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休書

第十四章 休書

楊柳岸,曉風江頭,黑與白對立。

黑衣女子道:「此事與你無關,快閃開。免得不小心傷了你,你連哭鼻子的地方都沒有。」

白衣冷哼一聲道:「你莫要小瞧人,今日我還就非要保下他不可。」抽劍上前,搶攻黑衣女子。

一黑一白,如兩道幻影般糾纏在一起。

楊宗謹搞不清楚誰能贏,誰不能贏。想著既然對方是沖著我來的,趁此機會逃走為上。

想到這裡,楊宗謹調頭就跑,開足馬力,全力奔跑。

只聽耳後傳來黑衣女子的聲音,說道:「楊宗謹你休想逃走。」

楊宗謹回頭一看,見黑衣女子還在原地沒動,被白衣糾纏著無法脫身。當即拔腿就走,逃得越遠越好。

跑著跑著,楊宗謹忽然感覺周圍的氣氛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那種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壓迫感,促使自己停下腳步。

楊宗謹自我感覺是從上面傳來的威壓,抬頭一看竟然是懷裡抱劍的黑衣男子,眼神銳利,宛如雄鷹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遭了!他和剛才那個黑衣女是一夥的。

這下死定了。

正當楊宗謹緊張時,黑衣男子說話了:「足下不跑了嗎?還是覺得此處風光,適合足下埋骨之地。」

楊宗謹喘著粗氣,笑道:「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只望你看在我不過是盡職盡責的份上,給我留一具全屍。」

這話說的非常漂亮,楊宗謹認為自己總不能在死前哭哭啼啼吧!

黑衣男子笑道:「看在你如此有勇氣的份上,我便成全你。」緩緩抽出寒鋒,握在手中,縱身一躍。

如同雄鷹捕食,一聲長嘯,沒等來得及反應,殺機已到。

楊宗謹本能的閉上眼睛,等待殺罰臨身。

忽然,鏗鏘一聲響起。

楊宗謹只覺得自己的頭髮被削去一點,睜眼看見有個頭戴斗笠的男子,站在楊宗謹的面前,握著劍和黑衣男子對峙。

黑衣男子驚道:「足下武功非比尋常,莫非是江湖人稱『一劍驚鴻』馮一清,馮老前輩。」

戴著斗笠的男子,冷聲道:「娃兒,算你有見識。這人我保下了,如果你不服的話,盡可以向我發起挑戰。」

楊宗謹心想,看來這人真的是馮一清。

黑衣男子叉手道:「前輩威名,晚輩久有耳聞。今日得見,實屬三生有幸。但職責所系,不容晚輩失敗而歸。只能向前輩討教幾招。」

「討教」兩字剛說出口,黑衣男子便縱身上前,身如鬼魅,劍快如閃電,電光火石的瞬間,已到楊宗謹身後。

楊宗謹驚得背後冷汗直冒。

原來,黑衣男子要的不是和馮一清斗個你死我活,而是要我的命。

說時遲,那時快。馮一清瞬步到楊宗謹的身後,一劍盪開黑衣男子的偷襲,旋即欺身上前,步步為營,手中長劍如羅網一般,將黑衣男子困在其中。

黑衣男子步步後退,猶如籠中鳥,怎麼都擺脫不掉馮一清的劍勢。

片刻間,黑衣男子身上已經負傷七八處之多。

眼看著高下立判,忽然一枚奇怪的鉛彈投了過來。

「霹靂彈!」馮一清認出鉛彈的名稱,立馬抽身後退,護住楊宗謹。

只聽「轟」的一聲,震耳欲聾。

楊宗謹捂著耳朵蹲在地上,心叫:「這根本就是手榴彈嘛!」

煙塵散去,黑衣男子已經不知所蹤。

和他一併消失的還有,馮一清。

「馮老前輩!」楊宗謹喊了幾聲,沒有任何回應。

「你不用喊了,你的馮老前輩早走了。」白衣站在樹梢,居高臨下看著楊宗謹。

那個地方就是剛才黑衣男子站過的地方。

楊宗謹抬頭看了她一眼,叫道:「你站那麼高,也不怕頭暈。你如果不下來的話,我就走了。」

白衣人「哼」了一聲,並不在意。

楊宗謹真就轉身抬腿就走,遠離白衣人。

「欸……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白衣縱身一躍,飛到楊宗謹面前,攔住去路。

楊宗謹停住腳步,故意說道:「你也是要殺我嗎?」

白衣笑了笑道:「誰說我要殺你,要是想殺你,就不救你了。」接著道:「我剛救了你,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以身相許?」楊宗謹話剛說完,就被白衣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後腦勺。

