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44章 祝融羽落

光孕眾生，眾生隨影。

有人說，水乃是生命之源泉；那麼，火絕對堪稱是文明的起點。

遠古時期，一場烈焰焚燒了大地上一大半的森林，但卻給遠古先民留下了文明的火種。遠古先民自從分食被烤焦的野獸后，永遠都忘不了熟食的美味，從此不再像野獸一樣茹毛飲血。

遠古部落時期，部落首領為了保存火種，還特地設立了負責保存火種的官爵——火正。火正也就是祝融氏的遠古先祖，祝融氏的箴言是「血與火同源」。

離州，本為鳳凰族裔祝融氏的領地。一千多年前，光明之主完成討伐五龍后，揮師南下離州滅鳳凰，祝融氏族人自此淪為亡國奴。

有壓迫，就有反抗。儘管公仲夏入主離州后對祝融氏一族實行羈縻政策，但信奉火神的祝融氏絕不會屈服於那些喊著光明口號卻干著黑暗之事的中原人統治。如果人心註定是黑暗的，那麼繼承先祖遺志的「祝融羽落」，他誓死要做一支照亮黑暗的火炬。他將燃燒自己去照亮別人，去溫暖大地。

自「公仲穎」在夏陽城稱王以來，竟然以驅逐蠻夷為由，發動了對「野人」祝融氏的討伐戰爭。他意在掃清離州全境后，入主中原。

而當下的祝融諸部卻分散四地，極其的不團結，常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對同族同胞手足相殘。有的祝融氏部族竟然為一點小恩小惠甘願做公仲穎的鷹犬，對反抗公仲穎壓迫的祝融氏部族操起屠刀。

有著朱雀之稱的祝融氏部族，佔據著離州北部，是公仲穎北進中原的攔路虎。所以，公仲穎稱王以後的第一戰，就是徹底消滅佔據離州北部的朱雀部落。

祝融羽落是部落里年前一輩中少見的睿智少年，六維能力屬性是：95統御，90武力，92敏捷，91謀略，85政治，95魅力。他從小就被老首領稱之為「小火苗」及「火神之子」，寓意為鳳凰族裔永不熄滅的火種。

祝融羽落還是一個百步穿楊的神箭手。有人聲稱，如果天空飛過三隻麻雀，祝融羽落只需要搭上三之箭拉一次弦，就能把它們一起射下來。不過這都只是別人對他誇大其詞的稱讚，實則，他從來都不會去傷害這些小動物。如果換做是三隻不祥之鳥（烏鴉）飛過天空，他倒是不介意浪費三支箭矢射上那麼一下子。

但現在，即使是三隻烏鴉飛過頭頂，並在他頭上留下了噁心的糞便，祝融羽落也不會從箭囊里抽出三支箭來對付它們。他要把這三支箭矢留給敵人，留給那些想把朱雀部落斬盡殺絕的中原人。

儘管老首領已經年過花甲的老者，但他毅然決然的披上了戰甲，親自率領朱雀勇士抵抗入侵者。作為老首領最看重的勇士，祝融羽落竟沒有得到上陣殺敵的機會。老首領給他的任務是保護老人、婦女、兒童向北遷徙，為部族留下希望的火種。

祝融羽落對於這樣的任務，起初是非常抗拒的。他覺得，好男兒應該上陣殺敵來保護族人，而不是做一個逃兵。但老首領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公仲穎太過於強大，而我們又太過於弱小；保護族人遷徙不是逃兵的行為，而是為了希望之火能夠燎原，部族能夠繁衍生息。」

祝融羽落有限些不服氣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為何不保護族人一起遷徙，而是留下來抵抗公仲穎呢？」

「我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留下來，為大家爭取一點時間。」老首領說著，把桑柘木弓遞給了祝融羽落，「這張弓是你祖父的，本來應該傳給你的父親，但他們都死在戰場上。你祖父臨死前，讓我接下此弓，肩負起守護族人的使命。現在，你已長大成人，是時候拿起此弓肩負起守護族人的使命了。」

