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隱蔽的記憶角落

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之中，趙金海看到的是自己內心深處的慾望，金錢、名利、女人，醉紙金迷和酒池肉林的幻象令趙金海喪失了理智，如同野獸發現了美味的肉山一般，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就在趙金海沉醉幻象、獨自翩翩起舞的時刻，黑暗中的觸手帶著鋒銳的尖刺悄悄逼近趙金海，一點一點，慢慢地把利刺推入他的皮肉之中，扎進他的骨髓里，然而趙金海卻仍舊興奮如癲。

似乎此時他的大腦已經完全亂套，所有的痛苦對他來說都是愉悅和快感，越是痛苦的傷害對他來說就越是至高無上的狂喜。

「啊啊——大腦在顫抖。」趙金海哆嗦著，他被觸手高高倒吊而起，充斥著潮紅的面色漸漸變白，他就像一個供給營養的大補之物，被黑暗中的存在索取著生命力。

「哈哈哈……」趙金海癲笑著，淚水本能的從眼眶中流出，倒流而下。

正當陸小空以為這孩子完全無可救藥的時候，陸小空感受到了趙金海記憶深處的悲傷。

在荒淫無度的幻象中，趙金海的腦海中閃過零星的片段，那大概是他完全成為慾望操控的野獸之前，身而為人最後僅存的純潔與美好了吧。

「小海，我的好兒子居然期末數學考了一百分！哈哈哈，要賞！想吃什麼，告訴老爸老媽！？」一對年輕和諧的夫婦拿著他送上的滿分考卷，溫柔的笑著伴在他的左右，輕輕撫摸著他的腦袋。

「我想……我想吃肯德基。」趙金海的理智竭盡了全力，在野獸的意識將其取而代之之前，他喃喃著回答著記憶中的那對夫婦。

或許是「小海」這個稱呼對陸小空來說有所觸動，陸小空冷眼旁觀的內心泛起了一絲波瀾，但這一絲憐憫也沒能持續多長時間，隨著趙金海理智人格的消失，所有的同情便化為了烏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理智人格被野獸人格吞噬的那一刻起，趙金海這個人其實已經相當於死亡。

雖未成異怪，卻與野獸無異。

緊接著，趙金海的記憶里就只剩下令正常人不適的慾望本能，貫徹了七大罪的所有條款，暴食、暴力與美人成為了他記憶中的全部。

陸小空強忍著不適，快速載入著趙金海的記憶，期望能從中再發現一點什麼其它的東西。

「%￥%（*）」在某一時刻，趙金海的記憶里穿插進了黑暗中的囈語，那難以理解的晦澀語言讓陸小空發自本能的認為這並不屬於地球上任何已知的語言，它大概並不複雜，但語義一定相當殘酷。

然而，這份未知的語言，陸小空卻聽懂了，那黑暗中的存在說道：「我還需要更多的養分，讓更多鮮活的肉食補充我的軀殼，用生者靈魂的滋潤我的精神，當我的身體撐爆這座大山，我的手臂觸碰到雲端，這個世界的生命就受到我的支配……臣服吧……臣服吧……」

剎那驚雷霹靂，那是黑暗中的存在因為興奮，身體不受控制做出的反應。

僅僅是一閃而過的光亮，陸小空卻仍是將那般地獄的景象深深印入腦海之中，只見數以萬計的生命，人與動物都被那只有著一隻巨眼的肉山用觸手懸吊著，憑藉著觸手之中的利刺不斷從那些生命之中汲取養分。

仔細回味肉山的模樣，那豎立的眼睛大概有兩米多長，眼珠子是橙金色的，眼神里除了冷漠別無其他，扭曲畸形的肉身其實是一具具肉體所組成的，就好像無數的人被迫活生生的熔煉在一起，每個失去靈魂的面孔都在咆哮著，嘶吼著，那畫面如果換了另一個人看，恐怕早已精神失常。

「這種語言，好像和陸小海所在的世界是一樣的。」陸小空在聽到那陣囈語的一刻，他就立刻想到了陸小海所在的異世界。

這隻邪惡的肉山異怪，竟是來自異界的智慧邪種。

陸小空深呼吸，靜靜的看了下去。

隨著時間流逝，藉助趙金海的記憶視角，陸小空漸漸感受到了趙金海慾望的下降，他的心情也變得越發沉重。

在陸小空的感受看來，這隻怪物吞噬的所謂靈魂，是人的意識，先用幻境將理智吞噬殆盡，然後通過製造出的幻覺激發生命的情緒和慾望，慢慢的吸收他們的慾望。

當一個生命連慾望都消失的時候，陸小空心想，那大概就是怪物吞食這條生命肉身的時候了。

趙金海的理智雖然已經不復存在，但不排除其他人還有著能被拯救的可能，理解了這隻異怪的所作所為後，陸小空已經打算退出趙金海的記憶，向何家安報告這件事情。

可這時候，陸小空又想起了神秘少年嚴萬的話。

趙金海到底無意間看到過什麼，會讓未來的我無比懊悔太晚知道。

要知道這未來距離自己並不太晚，因為嚴萬也說了「在三個月後他的生日之前殺死他」，這也無意間在告訴了陸小空，在另一條時間線上的自己就是在此期間遇上了嚴萬，並對嚴萬說出了自己的悔恨。

「那讓我再仔細回看一下，我漏過了哪些細節吧。」陸小空回溯著趙金海的記憶。

會讓他深感悔恨的事情，除了父母和陸小海有關的事，其他的陸小空實在想不到。

將精神集中，異能量急劇消耗，陸小空快速瀏覽過趙金海過往的記憶。

現實中，何家安雖然不知道陸小空究竟發現了什麼，但陸小空面容偶爾浮現出的一絲詭笑就讓他感覺到了莫名其妙的危機，或許身為獸人的他也繼承了獸類超強的警覺。

也正是因為這一份第六感，何家安對陸小空一直不太放心。

陸小空眼皮下的眼球在極快的來回移動著，印證著他正在迅速觀看趙金海的記憶。

「停！」就在陸小空瀏覽到趙金海九歲的記憶時，陸小空突然在一個記憶片段中停了下來。

「這裡是……天秤廣場。」陸小空看這畫面，愣了一下，然後意念一動，選擇了播放。

記憶開始運作，透過九歲的趙金海的視角，這是明媚的午時，此時的趙金海應該是在廣場上放風箏。

但萬里無雲的天空上出現了一個迅速放大的黑點引起了趙金海的注意，他愣在原地，定睛一看，趙金海驚恐的發現那竟然是一個急速下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