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流雲之中有山海 第一章 自有天意
「我這是，死了？」
王川睜開眼，看著幽暗的房間，喃喃著。
他記得自己為了拍張照，登上高山，走山中小路。
剛爬到山頂，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灰光，接著腳下一陣無力，便失去了意識。
可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被人救了？
正欲細想，腦海中似是有千萬根針在攪動，痛得他面目猙獰，抱頭蜷縮。
一縷縷記憶，被強行塞進腦海，眼前畫面似走馬燈般，不停閃過。
只是一瞬，疼痛便煙消雲散，可他感覺像是過去了十年，額頭上冷汗冒出。
表情逐漸緩和，雙眸之中，充滿冷靜。
原來沒有死，他穿越了。
「想不到這人也叫王川，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果是其他人，意識到自己穿越，或許會不相信，癲狂一番，但他心中清明一片，只是有些驚訝。
前世喜歡爬山的他，早已經練就了一顆強大的心臟，對很多事情都能保持冷靜淡定。
細細瀏覽著之前的記憶，他得知，自己今年十五歲，從小生活在山海鏢局中。
只不過因為是旁系中的旁系，地位和奴僕差不多，並不受待見。
尤其在知道，十二歲到十五歲這三年，擁有靈根卻無法修鍊，更加遭人排斥。
原主人也是因為這事，不斷受到欺負。
但真正害死他的，卻是因為其他事。
王川生母早早離世，只剩下先天武者的父親王麟，將其撫養長大。
沒有靈根，一輩子只能練武，終其一生也不過先天武者，成不了修士。
得知自己兒子有靈根，王麟欣喜萬分，更加賣力走鏢，想給他換些修鍊資源。
這些用下去，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效果。
一年前，王麟得知丹藥能幫助王川修鍊，便想換一枚。
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走鏢的時候，讓人給劫了。
十幾名武者，無一生還。
鏢局只告訴了他父親身死，其他一概沒說。
連仇人都不知道是誰。
前兩天，二公子的奴僕王華因為這件事嘲笑他，王川含怒動手，被打成重傷，鬱鬱而終。
「既然我穿越你身，這個仇，說什麼都要報！」眯了眯眼，王川眼神透露出凶光。
不止是因為如此，更因為原主人的怨氣，影響到了他。
但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話。
天玄大陸，實力為尊。
山海鏢局並非完全如此。
這裡的鏢師，大多都是修士，只有小半是武者。
以修士的身份，走鏢賺錢。
這在其他人看來，修士高高在上的身份，居然做這種幾乎是瘋了的事，就這麼出現了。
「鏢師，聽起來不錯。」王川點點頭，沒覺得有什麼不可思議。
畢竟是穿越來的，他的思想更加開明。
「先試試，若依舊不能成為修士，一個月以後就只能成為奴僕了。」
這是山海鏢局的規矩，十六歲之時，若是無法成為修士，那就只能作為奴僕，等成為後天武者或修士，才能擺脫奴僕身份。
在簡陋的木床上坐起身，學著記憶中的樣子，王川盤起雙腿，微微閉目。
想要成為修士，必須要度過天人大關。
天人大關無法通過，就算有靈根也無法成為修士。
關於天人大關的事情，反覆在腦海中出現，順著心中的感覺，意識不斷沉入。
緊接著，他「看到」，在自己身周，漂浮著一股股氤氳之氣。
這些氤氳之氣，便是修士修鍊所需要的靈氣。
想要過天人大關，第一步就是感應靈氣，第二步則是溝通靈氣，引導入體，兩步完成，也就成為了修士，脫離凡俗。
之前，他就是困在第二步，無法溝通靈氣入體，才遲遲無法成為修士。
現在是否依舊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正欲溝通靈氣，他在眾多氤氳之中，看見了一團灰光。
這灰光，與他前世最後看到的幾乎一樣。
「就是你將我帶過來的？」
突然，灰光微微一顫，直接閃進了他的身體里。
還沒等反應過來，就感覺脊柱一陣酥麻。
隨後便「看到」，脊柱旁，原本青色的靈根，變成了灰色，形狀也變成了長劍。
「為何靈根會變成這樣？」王川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
記憶中，靈根根本就不可能被看見，只能模糊感應到。
現在他不僅能「看到」，靈根還變換成了劍的形狀。
靈根是感知、引動靈氣的關鍵，若是靈根出了岔子，一輩子就別想成為修士！
「先試試靈根有沒有問題。」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心中決定嘗試一下。
意識再度感知靈氣，還未等他溝通引動，周圍靈氣似是受到感應，瘋狂向著他湧來。
