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試探

第7章 試探

李媗之心裡還存著一份希望,楊宗謹大難不死,只是暫時沒找到而已。

正煩著的時候,嫂子劉夫人風風火火的來了。

劉夫人是楊宗誨的妻子,也就是楊宗謹的嫂子。

她隨著婆婆,也就是楊崇勛的妻子去了趟郊外的伏羲觀祈福,因躲避瘟疫,早早的回來。聽說李媗之回來了,因而有時間過來探望。

李媗之不想讓嫂子看破自己的心思,她故作輕鬆地說:「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兒才回來,這不聽說弟弟和弟妹都回來了,特地過來看一看。」讓劉夫人感到奇怪的是,不見楊宗謹的身影,便問道:「弟弟呢?我來這麼長時間啦,也不見他出來和我這個嫂子說說話。」

李媗之臉上透出一絲苦笑,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劉夫人觀察著她的神色,感到不對頭,有些緊張的問道:「弟妹,你怎麼啦?臉色不太好看。」

「可能沒睡好吧。」李媗之隨口應付道。

劉夫人一招手,府上的女僕便擎著托盤走了過來。劉夫人掀掉托盤上的蓋布,裡面露出一些珠寶、金飾。

她湊到李媗之面前,說道:「這些是我在伏羲觀求來的,都得到過道長的祝福,我給你挑了幾件,你戴上試試……」

李媗之沒心思,坐著沒動。

劉夫人回過身來,問道:「你老實告訴我,弟弟到底去了哪裡?」

「他……他去外面辦事去了。」李媗之答道。

「怎麼剛回來就出去呀,他不知道外面現在瘟疫鬧得挺凶嘛。這個時候出去,等於是自找苦吃,你快叫他回來呀。」

「他回不來了!」李媗之按捺不住心中的煩悶,突然發作。

劉夫人蒙了:「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李媗之覺得自己失態,掩飾著:「我的意思是,他是有急事待辦,不辦完是不可能回來的。」

劉夫人擔心起來,問道:「弟妹,弟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沒事兒,能出什麼事兒。」李媗之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劉夫人不信,還要問。

這時,卻聽到後面傳來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

緊接著,是女管家的罵聲:「沒用的蠢東西,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叫你娘來,看我不稟了主子,把你們趕了出去。」

隨後,傳來丫鬟的哭聲。

李媗之聽出是李抱家的聲音,便大聲道:「李抱家的,摔壞一點東西算什麼,別為了這麼件小事大驚小怪。」

「是,是……小的知道了。」李抱家的連忙應了聲,隨後傳來一連串腳步聲,她應該和那個丫鬟一起離開了。

有這段插曲,劉夫人還想要開口。

李媗之卻有了理由:「嫂子稍坐,我去看看。我不在這府里很長時間了,不放心這些下人,怕她們陽奉陰違。」

聽到這番說辭,劉夫人也只好打消繼續問下去的念頭。

找了個「家裡還有事」的借口,她離開了李府。

她一回到家,在家等候多時的楊宗誨就迫不及待地問:「情況到底怎麼樣?堂弟他回來了嗎?」

「我離開這段日子,汴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在回來的路上,就聽說了曹樞密使被逼死,還有呂相公遇刺的事,這事兒是真是假?」劉夫人反問。

楊宗誨有些不耐煩:「別的先不問,你先回答我。」

「宗誨……」坐在主位的楊崇勛端起茶杯,本來在喝茶,聽到楊宗誨這麼大聲音對兒媳婦說話,出聲提醒。

楊宗謹扭頭看了父親一眼,也知道自己失態,語氣變得和緩:「快告訴我,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劉夫人將自己在李府和李媗之會面的事,巨細靡遺的告訴丈夫,並道:「從頭到尾都不見弟弟的身影,據說是出去辦事。」

「他還沒面見陛下,怎麼可能出去辦事。」楊宗誨深吸一口氣,向父親道:「父親大人,我們恐怕要做準備了。」

楊崇勛沉吟著。

劉夫人嚇傻了,問道:「弟弟……是不是真的出事啦!」

「目前,這消息還只是市井流言,真偽還不得知。」楊宗誨話鋒一轉,「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呂相公居然登門拜訪李相公。兩人聊了很久,就在嬌娘前面一步,離開。」

嬌娘,是劉夫人的名字。

楊崇勛這時道:「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市井流傳一種說法,是呂夷簡派人殺害了楊宗謹。呂夷簡就算有傷在身,且傷的不輕,也會親赴李府,為自己證明清白。」

「李相公居然相信他?」楊宗誨覺得不可思議。

「這就是你和那個躲在幕後挑撥離間之人,最不理解的地方。李迪也好,呂夷簡也好,都是進士出身,李迪更是狀元。同為帝黨,他們之間的爭鬥,別看鬧得凶,是不會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既然是這樣,又怎麼會使出如此狠毒的手段呢。」

