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坦白局

棲雲山。

魏應亡從宮裡出來之後，便和齊璟一起去了棲雲山。

這裡的山水景緻一如昨日，只不過魏應亡的心情好了許多。

回到這裡，前世的那些事情彷彿只是大夢一場。

醒來時，山依舊是這座山，雲依然是頭頂的那片雲，果樹還是果樹，師父還是師父。

躺在自己昔日的小屋裡，魏應亡心緒翻湧。

師姐也已經下山了，此時不知道在哪裡，師父也沒有過問。

師兄弟們也有許多出山了，有的去了南方治理水患，有的去了別的道觀去修習切磋，有的對上山的香客一見傾心，入贅去了。

師父對此都沒有什麼意見，含笑送他們一個個下山去了。

看見那些空著的房間，魏應亡的心也微微有些低落。

終究不是一場夢，而是一場真實的離別。

對於那些師兄弟來說，他們看魏應亡的眼神，跟看其他香客的眼神沒有任何區別。

魏應亡與一位師兄匆匆擦肩而過，卻沒有被認出來，不由得有些失落。

齊璟倒是十分滿意，因為那位師兄就是魏應亡早跟齊璟介紹過的——美人師兄。

眼看著魏應亡就要走遠，美人師兄忽然轉過身來。

「喂——這位道友——」

魏應亡低落的心思瞬間雀躍了起來，連忙轉過頭笑著答應道，誰知美人師兄卻壓根沒有看她，而是徑直走到了齊璟面前。

「我見你面帶桃花，不知這位道友看我像不像桃花？」

美人師兄說得分外直白，魏應亡頓時如同五雷轟頂。

美人師兄竟然好男風！

怪不得當年那麼多香客，大姑娘小媳婦對他暗送秋波，他自心靜如水！

害！

這個驚天真相讓魏應亡隱隱有點小興奮，甚至帶著一點促狹的模樣偷偷瞄了瞄齊璟和美人師兄。

郎才郎貌，倒也登對。

「啪！」

魏應亡的腦門上吃了一記暴栗，齊璟冷眼瞧著魏應亡，一把將人摟到懷裡。

「在下已經有妻室了。」

「噗！」

聽見「妻室」兩個字，魏應亡一陣惡寒。

「難道不是……」

「心上人」三個字還沒說出來，魏應亡的唇就被齊璟堵住了，而且還是當著美人師兄的面！

魏應亡猛地瞪大了眼睛，同樣難以置信的還有美人師兄。

「不願意就說不願意，沒必要拿個醜女來糊弄我。」

美人師兄冷冷道，妖嬈地扭著身子，便繼續下山去了。

「你給我站住！」

魏應亡惡狠狠地咬了齊璟的嘴唇，對方吃痛，鬆開嘴。

魏應亡立刻指著美人師兄一頓怒吼。

「誰是醜女了？就你好看？像個烏雞穿著孔雀皮似的！」

魏應亡生氣地追上美人師兄說道，後者的腦海里立刻回憶起多年前的一個畫面。

桃花樹下，美人師兄受萬人追捧，而同樣也很好看，但是明顯比美人師兄略遜一籌的柳靈鴿則噘著嘴，一臉不滿地站在一邊。

她明顯也是仔細打扮過的，只是那些姑娘的眼睛只注意到了美人師兄，而沒有多留意身為同性的柳靈鴿。

那時柳靈鴿氣惱不已，便插著腰說了這句話。

「就你好看？像烏雞穿著孔雀皮似的！四處顯擺！」

美人師兄猛地頓住了腳步，一臉狐疑地看著魏應亡。

那是一副完全不同的面貌。

「得罪了。」

美人師兄狠狠地扯了扯魏應亡的臉，就像她小時候罵完他一樣。

那時候她比美也比不過，打架又打不過，氣鼓鼓地，哭著跑走了。

還是美人師兄答應每個月都下山給她買糖人，這才算完。

可是眼下美人師兄狠狠地扯著魏應亡的臉，卻沒有發現半點人皮面具的端倪，當下便冷冷瞥了魏應亡一眼，轉身要走。

「哦，對了。小靈鴿已經死了。」

美人師兄的眸子瞬間暗了暗，喉頭已經開始了哽咽。

「是我啦！」

魏應亡插著腰，噘著嘴，一如當年的模樣。

美人師兄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頭。

魏應亡以為他還在跟自己鬧彆扭，就又走了幾步，走到美人師兄的面前。

誰知他已經淚流滿面。

「小靈鴿！」

美人師兄「哇」的一聲，死死地抱住了魏應亡。

那一刻，魏應亡也跟著哽咽了。

「是我，美人師兄。我是小靈鴿。」

「你還活著！我以為你死了，嗚嗚嗚，我聽說你死的可慘了，他們不是人嗚嗚嗚……我想下山去給你報仇，結果連人家的門都沒進去，就被侍衛抬出來了……還差點被收了當面首……嗚嗚嗚太可怕了。」

美人師兄越說越離譜，魏應亡手忙腳亂地想要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了。

可他越說越快，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魏應亡有些心虛地抬頭瞟了齊璟一眼，果然男人已經臉色黑沉，飽含殺氣地盯著自己。

完了。

魏應亡心中一陣打顫，當下也顧不上美人師兄的哭喊，從懷裡隨便掏了個帕子塞進他手裡。

「師兄你慢慢哭啊，我有點性命攸關的大事，晚上再去找你啊……」

魏應亡緊張兮兮地說道，慌忙快走了兩步，想要去追齊璟，誰知男人的腳步也刻意加快了，任憑魏應亡怎麼暗中發力，就是追不上他。

「等等我！」

魏應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是追不上了，便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喘著氣。

本來沒報什麼希望的，誰知齊璟竟然真的停下了腳步，只是並沒有轉頭看魏應亡。

有門！

魏應亡一看這架勢，慌忙手腳並用向上爬著台階，終於從後面抱住了齊璟。

誰知男人卻猛地拎住魏應亡的衣領，將人拎到面前。

「柳靈鴿？」

「啊，嗯。」

魏應亡有些心虛地點點頭，「那個……你可能不知道，我原來就叫柳靈鴿，是棲雲山的弟子。」

柳靈鴿說完，拚命地朝著齊璟眨眨眼，試圖表示自己的真誠。

可齊璟的臉色依舊黑沉。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額……這個，說起來可能有那麼一點點的玄幻……要不咱們找個地方詳細說？」

柳靈鴿前思後想，小心翼翼地措著辭。

「現在，就在這裡。」

齊璟已經連完整的句子都不想說了，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來。

柳靈鴿知道事情已經沒辦法再拖了，當下猛地閉上了眼。

「我原來叫柳靈鴿，我下山歷練的時候愛上了一個男人，我就跟他成了親，結果他停妻再娶，還把我虐待致死，我醒來之後，就重生在魏應亡的身上了。那次在柴房初見你的時候，其實我也是剛重生過來。」

柳靈鴿一口氣說道。

齊璟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緩緩地將柳靈鴿放在台階上，同時也點了點頭。

「怪不得我怎麼查，都查不到你的破綻。因為魏應亡自小就是長在侯府，她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破綻。我真正應該查的人，是柳靈鴿。」

「嗯，也可以這麼說吧。」

柳靈鴿尷尬地撓了撓鼻子，還沒來得及放鬆，就聽見齊璟問道。

「與你成親的那個人，是姚順意嗎？」

柳靈鴿腦子裡「轟」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