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藩國小王子是個漂亮的男孩子,眼睛清秀如水,他坐在紫金的座椅里,雖是貴為王子,卻並沒有一般貴族的傲慢,望著大殿裡衣香鬢影的眾人,他甚至有些羞赧的低垂著頭,他的樣子,讓我想起了當初那個羞怯的少年,只是怯怯的望著我,說,小九喜歡公子。小王子與南藩國國王的粗獷豪放頗不相似。也許,這個男孩子更像母親一些吧,宴席上的女子除去我與張嵐,便只是幾個公主,那些歌女舞者當然另當別論。
宴席進行到一半,王宮貴族們開始獻出自己的禮物,大多是一些穿著用度,顯是極盡華美的,小王子只是禮貌的微笑著,對每個人說著謝謝。
等別人送的差不多了,張嵐款款出席,走到小王子面前,拿出一幅畫卷,小王子禮貌的去接,嘴裡重複著,「謝謝。」張嵐卻並沒有將畫卷交到小王子手裡,而是打開了畫卷,畫卷上是人間仙境般的宮殿,宮殿周圍是茂密的梧桐,「民女知道小王子喜歡鳳凰,特意建此梧桐宮殿,都說,鳳凰棲於梧桐之上,民女淺薄,只能用此法博小王子一笑。」張嵐的話是對著小王子說的,卻不想南藩國國王的眼睛里充滿了震驚,沉默良久,他令兩旁的侍女取過畫卷,看了良久,才恍然般說,「王子,還不謝謝夫人的盛禮?」
等到張嵐重新回席,我悄悄問,「張嵐,你送小王子一座宮殿?這也太奢侈了吧。」
張嵐附到我的耳朵上,「國王暗戀過一個女子,那女子極喜鳳凰,我這座宮殿便是照著那女子的刺繡圖案所建。」說完,張嵐有些驕傲的笑了笑,「他雖是國王,卻不能公然的大興土木為自己所愛的女子建那麼一座宮殿,我今天替他實現願望,他必感激於我。你知道,這座宮殿,我從何時動工?」不等我回答,張嵐自語道,「整整三年時間,億兩黃金,不過,這筆生意值得,億兩黃金換南藩國。」
我有些不解的看著張嵐,她只是神秘的笑了笑,並不多說什麼。
再看向國王,他只是怔怔的出神,彷彿陷入遙遠的回憶,一會兒,國王身邊的太監湊到國王身邊,輕輕提醒道,「國王,夫人們已經等候多時了。」
國王向著太監說了些什麼,太監就退了下去,又一會兒,幾十個穿著舞裙的女子在剛才太監的引領下款步進入大殿,盈盈下拜,「奴家問國王安」又轉向小王子,「祝王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國王豪氣的揮了揮手,「夫人們不必多禮,你們都是我南藩國最有才藝的女子,寡人答應佑兒為他的琴曲找到最好的舞蹈,所以,冒昧的打擾各位,還請各位竭盡所能,權當幫寡人的幫,只要佑兒滿意,我厚厚有賞。」說完,國王又轉向小王子,「佑兒,為父的這份生日禮物,你還滿意?」
小王子清亮的眼睛里閃著喜悅的光彩,有些羞澀的說,「謝父王。」
幾十個女子重新跪下去,「能為王子的天籟之曲舞蹈,是奴家天大的榮幸,絕不敢再求賞賜,只願奴家的舞蹈不污王子耳目。」
小王子更加羞澀的低下頭,「快快請起,各位姐姐說哪裡話。」彷彿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小王子轉向身旁的人,低聲道,「去把我的古琴取來。」
優美的音符從小王子的手下流出,猶如行雲流水般,令人耳目一新,時而悠揚,翩翩如在雲之端,時而激越悲壯,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你感覺他們配合的怎麼樣?」張嵐低聲問。
看著大殿中央,翩然起舞的女子,舞姿不可謂不美,只是,「美則美矣,只是無法與這琴音溶為一體。」
小王子一遍一遍彈著他的琴曲,臉上有著若有若無的失落,舞蹈的女子換了一個又一個……
「佑兒,難道你還沒有找到滿意的舞蹈?」
「父王,各位姐姐的舞蹈很好,她們既然已經來了,兒臣便想多與各位姐姐切磋一下。」
小王子的話說完,幾十個女子臉上均有喜色。
「宇雪,你看這小王子是怎樣一個人?」
「心思純正,待人寬厚且很有才氣,是個難得的人才。」
「可惜並不是一個難得的君王。」張嵐壓低聲音,帶著笑說,「做個才子真絕代,可惜命苦為君王。」
我看向張嵐,「何出此言?」張嵐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只是笑著,「宇雪,你看,已經是最後一個了呢,不知道這小王子能不能找到自己滿意的舞蹈呢。」
大殿上的粉紅衣裳的女子舞著曼妙的腰肢,如蝴蝶般輕盈。
「舞出了琴曲的表面意思,卻沒有領會琴曲的靈魂,小王子今天要失望了。」我輕聲說。
張嵐看看我,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那也說不定啊,還有一位絕代佳人沒有出場呢!」
「絕代佳人?」
張嵐只是笑而不語。
「佑兒,她們的舞蹈怎麼樣?可找到與你的琴曲相匹配的了?」
小王子收起琴,臉還是紅紅的,「父王,她們的舞蹈很美也很好,你要好好賞賜她們,是佑兒這琴曲太過艱澀了。」
「小王子的琴曲曼妙動聽,猶如天籟,怎麼能說是艱澀呢?」張嵐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向著國王和小王子福了福身,「民女倒想推薦一位女子,她定能跳出小王子琴曲中的苦心。」
「奧?是誰?快傳!」國王朗聲道。
小王子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期待。
「只知夫人是賺錢的,原來還有判斷舞蹈的本領。」一個不知輕重的女子嬌聲說道,她這意思是暗諷張嵐只有銅臭味了?我有些擔憂的看向她。
張嵐卻是微微一笑,保持著完美優雅的儀態,向著剛才說話的女子道,「我雖然滿身是銅臭,可是,我要說的這個人卻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般的美人。」
國王微微咳一聲,對幾十個女子道,「你們先下去吧。在偏殿等著領賞。」
我知道,國王之所以急著趕走她們,是因為那個說話不知輕重的女子無意間冒犯了張嵐,由此看來,張嵐在南藩國的地位是何等的高貴,不亞於任何王公貴族!
國王向張嵐抱歉的笑著,語氣越發可親,「夫人所說的人到底是怎樣一個妙人?」
「就是陪我前來的女子,雪兒,還不過來見過國王?」
我大吃一驚,卻也不敢怠慢,慌忙起身向前,對著國王和小王子深深福下身去,雖然隔著薄紗,依然不敢正視他們,只是低聲說,「民女並不懂什麼舞蹈,夫人開民女玩笑了,還請國王和王子見諒。」
「可是?」國王有些為難。
張嵐在底下捏了我一把,我明白她的意思,我是想要結識一些權貴,可是,不是以這種方式!
我繼續低著頭,輕聲堅持著,「請國王見諒。」
「父王,我們就不要為難一個弱女子了吧,是我這琴曲太過艱澀了,怨不得她們。」
「可是,佑兒,你不是一直想……」
「沒有關係的,父皇,」說著,小王子拿出一塊兒墨色的玉,「也許,這『鳳凰圖騰』註定只是屬於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