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往事前塵
諸多的問題頃刻間縈繞在李雲裳的腦子裡,怎麼理都理不清頭緒,不過很快她的腦子裡驀地劃過一個大膽甚至荒謬不已的想法。
——既然她都能重生在林昔瑤的身上,那麼林昔瑤會不會借著她的身體重生?
那樣一來,娘親就不必為了她的死而悲痛欲絕了!
想到此,李雲裳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她竟然抬手握住了林昔蘭的掌心,並緊張道:「你可知道丞相府庶女李雲裳現在怎麼樣?」
聞言,林昔蘭一怔,一頭霧水道:「丞相府的庶女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嗎?阿姐問她做什麼?我這兩天都守著阿姐,連院門都不曾出去,所以就算認識也不知道人家怎麼樣啊。」
聽到林昔蘭的話,林昔瑤心裡劃過一抹失落。
是啊,一個是丞相府不受寵的庶出,一個是將軍府嫡女,兩人身份不一樣,且同樣不輕易拋頭露面,又怎麼可能會有交集呢?
林昔蘭似是看出了李雲裳的失落,她抬手為李雲裳掖好被角,柔聲道:「阿姐你神色間有些疲憊,先休息一會兒,我先去給你熬藥,然後再去門房那邊差人打聽一下,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也只好這樣了。
李雲裳對林昔蘭笑了笑,道:「好,那我先睡一會兒。」
言罷,她便閉上了眼睛,一直聽到林昔蘭走出了房間再帶上了房門的聲音,李雲裳才再一次睜開眼。
雖然精神依然疲憊,可她怎麼能睡得著了。
剛剛說的休息,只不過是想讓林昔蘭安心罷了,她可不想再看到那小姑娘繼續哭哭啼啼的了。
她現在急切的想知道自己——準確的說是將軍府的庶女李雲裳到底死沒死。
同樣,她也擔心娘親。
丞相府內宅的消息未必能打聽的到,更匡侖一個身份不高的侍妾。
她想要知道娘親的消息只能日後再想辦法。
但是關於李雲裳的消息卻並不難打聽。
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庶女也就罷了,不同的是在前幾日,她才被當今皇上指婚給了八皇子宇文軒。
一個皇子未過門的妻子如果溺亡的話,這並不是一件可以隨意掩飾過去的小事。
當然前提是如果她出事的話……
自林昔蘭出去之後,李雲裳的手就已經攥緊了床單,雙眸緊緊的盯著頭頂上的撒花蚊帳,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在等消息。
在這個時候,若是沒有消息,對於她來說,才是最好的消息。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李雲裳的額角都有豆大的汗珠子流了下來。
除開臨死前的恐懼,李雲裳從未有現在這麼害怕過。
她害怕聽到有關她的消息。
就在她緊張的快要背過氣的時候,林昔蘭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
不多時,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還沒走到跟前兒,林昔蘭就唏噓道:「阿姐,可不得了,你讓我打聽的那個人竟然是八皇子的未婚妻,聽說跟你在同一天掉進了蓮池溺水了呢。」
聞言,李雲裳渾身僵硬。
林昔蘭繼續道:「不過那李小姐就沒有阿姐這麼好運氣了,聽說發現的太晚,救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現在全城都在傳這件事呢,可憐啊,之前大家都還羨慕她能以庶女的身份嫁給八皇子呢,這人說沒就沒了……」
林昔蘭後面的話李雲裳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只知道李雲裳死了……
她死了。
原本接受了林昔瑤跟自己同樣是溺亡而自己又借著林昔瑤的身體重生的事實之後,她還抱著一絲希冀,希望林昔瑤也能在她的身上重生。
現在看來,活下的只有她一個。
「阿姐,你怎麼了?」
林昔蘭絮絮叨叨半天,才發現李雲裳神情有異,她的眸中似是帶著無盡的苦楚。
林昔蘭也跟著心頭一緊,雙眼霎時間又紅了起來。
李雲裳這才回過神來,勉勵擠出一抹笑意道:「沒什麼,就是為那李家小姐可惜罷了。」
聞言,林昔蘭倒也沒有多想,她也跟著點了點頭。
「是啊,跟我們相仿的年紀呢,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事兒,也不知道她娘親知道了該怎麼悲慟一場。」
李雲裳心亂如麻,她動了動唇瓣並閉上了眼睛道:「我累了,先睡一會兒。」
「好,阿姐,我去熬藥。」
林昔蘭沒有多想,只當是阿姐身體虛弱,所以也就沒想在她眼前晃悠,讓她多休息一些。
這一次,林昔蘭才一轉身,李雲裳便睜開了眼睛。
一行熱淚自眼角滑落,轉眼間沒入髮際,滾燙無比。
這淚水一旦開了口子,根本就止不住。
比淚水更洶湧的,是那徹骨的心痛。
娘親本來就體弱,這一次又怎麼能經受住這麼大的打擊?
她娘親出身卑微,就算生下了她,也才只是丞相府里的一個侍妾,這些年來,她們母女兩人在府里受盡白眼和欺凌,如今又沒了她,娘親在府里的日子可該怎麼過的下去?
然而,可笑的是,至此她都不能確定到底是誰要置她於死地。
那一日,她像往常一樣,收到了二皇子宇文銘的邀約,去蓮池一敘。
送信的也正是每一次幫他們傳遞消息的趙嬤嬤。
所以她並沒有多想,就這樣跟著去了。
結果二皇子宇文銘沒有等來,卻等來一道黑影,在轉瞬間點了她穴道並將她推入了蓮池。
在落水的一剎那,她才發現平時人來人往的蓮池,這時候周圍除了那黑衣人竟然沒有一個旁人,就連之前給她引路的那個趙嬤嬤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蹤影……
這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已經設置好的死局,只等著她一步一步踏進去。
臨死前的一幕幕再一次映入腦海,李雲裳覺得腦袋像是要炸裂似得,疼的她眼淚又一次掉了出來。
然而,比起腦子裡的疼痛,她的心痛更甚。
二皇子,宇文銘。
那個曾跟她花前月下私定終身,並信誓旦旦跟她保證會娶她的男子。
他當時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