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飆戲的清晨
城內外皆不成眠的漫長一夜，心不甘情不願的給白天讓了位。
幾乎瞪著大眼一夜沒睡的四人在各自的床上長長長長呼吸了幾口氣，像是要讓僵化的身體恢復活力，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這考驗定力，考驗演技，事關生死存亡的早戲是怎麼都躲不過去的。
經過了一夜的深思熟慮，四人都有了各自的應對之策。
常叔依舊是最早起來的那一個。
他本身年紀就大了，睡眠時間比年輕人少很多，但也還是需要休息的。
這一夜沒睡帶來的疲累，在他的身上顯現得最為明顯。
頂著一對熊貓眼的趙家兄弟在看到常叔近似同類的黑眼圈時，眸光都不自然的閃了閃。
趙大憨厚，不大會說話，擔心自己多說多錯，他乾脆只叫了一聲「常叔」，打了個招呼就趕緊裝著去幹活的樣子跑了。
趙二的眼珠微轉，隨著哥哥叫了一聲：「常叔早。」
常叔微頓，盡量裝出一副和平時一樣平易近人的樣子來，微微點頭，笑呵呵的開了口：「早，早，一會兒飯就好了。」
趙二這個時候哪裡還敢吃常叔做的飯菜？
他似是擔憂的看了常叔一眼：「叔兒，您這眼睛......，是昨天沒睡好嗎？」
常叔嘆了口氣，點點頭：「是啊，沈小姐去了那麼危險的地方，還帶著小少爺，我擔心了大半宿沒睡著覺。」
說到這，常叔忽然話鋒一轉：「我看你和你哥也頂著兩個黑眼圈，是不是也很擔心沈小姐母子啊？」
趙二心裡腹誹良多，但也有些犯嘀咕，不知道這老狐狸可不可信？不管可不可信，今天只要挨過這個早上，這條命起碼就能暫且保住，替沈小姐好好看住這個家了。
心思微轉間，趙二露出了一臉不大好意思的憨厚笑容來：「啊，呵呵，可能真的是受影響了吧。」
兩人都帶著虛假的笑容，套用著往常的口氣，不動聲色的寒暄間試探著對方。
話里話外聽起來都像是正常的關心，但如果對方叛變心虛了的話，這話聽起來就很像是在譏諷打臉了。
趙二好不容易應付完，後背都快汗透了。
常叔轉過頭去廚房的時候，一張臉就冷了下來，眼底的冷意跟即將動手的殺人狂魔有著幾分酷似。
無意間看到的趙大嚇得魂飛魄散，看到弟弟過來，就趕緊拉住人：「弟，來幫我搬東西。」
趙二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趙大拉著快步走了出去。
趙二敏感的察覺到趙大手心全是冷汗，潮冷潮冷的，心思一動，嘴上像平時那般抱怨了兩句，像是想要偷奸耍滑的欺負哥哥多幹活，實際上卻並沒有掙脫趙大的鉗制。
來到院子里，趙大拉著趙二到了角落裡，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
他將剛才看到的跟弟弟說了，讓他小心些。
趙二一驚，眼神也冷了下來，他拍了拍憨憨大哥的手背：「沒事兒，你別這麼慌裡慌張的，露了馬腳，咱倆誰也活不成，鎮定。」
趙大趕忙擦了擦冷汗，又把手往身上擦了擦，點頭：「我，我知道，我就是，就是......」
趙大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二卻遠比他沉得住氣，表現得鎮定得多。
他眼中有狠光劃過。
「別擔心，一會兒他做的東西咱倆別吃，最好有個借口離開。」
他左右看了看，看到牆角劈柴的斧子，眼睛就是一亮。
「有了！」
他拿過斧子，在自己的手臂和腿之間比量了幾下，看得趙大心驚膽戰語不成調的急急問道：「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趙二沒有抬頭，還在比量著：「不受個傷，怎麼找借口出門？」
趙大見狀，一把奪過趙二手裡的斧子。
趙二這才抬眼看向他：「哥，你做什麼？」
「么」字才出半個音，趙大已經二話不說，把斧子頭卸了下來，並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狠狠劃了一道口子。
他這人心眼實，對自己下手也夠狠。
一聲慘叫跟受傷都是實打實的，一點兒虛假都看不出來。
斧頭掉落在腳邊，他捂著手臂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倒是掩蓋住了之前受到驚嚇時的那一身汗。
趙二瞪圓了眼睛，聲音壓抑中帶著顫音：「哥？你幹什麼？」
趙大捂著胳膊，咬牙忍著那股疼痛：「我裝不來鎮定，也捨不得你受傷，要我跟常叔再說話，我，我一定會穿幫。」
「呃，快，他要出來了。」
趙大疼得一腦門的汗，五官都要擠到一起了。
那一斧子他卯足了勁頭，透過劃破的衣服，隱隱可以看到發白的骨頭。
趙二被哥哥的狠勁兒嚇住了，倒是真的有了意外發生後手足無措的模樣。
常叔出來，看見這麼一幕，也有些愣怔。
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喝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扶你哥進屋包紮。」
趙二這才好像回了魂，趕忙扶住親哥就往屋裡跑。
常叔拿著沈越留下的醫藥箱，手腳很快的給趙大做緊急處理。
但他不是大夫，這麼深的傷口，必須去戰地醫院做正規的治療。
末世人命最不值錢，一個不留神都會沒了命，更何況這麼深的傷口？
一個處理不好，趙大這條命就得交代在這兒。
任憑常叔心裡存疑，也是想著抓到真憑實據之後再殺了這兩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如今還不能百分百確定，也沒有證據，他不能讓趙大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屆時沒辦法跟沈小姐交代。
他不願意消耗沈小姐對他的信任，他也消耗不起。
於是，趙大去戰地醫院治療板上釘釘。
斯諾被那一聲慘叫驚動，沒法再躲在樓上看情況，只好下來。
他像是個被嚇到的小孩子，掰著一張臉，緊張的詢問關心了兩句，就目送趙二攙扶著趙大離開了。
等兩兄弟一走，斯諾的臉也冷了下來。
「我看見了，是趙大故意砍傷自己的。」
常叔在廚房自然沒看到，聞言一愣：「什麼？」
「本來是趙二想要砍自己，趙大把斧子搶了過去，卸下了斧頭，狠狠砍向了他自己的左手臂。」
常叔眸光顫動著，腳下一個踉蹌，隨後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狗急了要跳牆了嗎？」
常叔眸光一頓，急急抓住了斯諾的手腕：「不好，咱們也快走！晚了怕是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