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圖發奮（中）

「師父，我在養傷期間，得以靜心思考，似乎頭腦突然清晰了一些，在細想了許多天後，忽然搞明白了許多事情，那就是，雖然眼下咱們的抗清大業看似處於困頓中，可是我們未必就沒有趕走韃子的希望，而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預料在不久之後，那吳三桂極有可能會起兵反清，到那時候，就有了我們的機會。。。。。。」接下來沐劍聲就細緻分析了一番，將後續一些即將發生的一些大事情，以推測的口氣講了出來。

「什麼？你說吳老賊等人將來可能會起兵造反？戰火會波及大半個中國，可是理由呢？如今那康熙年幼，而韃子的幾個輔政大臣，對他也極為看重啊，這怎麼會呢。。。」聽完了徒弟的分析，柳大洪很吃驚的問了一句，這話猶如黑夜之中的閃電，平地而起的驚雷，讓他極其意外，自然不由得他不吃驚。

其實任誰在眼下這看似極為和平穩定的局面下，忽然聽到有人說起那坐鎮一方，赫赫有名的平西王吳三桂竟然會起兵造反的事情，都會覺得十分的意外，但同時也會腦洞大開，展開思緒。

「呵呵，不外乎是飛鳥盡、良弓藏唄！雖然現在天下已經看似初定，局勢日穩，可思量韃子朝廷的做派，又豈會真正信任漢人，任由吳老賊等人始終獨霸一方？雖然韃子有四大輔政大臣，然而我料定他們內部必然也是矛盾重重，其中那索尼雖是首輔，可是據說他如今已經病體沉沉，想必命不久矣，沒有了此人掣肘，那鰲拜跋扈兇殘，蘇克薩哈姦猾貪婪，遏必隆低調深沉，三人自會展開新一輪爭奪，以我看鰲拜畢竟功勛卓著，而且心狠手辣，此人日後必定掌握大權。其實不管是他們之中誰來掌權，隨後必然與日漸長大的小皇帝就此而產生糾紛，從而展開新一輪的爭奪。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不管他們誰最終獲勝掌權，此後為了穩固韃子的統治，一定會設法削減漢人的實力，必然會想辦法進行削藩。而那吳老賊和尚耿等人，如果不願就此丟失和放棄到手的東利益和實力，從而任人宰割，除了舉兵造反，似乎沒有其它的好辦法了，而這樣的先例，在歷史上可是有不少啊。那吳老賊眼下手下有數萬精銳，實力強勁，其餘二人雖然多有不及，卻也頗有實力，清廷要想將他打敗，可沒有那麼容易，所以這場爭鬥一旦爆發，註定會範圍很廣，時日遷延也較長。」沐劍聲仔細解釋道。

「竟然會是這樣的。。。嗯，這些事情還真的會發生啊，那你說吳老賊會不會就此擊敗韃子，最終入主京師而據有天下？」聽了沐劍聲的解釋，柳大洪又有點擔心的問道。

沐劍聲笑著回答說道：「肯定不會，原因有二，其一是吳賊雖然兵精，但是數量偏少，加上他所佔區域不過雲貴，地域還是偏於狹小，後勤稍顯不足，所謂以一州之地與中國抗衡，難矣！其二是年齡的問題，可惜吳老賊已經不再年輕，現在已經六十多來歲了，那麼他還能活多少年呢？等他起兵之後，必然是勞心勞力，在鞍馬勞頓之下，一定也撐不了幾年，等他一死，他手下那些驕兵悍將失去核心之後，難免就會開始進行內部爭鬥，從而造成人心不齊，多半會各自為政，這樣其兵勢必然會遭受重挫，為清兵所趁，這樣的話，如果沒有其它因素介入的話，他們一方必被清兵所敗。」

聽了徒弟的一番分析，老人靜下心來仔細分析了一下，然而進行推算后，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沐王府與吳賊及其手下也交手不少次了，大家比較了解這個人和手下眾人的心思，柳大洪感覺弟子所預測的那種情況，有很大的可能會發生，這就使他的思路一下子打開，進而想到了許多的問題，如果這天下因此而再度陷於戰火紛爭，似乎自家立刻就多了幾分報仇復國的希望，那麼這以後的路子。。。原來這徒弟真是開竅了，變得聰慧了許多，已經預見到了一些自己都沒有看到的東西，竟然開始下一盤大棋了啊！那麼自己又該怎麼幫扶他呢？於是在心裡仔細盤算起來，不覺就有些出神，沐劍聲因為不知師父到底在想什麼，也就陪他立著。

