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黃家綉庄

雖然遇到了一點麻煩，但楊宗謹還是按照既定計劃行事。

郭勝死後，追查和抓捕呂荊母子，又應付京西路轉運使，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一直沒機會搜查郭勝的雜貨鋪。

在送走了轉運使，楊宗謹便帶著詹俊和衙役直撲郭勝的雜貨鋪。

將雜貨鋪團團圍住，再踹開門，進屋搜查。

不搜不知道，一搜下一跳。雜貨鋪里什麼都有，包括火藥。

詹俊道：「那一天我們搜查樹林，找到匪徒提前焚燒的地方，好像就是製作火藥的黑作坊，兩者會不會有聯繫？」

「這還不好說啊。」楊宗謹把火藥拿到鼻子前嗅了嗅，「或許只是分銷的渠道，並沒有太大關係。」

楊宗謹放下一包火藥，拍了拍手，朝著倉庫深處走去。

庫房裡琳琅滿目，各式貨物應有盡有。像大圖書館里擺放書一樣，好幾個架子擺放著各色物品，蔚為壯觀。

走在裡面，不僅為井然有序而感嘆，也為郭勝的手腕而驚嘆。

突然，楊宗謹走到一個綉屏，上面綉著一對才子佳人。

這本是尋常物件，但是楊宗謹因為看到上面的人物，而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拿起綉屏，楊宗謹翻來覆去的看了眼，總覺得繡的人物非常眼熟。

上面綉著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瀟洒。

而吸引楊宗謹目光的事情，卻不是他們的相貌，而是其他的。

男的手裡握著一柄長劍，長劍上綉著梅花紋路，一看就不是凡品。女的手裡拿著蝴蝶團扇，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眉心有一顆胭脂記，這可是很少見。

