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山羊幼崽

楊正為何執著於自己的父親，陸小空暫且不知，或許父親身上確實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而堅持選擇他，估計是因為父親是個植物人，是比較容易下手和對付的對象。

容易下手嗎？

所以這個「特殊」會帶來強大的力量嗎？

陸小空猜測著，他想自己的思路大概是對的。

不過，對於楊正的行動，陸小空其實還有幾點並不是很明白。

從賀正文的記憶里來看，楊正對收容物056的重視程度，似乎比命還重要，但為何他卻連它也不帶走就直接千里迢迢的來到淺川市呢？這有點不符合常理。

還有，據莫英俊的複述，楊正在臨走前是將他截至目前所有提取出來的異能精華液喝完了，但就醫院事件來看，他並沒有表現出超過四種以上的異能，當然不排除是有一些能力無法直觀表現出來，例如精神系異能之類的。

還有就是據怪案提供的資料上說，從056——剝離器提取出的異能精華液，一個天賦者異人最多可服用3瓶，4瓶會有生命危險，5瓶以上身體就會被過度膨脹的異能量所摧毀。但很顯然，就現場的表現來看，楊正飲用的數量，超過百瓶，遠遠超出一名異人的個體承受極限。

而楊正如果大難不死，沒有受損，還承受下來了那麼多的異能力量，那他的異能能級保守估計應該超過了A級，可楊正卻完全過不了何家安一個照面。

所以，為什麼呢？

陸小空正在思考，並且有了一個不太妙的猜想。

如果精華液不全是他喝的，那又是給誰喝了？

……

「報告，我們在056身上發現了異常，它好像失效了。」

平陽森林地下某處空間，一群身穿白衣長服的調查員們正在這處隱蔽的秘密基地里四處探索著，突然間，一個胸口掛著金色徽章的女調查員忍不住將自己的發現高聲告訴了大家。

聞聲，一眾調查員都立即圍了過來。

兩位制服上掛著特等特製徽章的男子是他們的領隊，其中一位便是千里迢迢從淺川市而來的武閑，他皺著眉頭，詫異的問：「怎麼會失效呢？」

要知道收容物之所以為收容物，那就是因為它本身難以破壞和處理，不然收容它幹嘛。面對危險的古怪超自然物品，調查員的第一時間念頭永遠都是毀滅它，而不是去收容。

那又不是國寶大熊貓，難道還要圈起來供著它嗎？

女調查員扶了扶鮮艷的紅框眼鏡，想了想，為了更直觀且方便的說明，便從那異人的屍體堆里隨便找了一具出來，然後打開056的金屬艙門，將屍體扔了進去，啟動056的分離提取功能。

而令在場所有人動容的是，功能按鍵啟動后，056沒有絲毫反應，彷彿真是失效了一般。

「是不是異人屍體過保質期了，不太行，要不換我躺進去試試？」一位一等調查員舉手說道，「我是AAC級異人，056隻能強制分離提取B級及其之下的異人，關不住我的。」

「太危險了，我來吧。」武閑攔住了他，搖搖頭，然後打開艙門，將屍體扔出，自己躺了進去。

眾人面面相覷，另一位在場的特等看了眼女調查員，點點頭，說：「你直接開吧，武閑局長沒有問題的。」

女調查員咬咬牙，點擊了啟動按鈕。

金屬倉依舊毫無動靜，眾調查員這下才相信了056收容物已經失效的事實。

「真是奇怪了，楊正做了什麼才讓056失效？」武閑一腳踢開了艙門，將鋼板踢飛出去老遠，看到這一幕他更加堅信056失效的真實性，因為沒失效的056就算往艙內丟幾噸TNT進去也不能把它的門炸開，更別提他輕輕一腳了。