過了很久，柳大洪總算回過神來，有些激動的說道：「徒兒啊，既然有了這種變化的可能，那可是個絕好的機會啊，不搏一把豈不可惜？那我們就該趁早積攢些實力，待時而起，力爭能成功舉事，進而逐鹿天下。為了王府大業計，為師決定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也要好好的助你一把！此番事了后，你先陪我前往師門走一趟吧，也許咱們會有一些意外的收穫。」也不由得老頭不激動，既然眼下有了幾分復國的可能，柳大洪就決定豁出一切去為徒兒爭取一下。

一聽這話，沐劍聲心裡一動，莫非自己這蝴蝶已經開始在扇翅膀了？以前在細讀《鹿鼎記》原書時，似乎並未有提及這位老人的師門，恐怕還是因為那時的他已經對反清大業缺乏信心，所以不願再將師門給牽連進來。又在記憶里搜尋了一下，師父的師門，據他以前說好像是崆峒派，這可是武林有名的大派啊，雖然遠在西北道上，前往此地實為不便，不過若有足夠的收穫，跑一趟還是十分划算的事情，既然師父如此重視回返師門這事，那麼肯定有其中原因，沐劍聲不由對此行充滿了期待，連忙恭聲應下。

柳大洪隨即又說道：「徒兒啊，想必你也知道，為師的師門乃是崆峒派，是武林裡面僅次於少林和武當的江湖大派，可是你知道為何師父一直沒有告訴你有關門派的一些具體事情么？」沐劍聲茫然搖頭，柳大洪一笑說道：「那是因為門派越大，裡面有些事情就越複雜，各種關係也越難處理，如非必要，為師實在是不願重回山門的，陷入那些糾紛之中，也不願因此而泄露王府的機密，不過如今咱們既然決定了要作一番大事，那麼設法爭取宗門的支持就很有必要了，只要能夠取得門派的支援，哪怕就是很有限的支持，那咱們也就可以獲得不小的幫助，實力提升了，以後的很多事情就要輕鬆許多了。」沐劍聲聽到這裡，立刻有點小激動，武林大派的支持豈非等閑？隨便派出幾個高手加盟，自家都受益匪淺。

看徒弟一臉的興奮，老頭一笑道：「你也別高興太早，如今清兵已經進入蘭州一線，西北局勢必然動蕩，我久未回山了，想必我崆峒派中也必然是紛爭不已吧，難免會有心懷叵測之徒，所以咱們此番還須小心從事，保護好自己，明白么？」沐劍聲聽了點頭記下，隨後師徒倆又根據大會的幾個目標，仔細研究了一下後續具體如何行事，直到定下了大致的計劃后才休息。

次日一早，老宅的議事大廳里，沐王府眾人依次列座。在議事之前，沐劍聲有感於之前眾人的跪拜之禮，隱約就感覺到了其中撲面而來的腐朽之氣，於是首先就特意宣布了一條新規定，自即日起，在王府里廢除各種跪拜之禮，規定下級見到上級只需拱手或鞠躬，以示尊重就行，而上級也只需點頭還禮即可，至於同級相見時，則只需彼此都持相同的拱手禮儀即可。

對於這個比較突然的規定，習慣了上下尊卑分明的眾人自然想不通為什麼。雖然眾人多是不解，但在沐劍聲的一力堅持要求下，大家也就勉強接受，並且開始在王府內部推廣實行。而這個看似普通隨意的決定，卻是沐劍聲此後一系列變革計劃之中的起步，它讓王府的階級和等級劃分從此開始變得模糊，為以後逐步向現代文明過渡打下了基礎。而隨著等級的模糊，內部人員之間的隔閡與矛盾也逐漸減弱，大大提升了團結和凝聚力，人員的積極性和能動性得以大幅提升，間接提升了辦事效率，可謂意義重大。

會議起始，柳大洪給大家仔細說了一下刺吳行動的經過和損失：經過清點和打探，最終確定在整個行刺行動中有二十一人身亡，其中有六人的屍體遺落在敵手，有七、八人是在途中戰死和撤退回來后傷重不治；還有五人徹底身殘，已經不能再舉刀劍了，戰損率超過三成。

不過在隨後收尾總結時，為了維護沐劍聲的權威，柳大洪自己主動攬過，把上次行動失敗的責任，歸結到情報方面的失誤，而這一塊也主要由他負責。一聽損失如此之大，廳里眾人都不由默然，一時卻也顧不上去追究誰的責任，畢竟這次的行動，絕大部分骨幹人員在事先也都表示了支持，那麼結果自然也是大家一起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