陣陣靈氣，不斷擠入經脈中。
彷彿水流過般，靈氣一圈一圈地在經脈中自動運轉著。
他能感覺到，是劍靈根在背後不斷推動。
不知過去了多久，周身靈氣依舊在填入自己的經脈，似是要將這三年虧欠的完全還回來。
靈氣不知運轉了多少圈，只覺得經脈中充盈無比，整個人精神百倍。
經脈中再也塞不進一絲靈氣，這時，才肯罷休，周身漸漸停息下來。
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只覺得小屋中明亮了許多。
吐出胸間濁氣，王川皺眉沉思，隨後又釋然。
「罷了，這劍靈根對我有益無害，何必操心？」喃喃一聲，便推開木門走出去。
外面是夜晚，微風吹拂，涼爽無比。
過了天人大關，便是鍊氣境，便能稱作是一名修士。
只是他經脈中空有靈氣，卻無功法支配，只能算半個修士。
成為修士，就能去領取功法武技。
所謂武技，便是使用靈氣的方式。
原主人並不會武技，卻會尋常武者所學的武學。
兩者相似，卻又天差地別。
從木屋中取來一柄木劍，王川就著月色，在空曠的場地中直接練起了劍。
武學名為《六合劍》，共十二式，乃是其父王麟教他的。
只不過，之前王川的天賦不足，這門劍法武學，只學會了點皮毛，連入門都算不上。
現在的王川，手中握著木劍，六合劍的動作還有需要注意的點，都瞭然於心。
從第一式開始，再到下一式，慢慢比劃著。
一遍完成，一招一式直接連貫起來，不停練習。
不知道多少遍，只見其招式順滑無比，沒有一絲阻塞。
漸漸的，手上的木劍舞動越來越快，動作也不似先前僵硬，漸漸柔軟起來，看起來，就好像是練習多年的武者。
目光跟隨著劍尖，王川已經渾然忘我，沉浸在劍法之中。
劍風捲起地上落葉，發出颯颯響聲。
又是一遍，最後關頭，王川一劍刺出。
木劍刺穿兩片落葉，掛在劍身上。
收劍站立，王川也清醒過來，看著木劍上的兩片落葉，若有所思。
剛才他練習，跟以往的晦澀僵硬不同，反倒熟練無比，像握劍多年的劍客。
前世他只握過菜刀，從沒有握過劍，剛才發生的，恐怕另有關係。
「恐怕是因為我現在精神強盛，而且我與原主人靈魂融合，領悟力更強。」
武學修習快慢，除了天賦異稟，便是靠強大的領悟力。
而領悟能力，便與靈魂強大與否有關。
他重生，融合了先前王川的靈魂。
兩靈魂融合，領悟力自然也更強。
「既然如此，可不能辜負了這領悟力。」喃喃一聲，王川揮劍，繼續練習起來。
東方，魚肚白泛起，
空地前，王川緩緩收起木劍，深吸一口氣。
練劍整個晚上，他都感覺精神無比，絲毫沒有倦意，現在也依舊神采奕奕。
一晚上時間，他就將六合劍練習得純熟無比，甚至還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已經是大成了。
身上的粗布衣衫，也被汗水，夾雜著露水打濕。
進屋換了一身衣衫，王川提著木劍，向著一條路走去。
他要去宗務堂，告知自己突破的消息，同時領取功法武技。
等拿到了功法，才真正算是一名修士。
他木屋位置，與奴僕差不多，基本在邊緣，去宗務堂也有一段路。
走在路上，就能看到來來往往忙碌的奴僕。
那些人看王川的眼神，也是一臉怪異。
「王川怎麼這般好運，挨了王華一腳，居然還活著。」
「是王華留了手吧……」
周圍嘈雜的聲音，混雜著對他的議論，傳入耳中，
對旁人，王川並不在意。
他倒是在意，在如此雜亂的聲音中，還能聽清兩人的竊竊私語。
不僅如此，走在路上，感覺周圍更加明亮，遠處也看得更加清楚。
「是因為過了天人大關的原因？」王川搞不清楚，不過這是好事，也沒有再想。
過了片刻，終於走到宗務堂。
堂前庭院上，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此人年紀比他稍大，雖是奴僕，身上的衣衫卻是綢子的，昂貴無比。
這人，正是打死原先自己的王華。
「喲，這不是王川嗎，怎麼沒死？」王華走過來，看似熟絡地打著招呼。
眼中的失望，絲毫不遮掩。
沒有回答，學著之前的樣子，王川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王川不怕麻煩，但也不願隨意招惹麻煩，似王華這種人，隨便應付一番夠了。
他如此想，王華可不領情。
「既然如此，那就為你兩天前對我動手，跪下道歉吧。」王華臉上露出不善的笑容。
正準備離開的王川，身子一頓，眼睛眯了起來。
他動手打死原先的王川，錯在他，現在居然還要道歉？
「華哥可是二公子手下，沒有處死你就不錯了，留你一條狗命，還不快點道歉，謝過華哥！」旁邊，有人輕聲提醒。
不過，王川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以往的王川，他不知道會做何選擇，但現在的自己，肯定不會委曲求全。
他可不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