「首領大人……」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老首領把柘木弓塞到了祝融羽落是手中，並把他扶了起來，舉起祝融羽落拿著柘木弓的手向眾人宣布：「火神在上，火神之子祝融羽落乃是鳳凰苗裔，他接過象徵朱雀部落首領權柄的寶弓后，從此就是朱雀部落的新首領。誰要是不服從新首領的統治，那就是在與火神作對，首領大人就用此弓取他的項上人頭以儆效尤。」

對於老首領的舉動，祝融羽落感覺到非常錯愕。在他看來，象徵著首領權力的寶弓，他應該傳給他的兒子才對。而且，祝融羽落已經看出了老首領的兒子「祝融白秋」對此的不滿。

就在眾人都向祝融羽落跪拜之時，老首領湊到他耳旁輕聲說道：「你祖父臨終前囑託我作為你的監護人，把你撫養成人，我現在算是完成了他對我的囑託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帶領祝族人，好好的活下去！」

「首領大人……」祝融羽落當即下跪，給老首領磕了一個頭。

老首領一把把他拉了起來，「現在，你才是首領大人，老身受不起首領大人這一拜。」

他回答說：「這一拜，是作為晚輩對長輩的尊敬！」

「好好好，這麼說……老身接受了。」

祝融白秋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勇士，比祝融羽落足足大了十一歲。因此，部落里大多數人都覺得祝融白秋將會是未來的部落首領。因此，他在部落族人的大多數人中的威望都很高。

祝融白秋以軍事能力見長，六維能力是：92統御，95武力，93敏捷，75謀略，60政治，90魅力。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要是不服從祝融羽落的，部落里估計有六成的人都會跟著他造反。

而剩下那些支持祝融羽落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就算兩人單挑決出勝負，祝融羽落也自知遠遠不是祝融白秋的對手。

現在，祝融羽落心裡還有些怪老首領扔給自己了一個大麻煩。因為當他接過象徵首領權力的寶弓后，也就意味著不但要肩負起守護族人的責任和使命，還要面對祝融白秋篡位奪權的風險。

儘管老首領把火神都搬了出來，說是誰不服從自己的統治，就用寶弓射殺他。可人心是很難掌控的，他們選擇誰，他們支持誰，能是火神能左右的么嗎？更何況，以祝融白秋的影響力，又豈是一張柘木弓能壓制住的？到時候他奪走了寶弓，射殺了自己，也可以說是受到了火神的指示。

祝融羽落忍不住在心裡發聲：老首領哇老首領，您這哪是給了我一張象徵首領權力的寶弓啊！這簡直就是扔給了我一個燙手山芋嘛！您就應該把這「權柄」傳給你兒子，讓他成為朱雀部落首領，讓他成為朱雀部落族人的守護者。

老首領完成了對祝融羽落的權力交接以後，就率領三百由中老年勇士組成的「夕陽戰士」奔赴了火神台，抵禦公仲穎的大軍。看著這些「夕陽戰士」離去的背影，祝融羽落明白了什麼是守護與擔當。

按照老首領的囑咐，祝融羽落帶領年輕的朱雀部落勇士和族人向北遷徙。至於為什麼要向北遷徙，原因是，離州段的赤江兩岸都是崇山峻岭，很容易躲藏起來保存實力。在平原地區，公仲穎的戰馬和戰車所向披靡，可要是到了山區，戰馬和戰車也就失去了優勢。

向北挺進的第一個晚上，祝融羽落找到了祝融白秋。而高傲的祝融白秋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他背對著祝融羽落，陰陽怪氣地說道：「首領大人，有何貴幹？」

祝融羽落謙遜地回答道：「羽落認為，白秋大哥更適合做首領。」

「哼！可如今當了首領的人……卻是你！」

「我壓根就不想當什麼首領，這是老首領把這苦差事硬塞給我的。」祝融羽落強調，「白秋大哥，你自己也親眼看到了，我是被逼著接過這象徵著首領權力的寶弓的。」

「哼！首領大人還真是很獨特啊！當首領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你竟然說成一份苦差事！」

