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起靈域 第44章 自然法則
咖啡館里，聽完葉紫依的敘述，葉雲錯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他們找的人真是我？」
「很難說，你別忘了我們是被神仙追殺才來的凡間，那會不會是有別的神仙來了這個凡間？或者說，神仙以他們自己的方式找到這個凡間的人，讓他們在凡間找尋你。至少站在我的角度，我是這樣猜測的。」葉紫依輕嘆一聲，「這麼多年都平靜地度過了，沒想到還是找來了。」
「就算真是找我，他們也不可能找得到！」葉雲錯笑了起來，「首先，他們只有一個大範圍的線索，而沒有細節的線索，靈域和俗世中的年輕人數以億計。其次，我現在靈根受損，並不符合根骨好的搜索條件。第三，即便我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又會以什麼方式來確認我就是要找的人呢？」
「找你的最終目的，大概率是為了找我。」南極子突然說出這句話。
「知道你轉世到我身體里的神仙有多少？」葉雲錯問。
「不多。」南極子揮揮手不願多說，他也在思考，現在這般模樣，真被仇家找上門該如何應付？
「我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在俗世生活了十七八年，來靈域不過才一個月，為什麼尋人的消息是兩三年前出來的，他們找的會不會是別人？」
「凡間不止一個，挨個搜索，大概兩三年前才找到這個凡間。」葉紫依說道，「這個凡間不僅有俗世還有靈域，搜尋難度更大了。」
「看起來，我們來靈域是對的，這裡的修真者多如牛毛，要找到我們頭上也得花不少時間，如果在俗世要找到我們就相對容易多了，一共就一千多個修真者。」葉雲錯笑道。
「無論如何，你也不要因為這件事束縛了手腳，修行還是要繼續的，我們來靈域的目的不會因此而改變，目標依然是讓你和我變得強大！」葉紫依看著葉雲錯的眼睛。
「小子，這下你得好好練了，真被人找上門，也要有逃跑的本事。」南極子說道，「你根本不要顧慮你修行的速度太快而引起他人注意，我會施法讓其他人看不透你真實的修為，至少會讓皇宮裡的老傢伙看不透！」
「我已經被太上皇祖盯上了？」葉雲錯笑道，「那我還不如繼續泡在圖書館，讓他以為我就是書獃子，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南極子張張嘴剛想說話，卻聽葉紫依傳音：「別把程禹奉太上皇祖之命監視他的事說出來，我不想小雲對那兩個小孩有所介懷。」
「總之，你現在真得在修行上下功夫了，不是為了一鳴驚人，而是為了自保。」
從咖啡館出來后，葉雲錯回到白鹿書院，在西首山下他看著那塊刻著「道法自然」四個大字的石碑。以這石碑為界，眼前代表著修真之道，身後是世俗的科學之道，這二者的矛盾如何能統一？
他的身後響起一個老人的聲音：「葉雲錯，今日下午為何不來聽我授課？」
葉雲錯慌忙轉身，聽聲音他就知道來者是白鹿書院傳授修行基礎的周顥，擁有脫胎境界修為的大能者。葉雲錯拱手行禮道：「周老，今日我又去那邊的圖書館了，一時看書興起，忘了時間，實在抱歉。」
「莫非你跟其他人一樣，以為我的課可有可無？」周顥一如既往地板著臉說話。
「不敢！周老怎會這麼說！」葉雲錯賠笑道。
周顥的這門課程主要是教他們識古文，這是修真基礎中的基礎——秘籍就擺在你面前，可你連字都不認識，拿什麼修行。葉雲錯承認這門課對他沒太多用，這些年在葉紫依和南極子的指導下，他閱讀滿是古文字的修真書籍沒有任何障礙，但其他人卻依然頭大。周顥開的這門課就是為了讓那些初學修真的人能夠讀懂修真的書籍，也正由於此，大多數築基修士對這門課沒多大興趣，反倒是白鹿書院中那些普通學子們對這門課充滿期待，他們以前也曾試著修真，卻苦於看不懂書中文字的真實含義，他們也期待自己能夠有修真的一天。