「原來是這樣。看來不到父親這樣位置的人,恐怕是不會理解到這點吧。」楊宗誨佩服地道。

對於兒子的誇讚,楊崇勛一點都不高興,他冷聲道:「兇手手段毒辣,很明顯是沖著太后和皇帝去的。值此危難之時,正需要楊宗謹的斷案能力,可他卻……只能說兇手先人一步,想到了這點啊。」

話音剛落,就有下人來報說,宮裡來人請楊宗誨之妻劉夫人去太妃宮裡,太妃得到了新的鞋底花樣,請劉夫人幫忙看看。

楊宗誨一下子想到了,這是楊太妃找借口,打探有關楊宗謹的事情。

楊崇勛讓他別慌,向劉夫人叮囑道:「你別把話說死,只說,李媗之說的,她丈夫外出了。讓太妃自己去猜,記住,千萬別肯定她的話。」

「是。」劉嬌娘福了福身,便出去,跟著宮裡的來人,一塊兒進了宮。

她剛走,楊宗誨打趣道:「太妃平常特別討厭我這個堂弟,沒想到突然關心他。」

楊崇勛道:「你懂什麼。你姑媽這樣做,其實是保全楊宗謹。你這個堂弟實在過於耀眼,不能不對他用點特殊辦法。讓朝中大臣誤以為楊宗謹不受寵愛,而不會刻意攻擊他。」

聽了父親這話,楊宗誨愣了愣,這可是從未聽說過的事。

董秋荻和李柬之帶著僕人押送靳總陽進汴梁城,已經是後半夜了。他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是為了掩人耳目。

楊宗謹已經不在隊伍的消息,已經引起多方注意。他們回來若是再不小心,肯定會鬧得滿城風雨。

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某人派出來的探子已經日夜守候在李府門前。那個裝扮成乞丐的傢伙正蜷縮在街口的牆角下,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他們一行幾人從他身邊走過。

乞丐見他們都進了李府的院子,馬上起身飛奔而去。

李媗之聽到外院里人喧馬沸,她披上外衣,急匆匆地從內院跑了出來。

朱茜也聽到,和她一起出來了。

一進院子就朝四下里張望,尋找楊宗謹。

董秋荻知道李媗之在找什麼,她趕緊跑了過來。

李媗之問道:「董妹妹,他人呢?」

董秋荻站在台階下面,欲言又止。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讓人懂了。

李柬之則跑過來,大聲哭道:「妹妹,妹妹,他不會回來了。」

李媗之急了,大聲地問:「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快告訴我,楊宗謹這個混蛋在哪裡?」

李柬之被妹妹的話震住了,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來。

董秋荻一步上前,大聲道:「你家兄長,你在胡說什麼!他……他不是被我們帶回來了嗎?」

「我……」李柬之知道帶回來的那個是「假的」,但是心裡一軟,不好拆穿。

李媗之心中有數,她眼前一黑,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

撒謊,他們都在撒謊!

自己的預感竟被無情地證實了,她一下感到天塌了下來!

董秋荻見狀,撲了過去:「媗之姐……媗之姐……」

李媗之很快清醒過來,她站起身,沉靜地說:「我知道了。兄長、董妹妹,你們進來吧。」

李柬之先走一步,尾隨著妹妹進了屋。

董秋荻不安的看了眼院子你馱馬上的布袋子,聽到李媗之喊「董妹妹」,她連忙應了聲「欸,來了」,便進了屋。

夥計們把騾馬牽進了馬廄。

他們把靳總陽從騾子背上掀了下去,扔在草堆上。

以前對楊宗謹恭敬,那是因為他是主子。現在對一個和楊宗謹長得像的奴才,他們可沒那麼客氣。一想到這麼個人被他們扔,心裡還暗爽。

靳總陽在袋子里大叫:「快放我出去,這不是到家了嗎。放我出去!」

隨從踢了他一腳,吼道:「叫什麼叫!少爺還沒發話呢,待著你的!」

「我要撒尿。」

「你哪來那麼多尿,憋著吧,憋不死。」

靳總陽真是有苦說不出。

兩個負責看管的夥計疲憊極了,他們懶著理靳總陽,靠在牆角,一會兒就睡著了。

只聽黑暗中,馬廄的草堆上,麻布袋子里,一股渾濁的液體浸濕了袋子。

接著,傳來靳總陽的罵聲:「你們這幫混蛋,給我等著。等我……天啦……有沒有人聽見我說話,這樣可不太好……」

然而,整個馬廄,只有他的聲音。

還有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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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當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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