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到代

在蘇凌柔親自領路下，唐彥牽著妞妞，來到了一間寬敞的會議室。

「唐先生請稍等。」

招呼了唐彥一聲，蘇凌柔便囑咐了拍賣行的工作人員上茶。

唐彥隨意入座，沒太拘謹。

妞妞依偎在他身邊，則顯得有些緊張忐忑。

唐彥無奈，只得將妞妞抱起，讓她依偎在懷中緩解緊張。

寬慰下妞妞，唐彥才好似閑暇的打量了一眼會議室，看向蘇凌柔，感慨道：「一路走來，我到現在才發現，低估了蘇小姐的才情。」

之前聽蘇凌柔提及，她跟她爸的對賭協議，他便以為蘇凌柔進入古玩行業是小打小鬧。

畢竟唐彥知曉，蘇凌柔前世更大的成就是在經營蜀綉產業這方面。

現在看來，自己有些小瞧了人。

在古玩圈開拍賣行，沒有幾分真本事，是開不起來的。

拍賣行的門檻，比起古玩店要高得多。

開設的難度，更也是遠非古玩店可以相提並論的。

開古玩店，不需要太大的名氣，也不需要太大的人脈。

只要有本錢，誰都能開。

即便沒有名氣和人脈，處在圈子內，你總能遇到兩個棒槌。

一年到頭，哪怕運氣再不濟，也能殺個兩頭豬。

畢竟，古玩街練攤的人，都多不勝數呢。

但是，開拍賣行，可就不一樣了。

拍賣行一般情況是不會主動攬客的。

像平常隨意逛古玩街的那些棒槌，是進不來的。

拍賣行的拍品，一般情況是圈內的人脈交集，轉手託付給拍賣行代售。

又或者拍賣行名氣在外，一些圈內外的賣家慕名而來。

拍賣行內部，是不會收藏任何拍品的。

總之，拍賣行想要混下去，要麼有名氣，要麼有人脈。

蘇凌柔一介新人，初入行業，居然都敢開拍賣行。

這種本事，乃至魄力，絕非尋常人比得及的。

「唐先生謬讚了！」

聽到唐彥的稱讚，蘇凌柔羞赫一笑：「開設拍賣行的意願，其實並不是出自我的。」

「噢？」

唐彥訝然了下，看來蘇凌柔的身邊，有人在幫她。

「這邊事情結束，一會兒我介紹幾位朋友給唐先生認識吧。」蘇凌柔笑道，沒有過多解釋背後的關係。

「好！」

唐彥也很識趣，沒再多問。

茶水送了過來，唐彥一邊呷著茶，一邊寬慰著依舊有些拘謹的妞妞。

漸漸地，時間流逝。

終於，敲門聲響起。

「進來！」

在蘇凌柔的應允下，一位和蘇凌柔年紀相仿的女子推門而入。

在她手中，還舉著一份密封嚴實的捲軸。

「蘇總，畫到了。」

女子將捲軸遞近蘇凌柔面前，低聲示意。

「放桌上吧！」

蘇凌柔示意了眼，隨即給唐彥介紹道：「這位是我的秘書唐韻，兼任我們拍賣行的拍賣主持。」

「你好！」

唐彥微微頷首，隨意的打了聲招呼。

「這位是唐先生，這次我特地請來掌眼的行家。」蘇凌柔介紹道。

「唐先生您好，很高興認識您。」

唐韻有些狐疑的打量了唐彥一眼，才伸出了手，客氣示好。

唐彥愣了下，隨即伸手隨意的握了握便收了回來。

「時間不早了，還是開始正事吧。」

收回手的唐彥看向了蘇凌柔，催促道。

「唐先生請！」

蘇凌柔點點頭，抬手示意。

「妞妞，來，在旁邊坐一會兒，爸爸要先工作一下哦。」

唐彥寬慰著妞妞，將妞妞放在了旁邊的座椅上面。

小丫頭很聽話，老實本分的在旁邊坐下。

小手抻著桌沿，好奇地看著唐彥的舉動。

寬慰下妞妞，唐彥沒再做聲，而是沖著蘇凌柔伸出了手。

蘇凌柔愣了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示意了秘書唐韻一眼。

唐韻會意，急忙取來幾雙無菌手套。

唐彥接過來一雙，快速戴好，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那幅捲軸。

看到唐彥的這番動作，蘇凌柔的美眸閃爍了下，心中愈發篤定，唐彥不是尋常人。

鑒賞古玩文物時，一般情況下，資深的行里人，都會佩戴手套。

特別是鑒賞書畫、書帖等物品時，更是有嚴格要求。

因為人的雙手，汗腺發達，極其容易出現汗漬。

書畫、書帖等物品年久失修，沾染汗漬容易毀壞，或影響品質。

另外，古玩文物都是上了年代的產物，塵封多年，上面會積累不少細菌。

特別是入過土的，細菌更為嚴重。

佩戴手套，也是為了避免細菌感染。

許多圈外人，或是新入門的棒槌，極其容易忽略這點。

所謂細節看人。

唐彥主動示意配置手套，不假思索的行為，卻恰恰完美的表露出，這是個行家。

蘇凌柔欣然一笑，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眼光。

唐彥卻是沒有想那麼多，甚至都沒有在意過，他習慣性的行為會暴露出自己的底細。

想到《王蜀宮妓圖》這幅國寶級書畫就要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唐彥的心情，還是有些忐忑。

畢竟，這幅圖的背後，牽涉太大。

深吸口氣，解開畫軸外面套著的毛絨包裝，從中取出了一幅絹質畫軸。

將面前的會議桌反覆擦拭了一遍，唐彥這才小心翼翼的將畫軸在會議桌上面慢慢鋪展開來。

不一會兒，畫中景象，毫無遮掩的映入了唐彥的眼帘。

目光一掃，便是看清，唐彥的臉色頓時一變。

這幅所謂的《王蜀宮妓圖》，跟故宮博物院珍藏的那幅真跡，一模一樣。

構圖、畫工、風格、書法和題跋，都是一般無二。

媽耶！

唐彥心中一緊，真是一模一樣？

這幅如果是真跡，那故宮那幅，算怎麼回事？

唐彥絲毫沒有懷疑，蘇凌柔接手的這幅會是贗品。

蘇凌柔都已經提前送去做了科學鑒定，證實了這幅畫的材質，或者墨跡，都是到代的。

真是棘手啊……

唐彥心中暗嘆，但他表面卻是一片從容，沒有表露出來。

從旁邊的工具盒中，唐彥取出了放大鏡，仔仔細細的開始觀摩起來。

他沒著急，也沒粗心大意。

誰也不知道，蘇凌柔會不會留一手，故意先拿一幅贗品來考較他。

因此，唐彥看得很仔細，觀摩得極其認真。

反反覆復，看了好一會兒，唐彥的臉色，漸漸地凝重起來。

這幅畫，是到代的。

到代，行內術語，指物品是達到了一定年代的。

行里也稱之為『夠年份』。

《王蜀宮妓圖》為唐寅所作，唐寅又是明朝時代的人。

這表明這幅畫跡的出產年限，是屬於明代時期的。

「唐先生，怎麼樣？」

看到唐彥蹙起了眉頭，臉色變得凝重，蘇凌柔當即詢問起來。

一顆芳心，也是忍不住的微微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