不過葉雲錯沒想到，幾百人的課堂里，周顥竟能知道到他的缺席，看來修真者當老師的課還真不能隨便逃的。
「周老，正好有事請教。」從周顥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葉雲錯頗為尷尬地沒話找話套近乎，「道法自然，自然為法則，那麼何為法則？我現在很困惑，既想要修真，又捨不得放棄修真之外的知識，兩邊都要兼顧感覺很難，這是否就是沒有遵循自然的法則？」
「道法自然，道就是自然規律，它並不強迫你做什麼，只要順應規律法則，一切都可解。」周顥看了葉雲錯一眼，「你的困惑，我也曾遇到過。在年輕時，我喜歡繪畫，也想著一邊繪畫一邊修真，結果繪畫的技巧沒有提高，修為也止步不前。」
「那意味著只能放棄其中一種？」葉雲錯瞪大眼，他看著周顥衣袖上有些星星點點的顏料，他也聽程飛陽提起過周顥不僅在教授修真，也在山那邊的普通書院里教授繪畫。
「修真和繪畫，兩樣都要追求到極致當然是很難，我只能選擇以修真為主，修真之餘重拾畫筆聊以快慰。過了很久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別人可以同時做好幾件事，而我只能儘力做好一件事，或許，這便是我的道，是自然給我的法則。」周顥不緊不慢地說道。
「周老的意思是？」
「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我對你這般好學的態度是極滿意的。我的資質有限，不能同時做好幾件事，而你不是我，你大可去嘗試。白鹿書院從不阻止任何人對知識的渴求，這也是我一直留在書院的原因。當然，與我觀點相左的大有人在，他們看不得修真之人把心思花在其他興趣上。」
「多謝周老指點！弟子受教了！」葉雲錯深深一揖，「把任何事做好都是在追求極限，修真更是極限中的極限，我一定會嘗試自然給我的法則極限在哪裡。」
「甚好，甚好，但莫要只說不做。」周顥難得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容，而後又板著臉，「即便如此，也不能成為你逃課的理由。」
葉雲錯賠笑點頭稱是，又問道：「周老，以後能教我繪畫嗎？」
告別了周顥，南極子問：「你是真想學畫，還是託辭而已？」
「是真想。人生有無數的可能性，趁著我還能有選擇，我什麼都想嘗試，我十分贊同周老的話，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南極子，你除了修行，還有什麼別的愛好嗎？我指的是你所擅長的。」
「道不同，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南極子哼哼唧唧，這個時候若是回答老夫擅長泡妞喝酒打麻將會不會被這小子看扁了？
葉雲錯哼著小曲兒回到宿舍，正坐在電腦前的許博林回頭看著他，笑道：「什麼事這麼開心？你哼的什麼歌，挺好聽的。」
「剛才遇見了周老，他先是責怪我逃課，後來聊了一會，他答應教我畫畫兒。周老是不是畫得很好？」葉雲錯說道。
「周顥？他可了不得，數一數二的國寶級畫家，他的畫在市面上總能賣到天價，就連皇宮裡都收藏了許多。」許博林說道。
「這麼厲害？」葉雲錯顯然吃驚不小，剛才周顥說為了修真而沒有能力將繪畫做到極致，他還聽進去了，哪知老頭兒只是太過謙虛。
「葉兄，我有些看不懂你。」許博林笑著搖搖頭，「你來白鹿有一個多月了，我就沒見你修行，反倒是一直窩在圖書館里，現在還想跟著周顥學畫兒，你來白鹿不是為了修真？」
「你看你現在不也正玩遊戲嗎，別看我，看屏幕，快補刀，不要坑隊友。」葉雲錯笑道，「你把閑暇的時間用在玩遊戲上，我就用在讀書上，不都一樣嗎。」