「難道056有使用上限嗎？」有人猜測道，「在楊正頻繁使用過程中，不知不覺達到了056的使用上限，所以056失效了，自然而然的被遺棄在了這裡。」

有人對這個觀點附和同意，「如此一來的話，那現場之所以還剩下十幾具異人的屍體沒有被分離提取，也就能解釋的通了。」

眾人對此議論紛紛。

「一，二，三……」就在眾調查員都在談論056為何失效的事情的時候，一個體型微胖的調查員還在不停的數著屍體的數量。

他的一個同事見此，不禁好奇的問：「你幹嘛呀？不是數過了嗎，一共16具。」

「你確定？」微胖調查員臉色一變，額上冒出冷汗。

被對方恐懼的情緒所感染，同事把口水咽了咽，反問道：「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我怎麼數著只有13具，還有3具哪去了？」微胖調查員沉聲問道。

兩人別樣的聲音吸引住了武閑的注意，他走上前詢問，隨後眉目也顯現出凝重之色。他自己也數了一遍屍體數量，緊接著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如果都沒數錯，那麼現在屍體數量又少了，現在只有12具。」

說著，他對在場的另一位特等調查員叫道：「李修，你有沒有感應到這裡還存在別的什麼東西？」

聞言，李修特等啟用異能稍作感應，隨後猛地看向一個方位，指著那片空蕩蕩的角落，叫道：「那裡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我感應不到它的存在，但我能感應到這些屍體上殘餘的異能量都在向那個東西匯聚。」

「是另一維度中的異怪嗎？」武閑見多識廣，立即猜測到了那無形之物的存在狀態。

他從懷中掏出一顆被製成爆彈的藍色粉末彈，往李修特等之前指向的地方扔了出去。

嘭！

在粉末彈撞擊牆壁的一剎那徹底爆開，炸出一片藍色熒粉，在藍色熒粉鋪天蓋地的紛落中，一個體型龐大而又扭曲的畸形生物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只見其身高8米之多，有三層樓那麼高，像是一個巨大的團塊，團塊之上是無數鞭狀的黑色觸手，在團塊的周遭是數不勝數的巨大肉眼和一張張密集的血盆大口，一張一合之間就有猩紅色的光透過獠牙從生的嘴巴閃爍出現。

讓這團不可名狀，渾身流淌著惡臭、墨綠色黏液的團塊物體立足的支腳，是四條粗壯的貌似羊蹄子的東西。

「是黑山羊幼崽！」有人辨認出了它的身份，當即大喊道。

眾人聞聲不禁面色難看的盯緊了這正在通過嘴部伸出的紅管，去吸食異人屍體身上殘留異能量的怪物，每個調查員暗暗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黑山羊幼崽，它身上那一顆顆四處亂看的肉眼注意到了這群原本看不見其存在的人類，在此時終於注意到了它。它低吼著，像是好奇又像是在警告，又似乎是在命令著他們要對它臣服跪拜，那一隻只令人作嘔的眼睛里除了冷漠的情緒色彩，別無其他。

「這也太大了，幾乎是尋常黑山羊幼崽的兩倍多大。」一位接觸過黑山羊幼崽的調查員忍不住說道，眼前的黑山羊幼崽有著遠超於認知的龐大體型，讓他感受到了最直觀的噸位壓制。

「不僅如此，它體內的異能量超乎尋常，能級直達S級。」之前發現056失效的那位女調查員用平板掃描過對方，看著儀器上顯示的數據峰值不禁內心悸動，隨之她目光瞥見一處，又驚呼出聲，「看！它在做什麼！？」

順著指的方向過去，眾人只見一條從黑山羊幼崽嘴裡伸出的紅管延伸至一盆沙池之中，那紅色的管狀物似乎正試探或猶豫著要不要刺下去，在那沙子所成的書籍之上徘徊，管口流下的墨綠色涎液像是對這份美味佳肴的貪婪和渴望。

不一會兒，那紅管終於還是剋制不住的刺了下去，吸附在了沙之書的頁面之上，緩緩的抽動著，就像是在吸食，不一會兒一點點異能量便順著紅管流淌。

「天，它是在吞噬這些收容物！」女調查員悚然，眾人也這才明白了056失效的真正原因。

李修特等神情嚴肅，看著一地的瓶瓶罐罐，說：「那看來那些被喝乾飲盡的異能精華液，其實都是被它給吃了。」

武閑則凝視著那過分巨大的黑山羊幼崽，一邊點頭，一邊道：「不止如此，我現在也終於明白楊正隱藏在此，帶走056，拚命收集究竟是想做什麼了。」

那個瘋子，在崇拜並飼養著邪神的子嗣。

「李修特等，武閑特等，我們要出手嗎？」一位一等調查員問道，忌憚的看了眼那隻可怕的黑山羊幼崽。

這隻黑山羊幼崽，能級已經達到S級，其能力完全施展出來，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可怕，尤其是在這狹窄幽閉的地下空間里，以對方的體型，它一根觸手就能橫掃此處，眾人將難以逃脫。

