第1809章 寒露往事
天，已經亮了，街邊，已經漸漸出現了早起的行人。
於老道站在街邊，久久不能動彈。
因緣，從幾十年前就埋下了。
果，現在才剛剛開始發展。
楊動為什麼是天道中人，於老道好像有些明白了。
楊動遇到林映冰，和六道之一修羅有了牽扯，又遇到寧苗苗，和魔道有了牽扯，最後甚至拉出了整個地下古蜀和苗疆蠱后。
這些都在證明，楊動就是那個天選之人，是真正帶著天道使命的人。
看著於老道沉默的樣子，將龍城笑了：「怎麼，還沒回味過來？你不是早就知道羅玉巷的真實身份了嗎？」
「是知道，只是沒想那麼多。」
於老道搖了搖頭，跟上了將龍城的腳步說：「看來我這個二長老，的確不如他，恐怕培養出楊動這個天道使者，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和他相比……呵呵。」
自愧弗如。
這就是於老道現在的想法。
將龍城聳了聳肩：「其實，武山閣退出后，留守的荒山起名露寒山，就能表明，他們其實還是對過去有些懷念的吧？」
「也不能說是懷念，那畢竟是真正存在過的歷史。」
於老道淡淡的說到這時，兩人已經來到了一個小巷門口。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兩人，竟不知不覺中走了一整夜。
來到小巷中間的一個院落門前，將龍城停住了腳步，很客氣的問道：「好了老於，我到家了，要不要進來吃杯茶？」
「呵呵，地府大、boss，九騰龍的教官都這樣鄭重的邀請我了，我怎麼能拒絕呢？」
老於抬頭，看了一下門，嘆息道：「你這宅院也有說法，壓龍蘊凶，一桿大棗樹直通幽冥，這樣的宅子非英雄人物震懾不住啊。」
「所以我帶出來的兩支隊伍，才一個叫騰龍，一個叫地府。」
將龍城呵呵一笑，頗為豪邁。
騰龍地府，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將龍城要的是，他培養出的軍人能通天徹地！
這樣，才可安邦。
聽著將龍城那聲小，於老道渾身一顫，忽然覺得，他不僅不如羅玉巷，就算比起眼前這位，也差了太多。
差在胸懷氣魄。
「請。」
將龍城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打攪了。」
於老道很客氣的微微躬身後，這才邁步走進了門檻。
這是一棟標準的燕京老四合院，面積不大，房屋卻不顯得緊湊。
於老道轉進院子后，一個穿著家居服的中年夫人，從正廳內開門走了出來，看到老於后稍稍一楞，隨即大方笑道：「來客人了呀，龍城你真是的，今天家裡來客人，為什麼不早點通知我？」
婦人眸中還帶著血絲，不用問就知道，她是一整夜都沒有休息。
看樣子，對身中詛咒的將龍城，她也是放心不下的。
何況當前將龍城還一身的鮮血？
「福生無量天尊，這位應該就是將夫人了，於老道這廂有禮了。」
老於抬了下右手，沖美婦微微躬身算是行禮了。
「啊，原來是於道長，我可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了！」
婦人早就聽說過老於的大名，趕緊鞠躬給他回禮。
將龍城笑了笑，語氣要多溫柔有多溫柔的說道：「老嫗，這位就是我的夫人了，單姓一個喬，單名一個雪，她可不喜歡被人稱呼將夫人。」
「那我就稱呼喬夫人了？」
於老道呵呵一笑，仙風道骨的樣子很是迷人。
如果的放在以前，鼎鼎大名的龍虎山觀主親自登門，喬雪肯定會找機會好好問點事情。
比如自家兒子將來能有多大出息啊，啥時候能領回個媳婦兒來之類的。
不過喬雪卻知道，今天決不是聊這些家常的時候，寒暄幾句后，就去準備早餐了。
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后，將龍城把老於請進了書房內。
他們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倒不是先著急吃早餐。
將龍城的書房不算大，書卻不少，五六個書櫃擺在那，擺滿了各種書籍。
坐定之後，於老道就主動開口道：「之前你問，為什麼寒露苑願意在那個年代挺身而出，記得吧？」
「記得，你說，因為和西方人相比，我們還算是自己人。」
將龍城回答道：「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有，當然有。」
於老道笑道：「當時的決定，很多人其實是反對的，當初的苑主也在猶豫，最後還是老羅勸下來的。」
於老道開始稱呼老羅了，看來也是放開了。
將龍城聽著倒是有些高興，問：「哦，說說。」