祝融羽落唉聲嘆氣道：「唉！有句話叫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小弟無才無德，就這麼被老首領當著大家的面推上了首領的位置；一不能服眾，二不能安邦，這不是苦差事……那又是什麼？」

「羽落，」祝融白秋直呼其名，「你今晚究竟是來向我倒苦水的……還是來向我宣示權威的？」

「都不是！」他回答道。

「那你究竟想要幹嘛？」祝融白秋轉身，兩眼直瞪祝融羽落。

「白秋大哥武功蓋世，在族人中的威望又高，理所應當成為朱雀部落里首領。小弟是來把這象徵首領權力的寶弓獻給大哥的！」祝融羽落從箭囊抽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上，對準了祝融白秋的腦袋，「大哥不想試試這寶弓的威力嗎？」

在部落里，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祝融羽落是個箭無虛發的神箭手。眼見祝融羽落搭箭拉弦對著自己的腦袋，祝融白秋的臉上明顯抽搐了兩下。

就在祝融白秋眨眼之間，祝融羽落鬆開了拉弦的手，箭矢直接從祝融白秋的耳邊飛過。只聽見遠處傳來了幾聲烏鴉的哀鳴，祝融白秋轉身走近一看，直接被震驚到了。

三隻烏鴉被祝融羽落射出的箭矢穿成一竄，穩穩噹噹的被釘在了樹榦上。漆黑的夜晚，一箭射穿三隻黑烏鴉，這簡直不是人能做到的。

祝融羽落走了過來，拔掉了穿著三隻烏鴉的箭矢，說道：「這種不祥之鳥，不應該出現在大哥的身後。這些寶貴的箭矢，原本打算是留給我的敵人的。現在已經沾染了不祥之鳥的鮮血，真是可惜了。白秋大哥如果做了首領，不會把小弟當做是敵人吧？」

這來自靈魂的一問，直接讓祝融白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搖搖頭，立即單膝跪地，「末將豈敢！如果誰要是敢把首領大人當做是敵人，我第一個滅了他。」

「誒大哥，您這是幹啥？這使不得，這使不得。」祝融羽落迅速把祝融白秋扶了起來，「小弟只是讓您試試這弓的威力，你這是幹嘛？」

這時，祝融白秋額頭上的汗珠悄然滑落，「這……這張寶弓……象徵著首領大人的權威，我……哪有資格握它？」

「你我兄弟二人，情同手足。如果兄長想試試這弓的威力，就試試，不必客氣。」

祝融白秋還是忍不住拿起了柘木弓，猛然從箭囊里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拉滿了弦，對準了祝融羽落的腦袋。而祝融羽落泰然自若，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搭箭拉弦的祝融白秋，而是空氣一般的存在。這樣的心裡素質，簡直是不是人能擁有的。

「我的箭術你是知道的！」祝融白秋惡狠狠地說道，「可做不到箭無虛發。我要是射偏了，射死的可不是你背後的不祥之鳥，而是你。」

「哈哈哈哈！」祝融羽落大笑道，「如果我今晚死在了大哥的箭下，那就是天天如此！大哥只是射不祥之鳥射偏了，並不是刻意要殺死我篡權奪位，也不會一輩子都背負弒君者的罵名。你就放心大膽的放箭吧！」

沒想到，祝融羽落的這一番話，竟然讓祝融白秋的手開始顫抖。就當祝融羽落準備收起弓箭還給祝融羽落之時，抖動的手竟然不小心把箭矢放了出去了。

就在剎那間，祝融羽落竟然以兩根手指夾住了射向他的箭矢。他冷冷地說了一句：「看來，今晚，我祝融羽落命不該亡！」

而祝融白秋頓時看傻了眼，好一陣才緩過神來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看到了，首……首領大人的背……背後不是烏鴉，而是……鳳凰……」

祝融羽落知道，其實祝融白秋什麼都沒有看到。而祝融白秋說的這句話，等於已經承認了祝融羽落的首領地位。事實上，也正如祝融羽落所想的那樣，祝融白秋畢恭畢敬的把柘木弓還給了祝融羽落。不說別的，就心理素質而言，祝融羽落讓祝融白秋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