唯一的幸運是，目前那黑山羊幼崽對他們這群活物還並不感興趣，只是吸收著異人屍體還有收容物身上的異能量。但在這些東西的異能量被榨乾完之後，估計就要輪到他們了。

李修和武閑兩個帶隊的特等對視一眼，旋即李修做出決定，道：「都退出去，防止意外。」

接到命令，一同此次行動的調查員便很快收拾了一下設備，匆匆從來時的通道撤離出去。

就在排到隊伍最末打掩護的武閑也要離開這間地下秘密基地的時候，突然，一聲嘶啞的慘叫聲從身後響起，那彷彿來自深淵的怪吼像是一根根冰針一般扎穿了眾調查員的內心。

武閑回首望去，只見那原本正在吞食沙之書身上異能量的紅管，被沙之書身上爆發出的一道璀璨光華給湮滅殆盡，那股湮滅的力量像是火燒一般，一路順著紅管延伸到黑山羊幼崽的血盆大口中。

噗嗤……

那張伸出紅管的巨嘴炸裂開來，墨綠色的黏液噴濺四周，散落一地。

唦……

那在沙池中的書籍在爆發出本能反抗之力后也突然散去了凝聚的狀態，化成流砂一路鑽入更深層處的地底，轉眼消失不見。

被痛苦刺痛的黑山羊幼崽怒吼咆哮，歇斯底里的揮舞著團塊之上的黑色觸手，撞擊牆壁，鬧得這座不穩定的地下空間一陣搖晃，整個地下空間都開始有了坍塌的跡象。

粉砂從頭頂的岩縫中落下。

唰唰唰！

突然間，一根根如飢餓巨蛇般兇猛的樹根穿破岩縫，狠狠刺向了正在撤離的一眾調查員。

眾調查員們深知，這些活動的樹根其實就是地面上平陽森林的植物異怪，那些活著的「樹妖」，它們貪婪而血腥的喜歡將一切動物生吞活剝，以它們的血肉作為養料，不滿足於光合作用帶來的能量。

調查員們一邊撤離，一邊與這些樹根對抗。

但即便他們身經百戰，在這群「樹妖」們的領地中，在這密閉狹窄的通道中，還要照顧其他同事的存在而顧忌的不敢發揮全力，從而還是有調查員不幸的被那些樹根抓住，刺穿肉身，然後在眾人眼中被撕碎成斷肢殘骸。

血沫天降，眾調查員眼睜睜的看著死不瞑目地隊友被拖進頭頂的土壤之中，彷彿想象到了地面上森林那一棵棵茁壯成長的樹苗之下，都埋藏著一位隊友肢體、臟器的一部分。

他們憤怒，恐懼被憤恨所覆蓋，但經驗豐富的他們明白要保持冷靜。

在這幽閉的地下里，如若被情緒沖昏頭腦，只會讓悲劇更快的重複發生。

轟轟轟……

危險接踵而至，撤離的眾人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可怕的轟向，黑山羊幼崽的嘶吼聲極近的地方響起，同時還有武閑的聲音在最後高聲叫道：「跑再快一點，這黑山羊幼崽發狂了，我擋不了多久！」

聞聲，眾調查員們一咬牙，跑得更快了，可誰也沒有回頭去看，他們只感覺身後有一股熱浪在緊緊跟隨，炙熱的高溫在通道內蔓延開來，原本猖獗的樹根們此刻一根未動，顫抖著縮進土壤岩石之後，不敢再出現。

轟！

幾分鐘后，平陽森林中出現了一束巨大的火光，而在火光和爆炸過後，一聲像是深淵巨獸的咆哮聲也響徹雲霄，悸動著附近城市上空徘徊的黑鴉四散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