「我是練得累了才玩玩遊戲，可你一直在看書，反倒成了閑暇時間才修行。」許博林將鍵盤按得劈啪作響，「不過我喜歡的也是你這點，終於有個像我一樣不務正業的築基修士了。」
「我這一個月都在適應白鹿書院的環境，所以沒來得及全力修行，接下來我就該努力了。對了，你知道如何能在西首山上弄到一間洞府嗎？」
「你想要閉關修行？」
「是的，儘管這間寢室設有禁制，我們三人修行可互不干擾，但我還是想找到一間洞府衝擊固靈境界。」
「我得找飛陽商量一下，他應該有辦法，但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不能保證馬上就能找到空餘的洞府，畢竟書院里固靈以上的修士有那麼多。」
「那就請你幫我留意一下，我也不奢望馬上就能有自己的洞府。」
程飛陽和許博林很夠意思，他倆一有空就去西首山管理處詢問，二人身份特殊，一位是院長的曾孫，一位是豪門的子弟，管理處的工作人員不敢怠慢，把葉雲錯的名字放在隊列的首位，承諾一有空位就優先考慮葉雲錯。
這段時間葉雲錯依舊將大多數時間泡在圖書館里，偶爾會去藏書閣翻閱功法，找幾個他喜歡的初級功法練著玩，餘下的時間他選擇跟著周顥學畫。
在他人看來，這傢伙已然廢了。
至少程禹在向太上皇祖彙報時表露了如此的態度：「那葉雲錯與周顥走得近，時常向周顥討教繪畫之術，周顥坦言此子聰慧無比，悟性極高，凡事一點即通。不過，此子涉獵頗廣，圖書館是他每日必去之處，此外他還經常去旁聽各種世俗的課程，從人文到科學都有極高的興趣。可惜心卻不在修真，數月來修為沒有半點增長。此子雖聰穎，但是否適合修真，有待進一步關注。」
程禹不知道太上皇祖為何會關注葉雲錯，他只能如實彙報，同時也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從葉雲錯這幾月的表現看，尚不能確定他是否適合修真。太上皇祖並未表態。
葉雲錯並非不想全力修行，而是現實情況沒條件讓他這麼做，他之所以想要一間自己的石屋洞府，正是想用晶玉輔助修行。晶玉這玩意兒有多燙手他早已領教，他可不想讓全書院的人都知道他擁有不止一顆的高品晶玉。在此期間，他正好在太上皇祖眼前表現一種假象，你看我只是書獃子，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好在洞府來的時間不算晚，在書院的「初夏雙選祭」結束后，立刻就有大量的洞府空了出來。所謂「雙選祭」，其實就是各大宗派來白鹿書院舉辦的招聘會，各大宗派都在這個時間來書院挑選好苗子，人走了，洞府自然就空了出來。
葉雲錯第一次見到這麼隆重的招聘會，感覺就像大學畢業生找工作，豈能錯過這等熱鬧。林林總總來了上百個宗派在書院里擺攤設點，也正好是他了解九州修真宗派的機會。
能進入白鹿書院挑弟子的宗派通常都不會太差。人氣最旺的當屬號稱「天下第一宗」的真武門，這裡聚集了幾百個書院學子，都迫切希望能被真武門選中，那就真的光宗耀祖了。葉雲錯遠遠地看到了沈平傲，但從沈兄落寞的表情來看，似乎這次真武門並沒打算帶走他這位記名弟子。
離開了真武門的展位，葉雲錯來到戰神殿的攤點。戰神殿是與真武門齊名的超大型宗派，儘管這麼多年來一直未曾撼動真武門第一的寶座，但戰神殿仍然是任何一個修真者都不敢輕視的宗派。這裡同樣人頭攢動，每個學子都熱切地望著戰神殿的考官，選我選我。
葉雲錯還看到兩個熟悉的宗派，凌霄宗和血神宗，兩個曾因晶玉而跟他結下樑子的宗派。葉雲錯抱著他們肯定不會認識我的心態在兩個宗派的展位前逛了逛，果然兩個宗派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你個築基小子來湊什麼熱鬧！
在廣場逛了一圈，葉雲錯將看到的宗派名稱都記了下來，正準備離開，晃眼間看到廣場的一個角落立著一個牌子——奎星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