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起靈域 第71章 蓬萊仙島
半月後，葉紫依離開了閉月宗。柳若語送君千里，直到把葉紫依送到東海邊的蜃樓城方才離去。葉紫依對著柳若語離去的方向深深一拜。
游輪乘風破浪，葉紫依站在船頭凝望大海。
一個船員在她身後恭敬說道：「葉小姐，城主請你去主艙飲茶。」
葉紫依點點頭。
她現在乘坐這艘船是蜃樓城主楊勁夫提供的，楊勁夫的夫人李雯是閉月宗的弟子，也是柳若語的師妹。前幾天柳若語曾找到楊勁夫說需要一艘去蓬萊仙島的船隻，楊勁夫說他正打算去一趟蓬萊，是以葉紫依在蜃樓城登上了這艘船。
葉紫依不是沒想過獨自飛行去蓬萊島，但被柳若語勸住，她說大海之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還是乘船最好。
到了蜃樓城才知道，楊勁夫要送他的長子去蓬萊島求醫。
「楊城主。」葉紫依進入主艙，對上首坐著的楊勁夫頷首道。
「葉小姐，快請上座！」楊勁夫熱情說道。楊勁夫為人豪爽，他給葉紫依的印象不差。
葉紫依依言坐在左側的位置，對著坐在右側的兩位老者點了點頭。其中一個白衣老者微笑回禮，另一個閉著眼睛的黑衣老者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下葉紫依便再次閉上。
楊勁夫對她微微一笑表示歉意，對此葉紫依也見怪不怪，前兩天她就知道了那位黑衣老者的脾氣。
那白衣老者是東海祖洲朱家的長老朱未文，與楊勁夫私交甚好，此次到蜃樓城做客，得知楊勁夫要上蓬萊為兒子求醫，便一起來了。祖洲是東海三島十洲之一，朱家是祖洲上的修真家族，頗有幾分實力，在東海之上也算是一方霸主。
那黑衣老者則是蓬萊仙島上的大醫師孫長老，楊勁夫請他道蜃樓城為兒子看病，這孫長老看過之後卻說要治公子治病須得去蓬萊仙島，因此楊城主攜子前去蓬萊。
葉紫依本想問問孫長老有關百草老人也就是神農的事，但見他那怪癖性情，於是忍住了，省得自討沒趣。
「孫老，朱老，來試試我大陸上的龍井，能否與蓬萊仙茶和祖洲島的仙茶媲美。」楊勁夫親自將煮好的茶倒給兩位老者。
「不俗。」朱未文笑道。
「差點火候。」孫長老冷冷說道。
楊勁夫又將茶杯遞給葉紫依，「請葉小姐品茗。」
「謝謝。」葉紫依淺嘗一口，「甘香怡人。」
「葉小姐清新脫俗，必是九州中的人物，但恕老夫眼拙，竟看不出葉小姐的修為和師承，葉小姐莫怪。」朱未文說道。
「小女一介俗人，朱老不識乃是正常。」葉紫依微笑道。她看出這朱未文的修為是無雙境界。
「葉小姐是閉月宗的客人。」楊勁夫說道，「柳宗主曾言葉小姐修為驚天。」
「老夫果然眼拙，葉小姐恕罪。」朱未文抱拳道，「不知葉小姐此去蓬萊所為何事？要知道若是初登蓬萊島，規矩可是很多的……」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孫長老。
「尋人。」葉紫依說道。
「哦？葉小姐在蓬萊有故人？」朱未文微微驚訝道。
「如果他還在蓬萊的話。」葉紫依笑了笑，「小女此行便是去蓬萊打聽他的行蹤。」
「何人？」楊勁夫也問道，「若葉小姐方便，可告知在下。在下雖修為不夠，但有這蜃樓城主的虛名，江湖中的朋友還是識得幾個。」