「那你要我怎麼報答?」楊宗謹捂著頭叫道。

白衣道:「我的有個從小玩到大的閨蜜,你應該聽過她的名字李媗之。」

「沒聽過。」楊宗謹脫口而出。

後腦勺又挨了白衣一下。

「混蛋,連自己未婚妻的名字都沒聽過,可見你是何等的不稱職。」白衣有些氣憤。

楊宗謹忙為自己申辯:「誰沒事問李相閨女的閨名,搞不好要挨打。」

白衣想了想覺得楊宗謹的話有道理,繼續說道:「她托我見你一面,希望你能主動寫一封休書,取消這樁婚事。」

楊宗謹不禁多打量了白衣一眼,猜測她該不會就是我的未婚妻李媗之吧。

白衣瞅見楊宗謹用那種眼神看她,抬起手來,作勢欲打。

楊宗謹忙道:「別打。我也正有此意,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就領我到有文房四寶的地方,寫一封休書。」

白衣聞言一怔,用懷疑的語氣道:「你居然願意寫休書?這倒是挺出乎我意料。原以為楊宗謹是個貪財之徒,如今看來不像。」

楊宗謹道:「不瞞你說,我巴不得早點解除這婚約。要是能免了我的提刑職務,那就更好了。」

白衣臉色頓變,叫道:「你少廢話!我帶你去個地方,趕緊寫。」

楊宗謹抬手示意,請白衣在前帶路。

白衣眉頭一皺,旋即走在前面帶著楊宗謹走路。

兩人沿著江邊一路而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一家掛著「代寫家書」幌子的攤位前。

這裡靠近汴梁,隱約能看到城樓。

白衣丟給攤主一兩銀子,叫他閃到一邊站著,再回頭看楊宗謹。

楊宗謹在攤位後面椅子上坐下,提起筆時,忽然想到自己不會寫毛筆字。

新世紀,別說毛筆字就連鋼筆都很少寫,全靠電腦鍵盤。

唯一寫得好看,估計只有自己的名字。

簽名嘛,必須得練習。

攤主看出楊宗謹的窘迫,忙上前問道:「這位先生是不是走累了,寫不出來。要不您說,我寫?」

夠機靈!

楊宗謹大喜,起身道:「我要寫一份休書,你代我寫,我只簽名。」

攤主楞了一下,問明休的是誰之後,旋即坐下,伏案疾書。

白衣冷笑道:「你可真會順桿爬,偷懶偷到家。」

楊宗謹嘿嘿一笑:「能省則省,不能讓你的一兩銀子白費。」

不用一盞茶的工夫,攤主已經寫好一份休書。洋洋洒洒百十餘字,真就把李媗之寫得一無是處。

「重寫!」白衣毫不客氣的把休書撕得粉碎,「要突出楊宗謹無能又無用,自覺配不上李家娘子,所以寫休書。」

攤主為難道:「自古以來,哪有寫男子的不是?」

「寫不寫?」白衣把劍鞘搭在攤主箭頭,同時拿出一兩銀子,「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寫,這錢是你的。如果不是,那就給你放點血。」

威逼利誘之下,攤主也忘了孟子說的什麼叫大丈夫,當即表示重寫。

白衣把劍鞘從攤主肩上挪開,回頭看了眼楊宗謹。

只見楊宗謹笑吟吟,沒有一絲不悅。

「你見過李家娘子?」白衣問楊宗謹道。

「沒有。」楊宗謹如實回道。

「那你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為難呢?」白衣問道,「她可是李相的女兒。吏部侍郎耶,你居然不動心。」

攤主聽到這話,身體一顫。

白衣瞪了她一眼,攤主立馬認真寫。

楊宗謹答道:「正因為從來都沒有見過面,所以寫休書不心疼。將來在一起過一輩子的是李家娘子,又不是李相。」

白衣皺眉道:「如果李家娘子是天仙美女,你也不覺得可惜。」

楊宗謹這點更看得開:「每個人註定有自己的緣分,也許我的緣分沒到而已。」

白衣怔住,半天不說話。

休書已然寫好,攤主交給了楊宗謹。

楊宗謹拿著毛筆,勉為其難的簽上自己的名字,並且借攤主的紅泥,按下手印交給白衣。

白衣接過休書,一臉複雜的神情。

楊宗謹叉手道:「今日多謝尊駕屢次相救,請代我轉告李家娘子,祝她能找到合適的人。」轉身就走。

在這麼多人的地方,楊宗謹不太擔心自己遭到行刺。

白衣三步並做兩步攆上楊宗謹,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楊宗謹道:「當然是去開封府,見過府尹,然後為秦懷志進行檢查。」

白衣略感意外:「你不是說不願意當提刑嗎?為什麼還要冒著生命危險管這檔子閑事。」

楊宗謹笑道:「只要我一天是提刑,我就要履行自己的職責。何況秦祈和我算是舊相識,不能讓他這樣含冤而死。」

白衣嘴角露出笑容,看楊宗謹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楊宗謹卻沒有注意到這點,而是在專心的找路。走了半盞茶的工夫,還是像在走迷宮似的,不辨東西。

白衣笑道:「跟我來吧,我帶你去開封府。不過只送你到門口,我就不進去。李家娘子還在等著我的好消息,不能讓她等著急了。」

「多謝。」楊宗謹叉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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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當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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