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暗盡頭
隧道內，一片漆黑，那黑暗彷彿是物質，布滿四周，它並不純粹是因為光線無法照射到這裡而顯得昏暗。
所以即便有著夜視儀的幫助，兩位一等調查員也是如履薄冰，生怕腳下踩到什麼不該踩到的東西。
他們隨後在一道橫跨在隧道中央的裂縫前停下，看著深不見底的地面裂口，兩人的心跳也不禁為此多跳了幾下。
初步看來，裂縫像是被什麼東西斬開的，開口不大，中間最開也只有兩米五寬，切面極為平整，裂口一路蔓延至左右兩邊的牆面，正好劈開了隱藏在隧道中的那條秘密通道。
兩人貼著牆面，然後縱身一躍來到裂縫對面，從先前部隊打開的入口中，走進了秘密通道內。
順著階梯往下走，幽深的黑暗感越發強烈，無形之中彷彿能感覺黑暗的重量，它們壓抑著二人的內心，讓他們的情緒萬分沉重。
唦……
耳機傳來一陣電流聲，引起了兩位一等調查員的注意，緊接著他們的耳機傳來了陸小空平靜和緩的聲音，這平穩的語氣令黑暗中前行的兩人內心也安定了不少，至少讓他們感覺到自己並不孤獨。
「米雪一等，郭浩楠一等，你們現在情況如何，收到請回復。」
「一切正常，回復完畢。」米雪一等和郭浩楠一等先後對通訊室里的陸小空做出了回復。
聞訊，負責人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然後眼神示意陸小空繼續問下去。
陸小空說道：「現在推進到哪一步，收到請回復。」
「我們剛從隧道裂縫旁的石階下去，那應該就是你所說的密道吧。」郭浩楠回應道。
「是的，之前的大部隊就是從這裡下去的。我猜測從某段區域開始，時空概念會出現扭曲，一段階梯的路可能會被延長，時間流逝的速度也會變，和大部隊失聯估計應該也與這個有關。」
「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猜測？」郭浩楠和米雪聞言皆是停頓下了腳步，冷靜質問道。
不只是他們兩個在問，就連回到通訊室的負責人都表示了疑惑。
「也是才想到。」陸小空一臉無奈的樣子，說道，「疑點有兩點，第一，我看過一個失蹤學生的記憶，當時已經失聯將近兩周了，但不吃不喝，還給異怪補給營養的情況下，他居然還沒死；第二，大部隊的行動時長，這已經過去兩天了，整個北鄉山都能被翻個四、五遍了，但他們卻還是遲遲未找到中心區域的那隻異怪。沖這兩點，我覺得可能性很大。」
聽完后，疑惑的人豁然開朗，但又很快滿臉愁容。
能力已經能影響時空規則了，這究竟是什麼級別的異怪呢？邪神嘛？
陸小空看出眾人的猶豫與恐懼，他寬慰道：「從記憶看到過那隻異怪，但它的形象和語言都並不能影響我的精神，所以它並不是邪神，扭曲時空維度也很可能並不是它自己的力量，不用畏懼，它除了能力特殊以外，正體應該實力不強。」
不是邪神？
眾人拘束僵硬的肩頭這才鬆懈下來，郭浩楠和米雪又開始了行動。
「你別嚇我們啊，兄弟。」郭浩楠有些不滿的說道。
陸小空輕笑解釋：「抱歉，只是想提醒你們一下，很可能就算你們擁有改良的干擾器也會與我們失聯，這樣至少你們也能有個心理準備。」
接下來，一如昨天一般，眾人聚集在通訊室里，觀看著傳回畫面的行動進展。
漫長的台階足足有500多階，這幾乎相當於三十幾層甚至四十幾層樓的台階數量了，而且為了安全，兩位一等調查員的每一步都下得小心翼翼，眾人隔著屏幕都替現場的二位感到緊張。
終於下完了台階，兩人步入了平地之中。
「怎麼感覺今天他們下來的更快一些呢？」有位警官詫異的說道。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技術員就調出了昨天的錄像，對比了一下兩波人的下台階速度。兩邊的人明明是走同樣的台階，大部隊卻花了將近半天時間，而今天兩位調查員卻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差距甚遠。
「接下來是一段漫長的直路前進，大部隊就是在前進過程中突然失聯的，你們時間流速更快，很可能失聯得更快，你們小心。」陸小空提醒道。
「明白。」郭浩楠和米雪同時回應，各自再次提起了精神，一邊注意著周遭動向，一邊前進。
而這次正如陸小空所料到的那樣，並且超乎想象，郭浩楠與米雪在前進不到一分鐘時間，實時畫面就徹底消失，監控被一陣黑白色閃爍的花屏所替代。
