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又死了

面對這怪事，陸小空頓時清醒過來。他剛才實在太困，能力發動時的特別感受幾乎被他忽略了，此刻清醒過來時他才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立即閉上眼，死死觀想著腦海中的畫面，同時一邊在思考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老陸家，陸家四口，除了陸母以外，父子仨人都天賦異能，且均是異能中極其稀少的神秘系異能。

異人分天賦者和天賜者，其中天賦者代表擁有異能之人。

異能又有強化系、精神系、自然系以及神秘系四種分類。

強化系異能是指人肉身能力上的強化，例如奔跑能力、肌肉強度、反應速度等等方面具有超人的表現；

精神系異能是指脫離肉身的精神、靈魂層面上在現實中所能表現出的特異能力，例如念動力、製造幻覺、催眠引導等；

自然系異能指能調動自然元素的異能，如控火、控水、控沙等等；

而神秘系則是指一些詭異莫測，完全與肉身、精神和自然元素無關的特殊類異能，據說此類異能的力量來自於別的次元。

這麼描述神秘系異能可能有些籠統和模糊，但神秘系異能的發動往往需要具備前置條件，條件可以是所謂的代價，也可以是需要某種憑依物。

舉例子，拿陸家父子仨人來說，陸父的異能是「擬真」，發動需要憑依物——身邊具備某種實物，他若拿著一把玩具劍，他發動能力時便可以把它變作真的金屬劍使用。陸小海的能力則是肉體再生，發動的前置條件是受傷，只要最重要的頭和心臟還在，他的一切損傷部位都可以花時間再生回來。

而陸小空的異能，陸小空本人稱之為「同調」，能力前置條件是舔舐同調之人的血，只要同調之人還存活於世，陸小空便可以看見同調之人的記憶。

對於腦海中的畫面，陸小空有些懵，更是難以置信，如若不是對能力發動時的精神波動特別熟悉，他都以為自己是得了癔症。

「陸小海，你這憨批不是除了手臂，死的連渣都不剩了嗎？」陸小空對記憶主人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他不禁驚喜的想要大叫，但夜已深，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難道說陸小海的能力晉級了，就算頭沒了也能再生？有可能！

可他為什麼會在森林裡面，不該是海上或者岸邊嗎？

想到陸小海最後消失的地方是斷裂的天門大橋下，若他僥倖逃生，也應該是墜入大海，蘇醒的地方也應該是海上或者海邊，就算被人救了也不應該是在露天的森林裡吧。

至於自己為什麼能夠不需要陸小海的血液，也能發動能力同調陸小海的記憶，對於這些，陸小空其實早就見怪不怪了，因為在陸小海還在時，這種情況就時常發生了了。

陸小空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陸小海確實是他的雙胞胎哥哥，而且還是同卵雙胞胎。

兩人的血液幾乎是一致的，所以在某些時候陸小空的能力會不受控制的自主發動，從而窺視到陸小海那邊的記憶，當然，陸小空對陸小海的日常記憶非常不屑一顧就是了，他也不喜歡看陸小海流水賬的一天。

陸小空急切的想要知道陸小海的所在地，集中著注意力，努力觀察著對方同調過來的記憶。

畫面中，陸小海從地上爬了起來，似乎身體有些虛弱，走路踉踉蹌蹌的，不過本人卻依舊十分樂觀，他扶著樹，好奇的看著四周。

「這樹林都是什麼樹啊，還有我怎麼穿成這樣？」陸小海自言自語道。

他拾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充當拐杖杵著，一瘸一拐的在樹林里尋找出路，不一會兒他聽見了水流的聲音。

陸小海實在是太渴了，儘管作為現代人也知道野河流里的水若沒有處理過不能喝，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往水流方向走了去。

走了大概五分鐘，陸小海看見了清泉流水，陽光照射著水面，將那清澈見底的泉水照映出夢幻斑斕，像一面鏡子一樣倒映著周圍五彩繽紛的景色。

看到如此景象，陸小海不禁詞窮的讚歎一聲「好美」，接著便走到了河邊，他左右張望了一下，並未看見有人煙，心想這裡大概是某座山的半山腰上。

此時，饑渴的陸小海感覺喉嚨在發燒，乾澀的喉嚨一陣隱痛，將身心全投入他記憶中的陸小空也感同身受。

看著流淌的泉水中還有活魚在游，陸小海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將髒兮兮的手放進水裡搓了個乾淨，然後便捧起一抔清水大口啜飲。

一抔、兩抔……不夠！

陸小海直接將整個頭都泡進了泉水中，咕嘟咕嘟喝了個痛快。

把頭抬出水面時，陸小海一陣神清氣爽，大笑著說了一聲「爽」！

緊接著，陸小海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身體，想著，反正自己水都喝了，洗個澡也總沒事吧。於是，他將自己身上的破古裝脫下后，蹦入水中，痛快的在泉水中遊了幾個來回。

「我的頭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長了？」像個沙雕一樣一個人在水裡玩了一陣后，陸小海終於想起要給自己洗澡，他一邊搓著滿是灰土的身體，一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模樣，隨後不禁捻起自己都快及腰的頭髮說道。

陸小空也愣了一下，陸小海看到自己的頭髮變長了，但他卻看到陸小海的面容也稍微有了點變化。

那張該死的英俊臉龐上本該有著一對雙眼皮，但他此時卻是單眼皮，眉毛的款式也變得很不一樣，頗有一種古早古裝劇的兩撇劍眉樣式，雖然英氣，但看久了卻有種莫名的喜感。

這就像看哈士奇一樣，儘管它有著一副邪魅狂狷的眼睛，但看久了，人還是會發現那對深邃眼眸深處的本質。

呃咳——

一聲怪異的低吼聲突然自耳邊響起，如同看了4D電影的陸小空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一如陸小海的反應那樣。

