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貌取人
汝瓷，這可是天下五大名瓷之一，並位列榜首的。
因產於汝州市而得名。
迄今為止，世間存世的古代汝瓷，數量極少。
一個臭乞丐，居然有汝瓷？
怎麼可能？
這確定不是笑話？
明掌柜眉頭緊蹙起來，緊緊地凝視著唐彥，沉聲問道：「年輕人，這種玩笑，輕易間可開不得。」
「明掌柜莫要小看人，我可沒您想的那麼悠閑，有空跑這兒來跟您開玩笑。」唐彥嗤笑道。
「既然如此，還請小兄弟讓老夫開開眼。」明掌柜示意道。
唐彥見狀，大大方方的將帶來的蓋子，再次放在了櫃檯上面。
「就這？」
「這是汝瓷？」
「噗嗤……」
許多人都是笑出了聲，一臉驚愕。
一個破爛玩意兒，居然冒充汝瓷這種世間奇珍。
櫃檯旁邊的夥計臉色鐵青，滿是憤慨的看著唐彥。
這傢伙怎麼敢，跑來通寶閣戲耍明掌柜？
哼，一會兒非得讓明掌柜好好地教訓下他。
人群鬨笑出聲，場面一陣嘈雜。
但明掌柜沒有笑，反倒表情嚴肅起來。
小步走向櫃檯，目光仔細打量了眼那隻蓋子。
片刻后，明掌柜從大褂兜里取出一張白色絲巾，小心翼翼的將蓋子拿了起來。
反覆端詳，仔細品鑒。
「嘶！」
好一會兒，明掌柜突然吸了口氣。
什麼情況？
剎那間，原本鬨笑的人群，全都戛然而止，紛紛驚愕起來。
明掌柜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那隻破蓋子真是汝瓷？
「明掌柜，如何？」
有人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來。
明掌柜聞言，放下了蓋子，臉色有些凝重的道：「老夫看不準。」
看不準？
那就是假貨咯？
古玩圈裡，掌眼師傅如果認定是假貨的東西，基本都會聲稱自己看不準。
這是為了顧忌雙方的顏面，而不至於讓買賣雙方尷尬。
果然！
這傢伙是來鬧事的！
一個臭乞丐，怎麼可能會有汝瓷這種世間奇珍？
「掌柜的，報警吧！這傢伙惡意鬧事，對咱們店面可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這種人，絕對不能姑息。」夥計急忙諫言，要狠狠地教訓唐彥。
「對對對，報警！這傢伙沒有自知之明便罷了，居然把我們所有人當猴耍。這種人堅決不能輕易放過他，一定得讓他受到懲罰。」
人群不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當即跟隨著附和起夥計的諫言。
一時間，滿場人都是起鬨起來，唐彥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這樣的局面，讓唐彥的臉色微微一凝。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明掌柜，居然也是個瞎子。
哼！
唐彥暗哼一聲，準備好好地跟明掌柜理論一番。
但剛準備開口時，卻聽明掌柜的聲音響起：「諸位，先別急。這件玩意兒，老夫確實看不準。不過，卻並非是指這玩意兒是假的。」
「什麼？」
「不是假的？」
剎那間，全場人震撼，驚駭起來。
難不成，明掌柜的話，不是體面之詞，而是真的看不準？
明掌柜身邊的女子，也是訝然起來。
這怕是第一次遇到，明掌柜都看不準的東西吧？
剛準備理論一番的唐彥，也是微微驚訝。
人群喧嘩間，只聽明掌柜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件玩意兒，從造型、施釉手法、以及開片來看，確實都很符合汝瓷的特徵。」
「據老夫觀察，這玩意兒應該是汝窯天青釉瓷。其釉中含有瑪瑙，色澤青翠華滋，釉汁肥潤瑩亮，有如堆脂，視如碧玉，扣聲如馨，質感甚佳，似玉非玉而勝似玉。」
嘶！
聽著明掌柜的講述，人群頓時倒吸涼氣。
許多人都是茫然無措起來。
還算有些眼力……
唐彥反倒是露出了笑容，看向明掌柜的眼神多了幾分讚賞。
「東西看起來似真，不過，老夫仍有幾處存疑……」
這時候，明掌柜話鋒一轉，突然看向了唐彥，道：「還請小兄弟指教。」
「什麼疑惑？講！」
唐彥微微頷首，淡然示意。
「釉色！」
明掌柜淡然一笑：「這玩意兒的釉色看起來似乎不正常，其內部呈青色，完全符合汝瓷的特徵。但是，外部卻是呈灰色，完全背離了汝瓷的特點。」
「入過土的東西，有所變化也是難免。」唐彥淡然回道。
入過土？
明掌柜目光一閃，看向唐彥的眼神多了幾分肅然：「還請小友指教。」
嘶！
周圍的人，頓時聽出了明掌柜的口氣變化。
對唐彥的稱呼，從最開始的閣下，到小兄弟，再到如今的小友。
一步步轉變，已然是將唐彥當做了同層次的人物對待。
莫非……眼前的這個臭乞丐，也是個實力不淺的行里人？
明掌柜身邊的女子，美眸閃爍，變得明亮起來。
她今天來通寶閣，就是為了尋找眼力卓絕的能人的。
唐彥卻沒在意旁人的態度，他手指著蓋子淡然講道：「剛才你已經說過了，汝窯瓷的釉料之中，含有瑪瑙。」
「而瑪瑙的主要成分是氧化硅，氧化硅與水接觸，會反應生成二氧化硅。二氧化硅的顏色，則呈白色。」
「這件汝瓷曾經常年埋在土壤中，與土壤中的水分接觸發生了化學反應。但因其釉料不只是單純的瑪瑙，因此反應生成的色澤也就不純，從而色澤偏灰。」
說著，唐彥拿起了蓋子，接著道：「至於你疑惑的，為什麼內外色澤不同。答案很簡單，這隻蓋子曾經是配套的，彼此相合，隔絕了土壤接觸，所以……」
話沒在說完，但剩下的意思，卻是傻子也明白的。
原來如此……
許多人恍然，震撼難寧。
「啪……啪……」
明掌柜更是直接拍手鼓掌，稱讚起來：「果然，世間無奇不有，萬不能以貌取人啊。」
嗯？
明掌柜的話，再次引起了人群驚疑。
這是話裡有話啊？
唐彥也是愣了下，隨即反應了過來，這老傢伙應該是看破了他的底細，故意在考較他。
「老夫明正德，敢問小友，尊姓大名？」
明掌柜突然拱手，向著唐彥請教起來。
「唐彥！唐宋元明的唐，俊彥天驕的彥。」唐彥淡然一笑。
「唐彥？好名字……」
明掌柜下意識稱讚了聲，但隨即一凜，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