「你還記得不久之前是，楊動在南疆中毒，被南疆蠱婆救下的事情吧？」
當初方柔柔為了找到能救楊動的蠱婆，在南疆十萬大山深處，終於找到了蠱婆，聽她講了一個讓人心酸的故事。
大意就是說，青烏部落慢慢走向衰落，被地下古蜀女王美貌迷惑的故事。
羅玉巷在彭家祖宅長大后，順著小時候的記憶找回了青烏部落，只是那時候的部落已經沒人了。
那時候羅玉巷已經神功大成，為了報復地下古蜀，他加入了三苑的寒露苑。
並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潛入了地下古蜀，被打傷了而歸。
後來呢，他成為寒露苑長老，終於有能力調動熱武器，徹底毀掉地下古蜀時，卻收到了寧苗苗出生的消息。
雖然幾乎沒多和女兒在一起過，但羅玉巷內心的仇恨，還是被親情融化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就是羅玉巷當初的想法。
然後，屠獅會大批登陸，羅玉巷應聲而起，率領大家經過三年的浴血奮戰，終於打退了屠獅會，成立了後來的華山閣。
老於雙手抱著茶杯，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老羅連家族世仇都能放下，就足以說明他已經看淡了很多。所以能夠在國家最為危險時應聲而起，也是很正常的了。」
擊退屠獅會後，華山閣絕對是華國的大功臣。
這才有了當年華山閣的巨大榮耀。
「其實，在會議上，當初老苑主就不止一次的拒絕過那些榮耀，畢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既然有能力，就該替同胞扛起苦難。」
於老道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唉，可惜，那些老傢伙們沒有接受大首領的好意，最終全部舉手通過了決議。」
做出巨大犧牲的華山閣，終於獲得了特權。
這讓那些藏在幕後的文職人員，立即意識到這是他們的光宗耀祖的好機會。
希望能利用這些特權，過上最好的日子。
付出那麼大的犧牲后，終於換來了好日子，這就好像是歷經磨難終於大團圓的結局一般，很正常。
但老苑主卻在之後，做了個讓人很不解的決定，那就是要解散華山閣。
他這個決定，立馬遭到了所有文化人的反對。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付出更大流血犧牲的武山閣，卻都同意了老苑主的話，隱入了露寒荒山。
「那是因為他們知道，武山閣全部由寒露苑人員組成，他們現在在國家最需要時站出來抵抗屠獅會，就是想為他們找一個成功洗白上岸的機會。」
於老道一臉崇敬的神色，低低的聲音：「老苑主也做到了，現在的寒露苑，不再是被國家打擊的對象，就像你說的那樣，取消了那些計劃。」
「對。」
將龍城笑了：「所以我才說，你們在行道……天下，就是道，不是嗎？」
老苑主和羅玉巷率領寒露苑，多年浴血奮戰，終於擊敗屠獅會。
而他們也得到了想要的：國家放過了露寒山那些安分的村民，給了他們安心生活的機會。
羅玉巷，就是三苑中最強的寒露苑大長老。
現在這些歷史，已經解開了。
不過，將龍城還是有些疑問：「在解散華山閣后，武山閣退出，僅留文山閣后，為什麼你們老苑主還是那樣放縱自己的兒子，甚至放任他被殺，最終抑鬱而死？」
在提出解散華山閣，遭到所有文職人員反對后，老苑主就意識到有些事，終究會不可避免的發生。
無論他多麼的不願意看到，可隨著華山閣所接享的特權越多，某些髒東西就滋生的越快。
好在，最開始的那些年，因為他的存在大家都還遵紀守法。
但老苑主的兒子卻成了最大的紈絝，橫行霸道，無惡不作。
「那也是我們的計劃。」
於老道緩緩的說：「當初提出這個計劃的，是羅玉巷，他提出要把寧苗苗接回道身邊，培養成一個紈絝。但苑主卻主動提出了用自己的孩子，來做一個實驗，做一塊骨頭。」
「實驗？骨頭？」
將龍城很不解。
於老道解釋道：「你想象一下，老苑主的兒子，是不是在身份上，就是當初最大的紈絝？就算當今那些家族豪門，也沒誰敢動他，對不對？」
「對。」
將龍城點頭：「畢竟你們當時為了國家付出太多了。」
「老苑主知道，這樣一位太子爺的存在，一定會成為最大的禍害，並且最後一定會凄慘收場。」
於老道長長嘆了口氣說：「這樣，他就會給所有人敲響警鐘，警告獲得了特權的人們，不要貪圖享樂。老苑主，寧願喪子，也要法正，哪怕他最後因此陰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