但是，楊宗謹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大人，你再發什麼愣呢？」詹俊好奇地問道。

「這綉屏上面的男女有些古怪，似乎不簡單。」楊宗謹說完，便拿起綉屏，決定帶回衙門。

其他衙役也搜查完畢，並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點。

於是，楊宗謹命他們收隊，回衙門。

這一次搜查，從某種程度上是無功而返。

在書房裡，楊宗謹把綉屏放在書桌上，仔細端詳。

但是腦袋的思緒就像堵塞的河流，需要一個契機才能疏通。

而這個契機，還沒有找到。

「這上面是誰呢？應該是一對情侶，但是活著？還是早已不在人世？」楊宗謹心裡犯嘀咕。

他總覺得這樣坐著也不是辦法，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破解這謎團。

正煩惱的時候，董秋荻捧著茶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綉屏，瞬間被吸引住了。

「這綉屏的手工不錯吧。」楊宗謹自以為是的說道。

「手工不錯，但我看到的是綉屏上的人兒。」董秋荻將茶盤放在桌上，捧起一杯茶遞給楊宗謹。

楊宗謹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然後問道：「你知道綉屏上的人？」

「你指哪一個？」

「兩個。」

「女的，我不認識。但是男的，我卻認識。」

楊宗謹聽了，一口熱茶含在嘴裡，硬生生的吐回到杯子。

「你知道？」他叫道。

「自然。」董秋荻得意地笑道，「這個男人是江南一劍冷雲霄。」

「你見過冷雲霄？」

「沒有。但他手裡的劍，我卻見過。那是他師父莫泰的劍，然後傳給他的，乃是傳世名劍——淵虞劍。」

楊宗謹放下茶杯，抱起綉屏，仔細看了又看。

董秋荻回憶道：「我師父和他師父曾經在伏羲觀比武，我有幸看過。當時冷雲霄並沒有隨行。莫泰拿的劍，和這個劍一模一樣。」

「太好了。」楊宗謹高興的拍了一下桌子，「既然是活著的，那我就有辦法。」

「什麼辦法？」董秋荻好奇地問道。

「幫我叫三夫人來一趟。」楊宗謹吩咐道。

董秋荻滿臉好奇，回頭命丫鬟去請朱茜來書房一趟。

不一會兒，朱茜就來了。

「夫君，喚妾身來，有什麼事？」朱茜向董秋荻行禮，然後問楊宗謹。

「你看這綉屏，知道是哪裡出的？」楊宗謹把綉屏遞給朱茜。

朱茜接過，仔細看了看，便道：「這一看就是蘇綉，在江南一帶非常有名。」

「蘇綉？江南一帶？」楊宗謹心裡都涼了。

潁州距離蘇州很遠，想要取證可以說是難上加難。何況未必成功，如果不成功，等於浪費時間。

「如果是問本地有沒有蘇綉，當然是有。」董秋荻介紹道，「距此不遠，有一座綉庄名叫黃家綉庄，女主人黃慕容是蘇繡的高手。但是……」

「但是什麼？」楊宗謹本來感到高興，又一下子緊張起來。

「夫君肯定是想問這綉屏的出處。」朱茜搭話道，「但是黃慕容有一個規矩，絕對不透露誰找她做的綉屏。」

「難怪冷雲霄會找她，原來是這個緣故。」

楊宗謹從座位上站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走了幾步。

「不行。就算是嘗試一下，也要親自去一趟。」楊宗謹下定了決心，便請董秋荻和他一同前往。

董秋荻卻不願意，自家小孩太小，不想和孩子分開。

朱茜自告奮勇，與楊宗謹同行。

卻說楊宗謹和朱茜騎著快馬，趕往黃家綉庄。

到的時候，見到黃家綉庄的場景，楊宗謹吃驚不小，排起了長長的隊。

楊宗謹翻身下馬，和朱茜牽著馬走到隊伍的最後，規矩的排隊。

但是，看了前面排隊的人，楊宗謹一下子沒了底氣。

因為他們都拿著被子，這是打算熬夜的節奏。

「不……不好意思，我忘了說，黃家綉庄的生意太好，來的人太多，想要請黃家綉庄的蘇綉，需要排一天的隊。」朱茜滿臉歉意。

「沒關係。」楊宗謹大方的一揮手，「大不了一直等下去，我就不信到了明天還見不到黃慕容。」

「希望能見到吧。」朱茜也不是很有把握。

兩人耐心的在後面排隊，默默地等著。

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太陽漸漸落了山。隊伍還是很長，但至少能夠摸到了黃家綉庄的門楣。

這段時間裡，楊宗謹和朱茜背靠著背坐著，過一會兒挪一步，耐心隨著時間消失。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一聲大叫。

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見到一個人飛了出來。

重重的摔在楊宗謹身前，嚇了他一跳。

然後，那人爬起來，舉起手中的鋼刀就大叫道：「你們這幫混蛋，請你們是看得起你們，居然敢這樣對我。」

緊接著，黃家綉庄的人出來：「路霸天，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這是一個扎著雙環髮髻的丫鬟，但是看面相，武功絕對不低。

「誰怕你們！」路霸天見打不過黃家綉庄的人，又要舉刀砍向身邊的人。

而在楊宗謹前面的一家子，首當其衝。

可這家人不會武功，眼看就要被路霸天的砍到。

說時遲那時快，朱茜右手雙指迅疾如電，將路霸天幾處大穴點住。

路霸天被點得無法動彈。

黃家綉庄的人此時也趕到，見朱茜出手救人，便道：「黃家綉庄有個規矩，救人者可先得到機會，兩位隨我們來吧。」

「多謝。」楊宗謹和朱茜隨著黃家綉庄的人走進綉庄的中院，來到了黃家綉庄見客的地方。

不過，黃慕容似乎知道楊宗謹他們來歷不凡，並沒有讓自己的徒弟接訂單，而是吩咐手下將他們引到偏廳相見。

楊宗謹和朱茜抵達偏廳，等了不到一刻鐘，就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雙方施禮問候。

黃慕容道：「兩位來歷不凡，特來黃家綉庄只是為了求一幅蘇綉嗎？」

楊宗謹開門見山道：「在下不是。而是想請問一件事。」從包里拿出綉屏，遞給了黃慕容。

黃慕容看了眼，便道：「這位公子，你可能沒聽過我黃家綉庄有個規矩，那就是從不泄露是誰找我們製作的蘇綉。」

「這一點，拙荊已經告知我了。」楊宗謹回頭看了眼朱茜。

黃慕容早在進門的時候就見到了朱茜，發現她的武功非常了得，而且手法是南武林的點穴手法。

「你是誰？」黃慕容看著朱茜。

朱茜行禮道：「晚輩朱茜，以前是元一盟的人，現在是我夫君的三夫人。」說得非常坦白。

黃慕容欣賞的點頭：「你的師姐蕊夫人，我曾經見過，也是女中豪傑。只可惜近些年鬱郁不得志，屢次有行動都被你的夫君給瓦解了。」

朱茜尷尬的笑了笑。

楊宗謹卻笑不出來，他發現黃慕容非常的不簡單。

「這麼說，黃莊主已經認出我來了。」楊宗謹也不再隱瞞。

「本來沒認出來，但是聽了朱茜的話，就發現了。」黃慕容笑了笑，「看來你們是為了冷雲霄而來。」

「不錯，我們認出綉屏上面繡的是冷雲霄，但是不認識另外一個女的是誰。」

「儘管你是潁州府尹，但是也無權逼迫我說出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楊宗謹雖然早就知道答案，心裡卻有些失望。

黃慕容又道：「看在你們今天救人的份上，我們就告訴你一件事吧。這個女人就在你們身邊，用心看就能看出來。」

楊宗謹和朱茜互望一眼，都在心裡琢磨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