那黑衣老者孫長老也半睜開眼，看著葉紫依。
「百草老人。」葉紫依說道。
「啊？」楊勁夫和朱未文都愣了一下，卻聽孫長老冷哼一聲，又閉上眼。
「怎麼？」葉紫依說道。
「若能尋到百草老人，在下也……咳咳，百草老人行蹤不定，在下也只有緣見過他老人家一面。」楊勁夫本想說若能找到百草老人，他就可以不用去蓬萊了，但想到身邊坐著蓬萊島的長老，趕緊轉言。
「老夫家族也受過百草老人之恩，至今不忘，但始終未能再見到他老人家，甚是遺憾！」朱未文嘆道。
「不知百草老人是否還在蓬萊仙島？」葉紫依看著孫長老問道。
孫長老又是冷哼一聲，也不答話。
葉紫依微微笑了一下，楊勁夫和朱未文也相視苦笑。
三人見孫長老似乎與百草老人有間隙，也不再談論他的話題，只是喝著茶，聊著江湖上的趣聞軼事。
船長走進主艙，說道：「城主！前方几裡外有炎洲鄭家的戰船，說我們入了炎洲的海域，讓我們離開。我已向其表明我們是蜃樓城主的樓船，可他們……」
「怎樣？」楊勁夫問道。
「他們還是讓我們趕快離開，不然不客氣。」船長說道。
「嗯？」楊勁夫面露不快。
「鄭家，呵，近來很有長進嘛！」朱未文冷笑道。
「讓幾位見笑了，抱歉。」楊勁夫站起來對眾人抱拳笑道，「請各位在此飲茶，在下去看看！」
楊勁夫離開后，朱未文笑道：「葉小姐可聽說過東海之爭？」
「請朱長老指教。」葉紫依說道。
「指教不敢！東海有大小島嶼數萬不止，以三島十洲為尊，三島又以蓬萊仙島為首，另有方丈、崑崙二島。我朱家在十洲之一的祖洲，那鄭家則是在炎洲之上。東海紛爭，三島不曾參與，而十洲卻是戰亂不斷，各自為戰，但誰也吃不了誰，如此亂了數千年，故而稱作東海之爭。」朱未文說道。
「三島十洲各有仙山，小女略有所聞。」葉紫依說道。
「正是因為這些仙山，才引發了東海之爭。」朱未文說道。
「世間紛爭，皆由利起。」葉紫依說道。無論凡間還是仙界，都逃不過。
「是啊。這東海之爭，本就是為了利益。」朱未文說道，「但打了數千年，十洲也形成默契，即是每百年才能交戰一次，給各自留有調養生息的時間。距離上次交戰，不過五十年時間，這炎洲鄭家卻隱隱想再次挑起爭鬥，打破這數千年來形成的默契。今次還想阻止蜃樓城的船隻，可真是被豬油蒙了眼。」
不久后，楊勁夫又回到主艙，對眾人笑道：「鄭家的小孩子不懂事，已經走了。」但其表情隱隱不快。朱未文微笑搖了搖頭。
眾人又坐了一會，楊勁夫請孫長老去給兒子看病，葉紫依和朱未文也離開了。
在船艙門口，朱未文低聲問道：「葉小姐，你尋百草老人為何事？」
葉紫依沉吟片刻，說道：「為舍弟治病。朱老可知百草老人的行蹤？」
朱未文搖頭道：「不知。葉小姐可是與百草老人有舊，方才來到蓬萊？」
葉紫依說道：「有過一面之緣。」
朱未文還想問些什麼，卻欲言又止，搖搖頭抱拳告辭。
葉紫依走到船首，輕嘆一聲，想道如果神農不在蓬萊島，也不能在蓬萊島獲知他的行蹤，那麼此行就白來了。
游輪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了幾日，終於看到遠方有陸地出現。
蓬萊島的大小遠超葉紫依的想象，她看到眼前這片陸地，根本無法將之與印象中的島嶼聯繫起來，反倒覺得更像是大陸。遠遠看去，島上的高山雲霧繚繞，陽光照射之下高山和雲霧都發出金色的光芒。