陸小海的視角緩慢的向後轉去，隨後猛地將視野全部轉過了背後，下一刻，眼前的景象頓時嚇壞了陸小海和陸小空。

「靠靠靠……這特么是什麼鬼東西！？」陸小海渾身汗毛顫慄，背脊僵硬，看著那滿面血肉潰爛的巨大帶毛四足生物，被嚇得聲音顫抖。

陸小空硬著頭皮細細觀摩，總算是將那貓科生物的面孔辨認了出來。

這是一隻巨大的未知貓科動物，除了那潰爛的像病變一般的噁心面孔之外，這隻灰色的大貓還有著一根黑亮亮的上翹尾巴，如蠍子一般帶著寒意的倒鉤，四個腳掌並沒有吸貓達人最愛的腳墊，反而生出了如同老鷹一般鋒銳的腳爪。

怪物像是毒蛇一般盯住了獵物，那猩紅的瞳孔僅有陸小海的倒影。它已經將獵物鎖定，它發出著低劣的怪吼，嘴裡不受控制的流出腥臭的黃色涎液，當涎液落入水中時，水面還會發出「刺啦啦」的聲響伴隨白色霧氣飄蕩。

白煙熏熱了陸小海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熱淚，但他不敢為此眨眼，感受到混入水中的黃色涎液正腐蝕著他的身體，可他就像僵住的屍體一般一動不動。

感同身受的陸小空不禁為陸小海的處境感到一萬分擔憂，可他知道自己除了看著，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難道這憨批剛活下來又要遭難？

咳吼！！！

突然間，怪物的口腔突然打開，竟從嘴裡伸出另一副口器，層層排列的副牙槽遍布口腔。對方突襲之快，連當事人陸小海都沒能完全看清四周的環境，下一刻，陸小海的眼前一黑，劇痛纏身。

「啊！」陸小空從同調記憶中退出，面容煞白，心臟驟停下來，他無法呼吸。

嘭嘭嘭！！

陸小空從床上滾落下來，他躺在地上，瘋狂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強烈的求生本能發作了，他竭盡全力的刺激著自己暫停的心跳。

「小空？！小空！」陸母聞聲而驚醒，很快房間外傳來了陸母的叫喚，她越叫越急，甚至捶起了房間門。

咔噠。

房間門被打開，呼吸粗重、滿身冷汗的陸小空打開了房門，他蒼白的臉上給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怎麼了，媽？」

「天吶，你這是怎麼了？」看著陸小空的模樣，陸母又是鬆了口氣又是心悸，她摸著陸小空冰涼的臉，關切的問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嗯。」陸小空不知作何解釋，點了點頭。

他有時能用能力看見陸小海記憶的事情，陸小空沒跟任何人提起過，以前是不想被那憨批斥責自己是個偷窺狂，現在是不敢跟陸母說。

難道說，那憨批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

先不說陸母會不會對被反覆鞭屍的長子感到痛心疾首，或許她第一時間或許就會關心起了小兒子的精神狀態。

「你剛才突然大叫，可嚇死我了。」陸母平靜下來，有些心疼的撫摸著陸小空的腦袋，溫聲道，「是不是又想起那天的事情了？別怕，都過去了。」

感受著那粗糙手掌傳來的溫暖，陸小空抱了抱母親，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微笑道：「沒事了，打擾你休息了，你快去睡吧，你本來睡眠就淺，得多睡一會兒。」

「真的沒事嗎？」被陸小空推回房間的陸母擔憂的問道。

「我喝杯水就睡，沒事。」陸小空故作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然後為陸母帶上了房門，去客廳大飲了幾口水后回到了自己房間里。

脫掉被汗水浸透的睡衣，陸小空赤膊坐在了床頭，夜晚空蕩蕩的房間飄蕩著孤獨陰森的氛圍，他不自覺又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個怪物。

陸小海又死了。

陸小空懊惱又憤怒的鑽了鑽自己的太陽穴，連續兩次目睹陸小海死亡，而他卻不能有一點辦法拯救，心情可想而知的糟糕。

同調能力，陸小空從小到大都非常不喜歡使用自己的這個能力。在精神系異人看來，這簡直是令人羨慕且便捷的窺視記憶之能，但在陸小空這裡卻是極其不友好的體驗。

同調記憶啟動時，陸小空會對記憶的主人在那段記憶的經歷情緒感同身受，如果是正面的情緒還好，但如果是負面的、骯髒的情緒還會影響到他自己本人的情緒。然而，還有更糟糕的就是痛苦也會一併分享，因為痛覺也是記憶的一部分，同樣也會傳達給陸小空自己。

當年陸父成為植物人之時，陸小空曾頂著一腔熱血，發誓要幫陸父找到兇手，於是偷偷的從昏睡的父親身上弄到了一滴血，然後啟用了同調能力。

結果可想而知，胡醫生也說過了，陸父的精神被至少是能級為A級以上、掌控力為S級的精神系異人動過手腳，年輕冒失的陸小空並沒有沒看到陸父遇難時的記憶，反而將陸父遇難時經歷過的痛苦全部嘗試了一遍。

而那一次是他第一次經歷瀕死體驗，陸小空就此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心理陰影，再也不敢胡來，如非必要和確定沒有危險，他根本不會去輕易使用。

稍稍冷靜下來一些，陸小空揉了揉眉心，他咬咬牙想要主動發動同調能力，再次試圖連接上不知身處何方的陸小海，但結果卻並沒有得到能力的回應。

陸小空嘴唇顫了顫，面若死灰，他知道陸小海這次可能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