「只能求福吧。」負責人搖頭嘆息，隨後他想起陸小空的能力，問道，「陸小空三等，你能用你的能力看看嗎？」
「可以，我還沒切斷上次的聯繫，我隨時都可以再進去看。」
「那就拜託你了。」負責人誠懇的說道。
陸小空點點頭，說：「不介意的話，我只能口述了。」
「已經是極好了，總好過什麼都不知道。」負責人捏緊了拳頭，神情嚴肅。
找來一把椅子躺下，陸小空閉目進入了同調記憶的狀態。
進入上次那位女同志的記憶，陸小空找到上次切斷的記憶點，進行了兩倍速的快進播放。
「兩位援助的一等還沒找到大部隊，大部隊現在陷入了苦戰，僧妖的數量太多，已經出現了人員傷亡。」陸小空一邊觀看，一邊在現實中口述。
「原來是僧妖中出現了新的施咒者，它們人多勢眾，遭到了堵截圍攻。」陸小空微蹙著眉頭，接著繼續像一個賽況解說員一樣，繼續形象生動的解說道，「副局好厲害，他竟然是一個自然系天賦者，能操控寒冰的冰凍人，因為隊員的死亡讓他十分憤怒，他衝進了僧妖群，一個死亡華爾茲秒殺了八隻行動迅捷的僧妖，包括一隻施咒者。」
神特么死亡華爾茲！這是那個不解風情的大老粗能起的舞？
周遭人聽得麵皮抽動，雖然很想當場吐槽出聲，但口述解說是他們選的嘛，而且……畫面感其實蠻強的。
「看來我同調的這位女同志戰鬥不太專註啊，她是副局的死忠粉嗎？她的視角似乎很少離開過副局身上，拜託注意一點啊，你可是唯一的現場攝影師，你死了的話我們還怎麼播報。欸！漂亮！副局一記旺旺碎冰冰，又打爆了一隻施咒者。」
眾人：「……」
負責人目光詭異的看著那個躺在椅子上，如同囈語一般的陸小空，這會兒才發現了這位市局裡派來的小年輕，其實似乎並不是剛開始接觸時表現得那樣正經嚴肅。
「現場只剩下兩隻施咒者了，大部隊壓力大減，但同時大部隊已經出現了兩位人員死亡，三位成員身負重傷無法動彈，其實情況也不太妙啊。」陸小空接著往下看去，隨後視角瞥向了一個白髮飄飄但卻身姿挺拔的老頭戰士。
「於阿伯？」陸小空一怔，旋即很快想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於阿伯的決斷就是這個嗎？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想在一個空蕩蕩的房子里，面對四面白牆，孤獨死去。
陸小空瞭然，他神色如常的繼續說道：「死傷無數的僧妖群似乎沒有退去的意思，黑暗中的聲音似乎在敦促它們將大部隊的人全部解決掉，受到它們信仰之神的旨意，它們似乎變得更加狂暴了……等等！屍體和重傷成員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拖走了……是觸手，是目標異怪的觸手。」
陸小空驚呼叫道，所有人都面色一緊。
然而無聲領域中的人們因為無法傳聲，這悄無聲息的異動，雖然有人看見了，但卻沒法第一時間知會其他人。
唰！
霎時間，有兩名調查員不慎被隱藏在黑暗中的出手突襲得手，被拽住腳踝，拖進了無盡黑暗與深淵之中。
好一會兒，那些沒注意到觸手的人這才發現了那些狡猾陰險的存在。
他們難纏的敵人，又多了一個。
副局十分震怒，釋放出大片冰刺，刺向周圍，將大片僧妖和逐漸包圍他們的觸手扎出千瘡百孔。
顯然，副局的能力當有A級之強。
使出這樣強度的能力，副局的負擔相當之大，面色顯現出蒼白之色，但他仍舊面色堅定的戰鬥著，帶領著隊伍突出重圍，手化冰霜之刃，配合隊員將最後的兩個僧妖施咒者斬殺當場，然後向著觸手因受傷而逃脫的方向奔去。
接下來又是一段漫長的黑暗長跑，高強度的戰鬥再加上長距離的奔跑，就算是訓練有素、體質過人的調查員們此刻也深感吃不消。記憶的主人喘息聲十分強烈，那強烈的身體疲憊感讓感同身受的陸小空也有些難受，他的身體也開始浮現出虛汗。
一位女警見狀，貼心的上前為陸小空摘下因汗水而滑落的墨鏡，並幫忙拭去汗水。
「謝謝。」陸小空睜開眼皮，看了眼面前大概三十幾歲的女警，輕笑道。
眾人看到陸小空那雙猩紅的雙眼，皆是被嚇了一跳，負責人更是忍不住擔憂的問道：「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沒關係，我異能量消耗不大。」陸小空擺擺手。
隨後，他加快了五倍速，五分鐘過後，終於讓他看到了眾人來到那巨怪之下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