葉紫依隨眾人下船，與朱未文等人在碼頭處等著楊勁夫與其子。碼頭上人流如織，為靠岸船隻卸載或裝運貨物。這與葉紫依想象中的「仙島」差距也太大了，這裡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凡人碼頭，似乎跟仙島二字沾不上邊。
朱未文像是看出了葉紫依的不解，笑道：「這裡只是蓬萊島的外島，常人都能來得，世人說的蓬萊仙島其實是內島，還在這些大山之中，那裡面就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了。」
楊勁夫的兒子坐在輪椅上，由僕人推著跟隨著眾人往蓬萊仙島的內島走去。
蓬萊外島是一個頗具規模的都城。
大陸上流傳著蓬萊仙島上有仙人的傳說，所以九州大陸很多病人都不遠萬里來此求醫，卻進不了內島只能在這外島呆著。而也正是因為蓬萊醫術的名氣，很多學醫之人來此踏訪或求學，也就居住在了這外島，正好為來蓬萊求醫的病人治療。這一來二去，來外島的病人就更多了，而在這裡呆過幾年的大夫回到大陸，那也是頂著「曾在蓬萊仙島進修」的金字招牌，前途無量，因此來這外島的大夫也更多了。久而久之，就在這外島由一個集鎮形成了都城。
葉紫依眾人穿過集鎮，走上崎嶇山道，翻越幾座高山，在雲霧中行走著。轉過幾道彎，雲霧消失，眼前豁然開朗。眾人此時正在山腰之上，看到山下是一個海灣，在海灣中有一個綠樹成蔭的島嶼，而現在所處的高山則將這片海灣這座島嶼四面圍住，只有靠北的山峰上有一道峽谷，將這島嶼的內海與外面的大海連通起來。
那被大山包圍著的島嶼，就像一顆刻在大海上的明珠，便是蓬萊島的內島，也是世人常說的蓬萊仙島。
眾人下山走到內海的碼頭，有一艘船停靠在岸，碼頭上站著幾個挺拔的男子。孫長老沒理會眾人，踏步便上了船，守船的幾個男子彎腰拜下。而到楊勁夫等人走近后，幾個男子卻把他們攔住。
「請明示身份。」守船男子說道。
「蜃樓城主楊勁夫，攜子求醫。」楊勁夫恭敬地說道。守船男子們點點頭，讓他和其子登了船。
「祖洲朱家長老朱未文。」朱未文淡淡說道。守船男子也讓他登了船。
輪到葉紫依了，她微微笑道：「葉紫依，上島尋人。」
「這是在下的朋友，也是閉月宗宗主的朋友。」楊勁夫忙道。
「請回。」守船男子說道。沒有理由。
「為何？」葉紫依不解問道。
守船男子沒有說話，只是不讓葉紫依登船。
「這便是他們的規矩，」朱未文搖頭道，「他們只讓有些虛名的人登島。」
「這麼看重虛名嗎？」葉紫依說道，「楊城主，朱老，我在外島的小鎮等你們。勞煩楊城主幫忙在內島上打聽一下百草老人的行蹤，小女不甚感激！」
「葉小姐別急，我去跟長老說說。」楊勁夫說道。
「不用了，我突然對這島沒了興趣。」葉紫依搖頭道，「既然這蓬萊仙島是一個如此在意虛榮的地方，看來也是徒有仙島的虛名，那我不進也罷。」
那幾個守船男子愣了一下，不管是誰，到了這裡都是客客氣氣地說話，就像剛才的楊勁夫和朱未文，還從來沒有人敢像這個女人一樣在蓬萊仙島說出這種話。
葉紫依感到失望，當下轉身就走。
「敢說我蓬萊島徒有虛名，你還是第一個。」那孫長老突然說道，「上船。讓你去見識一下蓬萊閣！」
葉紫依輕嘆一聲，也不爭辯，還是踏上了船，也不進船艙，就在船頭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