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蕊蕊出事了
宋彬翻著通訊錄，一個接著一個電話打過去，可沒有任何一個人肯借錢給他。
有的甚至接到他電話，張口就他罵一頓。
他沒辦法了，無力癱坐在醫院的地板上，絕望的看著玻璃窗里的項婉瑩。
項婉瑩直視他笑著，安慰著他。
宋彬只能把手上僅有的錢先交了，能撐多久撐多久，實在不行就去賣血，賣腎。
第三天，項婉瑩的情況有所好轉。
得到醫生的允許，宋彬得以進入重症監護室看望項婉瑩。
可是，錢也花完了……
看著日漸消瘦的臉龐，宋彬眼裡滿是心痛和內疚。
他輕輕撫摸著項婉瑩的頭髮，兩雙眼睛對視。
項婉瑩說：「把蕊蕊接來吧！好幾天沒看見蕊蕊了。」
「老公，你也別費力氣了，剩下的錢留著給你和蕊蕊吧！都怪我沒有聽你的話，如果我聽了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宋彬嘴角勉強勾起微笑，心理卻滿滿的愧疚，他嗔怪道：「別瞎說，怪我沒用，如果我有錢也不讓你這麼節省，放心吧！你會沒事的，你只需要乖乖躺在這兒，乖乖聽醫生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好起來。」
「我去接蕊蕊，你聽話啊！」
項婉瑩乖巧的點了點頭……
宋彬正要走，她一把拉住宋彬，面色緋紅，嬌羞道：「親我一下！」
他無法拒絕項婉瑩，這個女人從沒怪過他什麼，也從沒要過什麼。
她要的，她希望的，期待的，不過是任何一個普通家庭都能辦到的微不足道的事。
宋彬俯身，在她嘴唇輕輕點了一下。
項婉瑩滿足的笑了。
離開醫院，走在大街上，嘈雜的汽車聲，海城渾濁的空氣，來來往往的行人與他擦肩而過。
他忽然有種脫離了這個城市的感覺，好像成為上帝看著一切與他息息相關卻又完全無關的人和事物。
不！或許用行屍走肉更加貼切……
還沒到幼兒園，宋彬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是幼兒園老師打來的。
「喂？是宋蕊的家長嗎？你孩子在幼兒園跟人打架，趕緊過來一趟。」
「打架？怎麼可能，蕊蕊很乖的。」宋彬話還沒說完，那頭就掛斷了電話。
他連忙趕到幼兒園，只見蕊蕊站在牆腳，一旁站著個小男生，小男生身邊的女人應該是他媽媽。
女人穿著高跟鞋，挎著小皮包，戴著手鏈、戒指、打扮的一絲不苟。
她昂著下巴，臉上滿是高傲和不耐煩，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那名年輕的幼兒園老師只是點頭賠笑。
宋彬連忙衝上前，一把將蕊蕊摟在懷裡。
蕊蕊一直瞪著那個小男孩，小小的眼睛里包含著憤怒。
還沒等宋彬開口質問老師為什麼讓蕊蕊罰站，小男孩的媽媽指著宋彬鼻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就是她爸爸？你看看他把我兒子撓成什麼樣了？真是不知道什麼家長，孩子這麼小就這麼暴力，等長大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小男孩被蕊蕊抓出了幾條血紅色的英子，蕊蕊倒是沒出什麼問題，沒看見身上有傷。
宋彬連忙賠笑：「對不起，對不起。小孩子嘛，打架很正常。」
女人冷哼一聲，居高臨下俯視著宋彬：「打架很正常？你家孩子倒是沒啥，我家孩子可金貴著呢！說吧，這件事想怎麼解決？」
「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看你這樣子，估計也是個窮鬼。賠的那點兒錢我也看不上，讓你女兒給我孩子道個歉就算了。」
宋彬轉頭看向蕊蕊，命令道：「蕊蕊，給人家道歉。」
蕊蕊不說話，只是瞪著那個小男孩。
「道歉！」宋彬的聲音不由抬高了幾分。
蕊蕊還是不說話。
宋彬不明白，蕊蕊平時非常聽話，比同齡孩子不知道懂事多少，再怎麼犯了錯也不會不給人家道歉。
他尷尬一笑，連說好幾句對不起，就要拉著蕊蕊離開。
誰知道那女人突然攔住，質問宋彬難道想這麼就算了？
今天必須得讓蕊蕊道歉。
宋彬本就心情煩躁到了極點，又急著帶蕊蕊去醫院看項婉瑩。
他蹲下，抱著蕊蕊肩膀，看著她眼睛問：「能告訴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蕊蕊只是搖頭。
「誰先動的手？」宋彬又問。
「呵呵！當然是你女兒先動的手，我孩子可有教養的很。」
宋彬眉頭皺了起來，再次命令道：「道歉！」
蕊蕊抿著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聽見沒！給人家道歉。」宋彬揚起手嚇唬蕊蕊。
蕊蕊「哇」地一聲哭了：「他說爸爸是小偷，是壞人！爸爸才不是小偷……」
宋彬如遭雷擊，呆愣在原地。
原來蕊蕊只是在維護她心中代表著正義，無所不能的爸爸。
宋彬感覺心臟彷彿被刀子剜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知道剛才他對蕊蕊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蕊蕊的童年除了一個沒用的，不務正業，濫賭成性的爸爸，還有這一段將會永遠留在她記憶里傷疤。
宋彬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從此這個天真的小女孩眼睛的漫天繁星將會有一顆暗淡下來。
他拉著蕊蕊的手，一言不發，扭頭就走。
女人還在宋彬身後喋喋不休：「喂？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必須道歉。」
宋彬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先管好你兒子怎麼說話吧，禍從口出！」
女人被宋彬的眼神嚇到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等宋彬走遠，尖銳的聲音才從後面傳來：「什麼人啊？本來就是個小偷，我兒子又沒說錯，家裡沒錢還把孩子送去差點兒的幼兒園嘛，反正那適合你們，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是個什麼階層……」
「小偷生出來的孩子能好到哪兒去？告訴你，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老師，這種學生還能留在幼兒園？我兒子怕是天天要被欺負，你們要是不給他開除，你們幼兒園就等著律師函吧！」
直到聽不見女人的聲音，宋彬才停下來。
他認真的看著蕊蕊：「剛才是爸爸錯了，爸爸誤會你了！爸爸跟你道歉。不過下次別打架知道嘛，你是女孩子，爸爸怕你打不過。
蕊蕊學著他擼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奶聲奶氣道：「哼！他要是敢再說爸爸是小偷，我就一拳打飛他！」
一個大男人，眼眶裡擠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