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弓和箭

一轉眼，桔梗就已經上學一周了，課本盡數補全，校服也乖乖的穿上了，可那一頭耀眼的金髮和那雙碧藍的眼眸，總是能讓她成為焦點，而又因為不近人情的淡漠被同學們冠以了「高嶺之花」的名稱，私下裡都稱她為「女神」。

這一點，桔梗自己表示也很煩惱。

可是，如果變回黑髮黑眸……她想，或許她會更加煩惱。

「唉~」

「怎麼了？」越前菜菜子拿著一張紙走到桔梗身前。

「沒事。」桔梗搖搖頭，轉而看向她手裡的紙，「這是什麼？入團……申請書？」

「是的，桔梗，你已經入學一周了，是時候加入一個社團了。」越前菜菜子揚起申請書晃了晃，笑道，「學校規定每個學生必須參加一個社團，最多可以參加三個，當然前提是你有足夠多的精力且不影響日常學習。社團的考勤和考核會直接納入期末的總成績，而且會影響到班級排名，你可要慎重考慮哦~」

哇，女神要報社團了！

會不會來我們社團？

哇哇哇，期待……

班級的各個角落頓時亮起了一雙雙期待的眼睛。

桔梗看著眼前的白紙，一臉迷茫。

「成績……很重要嗎？」桔梗抿了抿唇，抬頭問道。

WHAT？？！！！

暗搓搓偷聽的同班同學集體暈倒。

「……非、常、重、要！」越前菜菜子努力地維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請你務必重視起來。」

「哦。」

桔梗眉頭皺的更緊了，想了許久，問道：「都有什麼社團？」

emmm……

越前菜菜子翻了翻社團納新的冊子，看了看桔梗的外貌形象，挑了幾條比較合適的社團給她。

「茶道社？」

「這是什麼東西？」

「咳，花草社？」

「幹什麼的？」

「嗯……烹飪社？」

「不喜歡。」

「……」

幾番來回后，越前菜菜子選擇了放棄：「算了算了，你自己選吧。」

小冊子其實是各個社團的宣傳單拼接起來的，色彩鮮明艷麗，很具有衝擊性。

然後，桔梗把這些宣傳單花花綠綠的社團都面無表情的翻了過去。

熬夜畫了好幾個通宵的社長們：o(╥﹏╥)o……

「弓道部？」桔梗翻頁的手終於停了下來。

這是一張極簡的宣傳單，卻處處透著一股低調的華麗，就連紙張也用了特別昂貴的和紙，毛筆書寫的「弓道部」三個大字底蘊十足，圖案除了一張弓和一支箭外，只有一株櫻花樹和散落一地的花瓣，一下子就抓住了桔梗的眼球。

「弓道部是立海大排名前三的社團，而且是體育類的，對體能的要求會比較高，你要不要選一個稍微輕鬆一點的？」越前菜菜子猶豫了一下，提醒道，「劍道部、弓道部、網球部三足鼎立，是立海大附中最強的社團，內部競爭也非常激烈，桔梗你再考慮一下吧。」

「不用了，就這個吧。」桔梗沒有多想，提筆在申請表上寫下名字。

越前菜菜子拿著填寫完整的申請表發起了愁。

弓道部啊……

立海大附屬中學的劍道部和網球部都是以男生為主，女生基本都只是參與而已，而弓道部卻不一樣，這是一支實打實的娘子軍，包攬了所有有關弓道比賽的獎項，實力可以用「兇悍」來形容。

與之相對的，社團內部的競爭也是可想而知的激烈。

尤其是今年……

「越前，你怎麼來了？」

「會長，我來給你送入團申請書。」越前菜菜子把申請書遞到天野綾子的面前。

「弓道部的？」天野綾子驚訝的看著申請書上寫著的名字，然後嗖的冷下了臉，「中途入部的條件是很嚴格的。」

「她很堅持。」越前菜菜子苦笑道。

天野綾子抿緊嘴角想了許久：「好吧，今天下午社團活動時間，你帶她過來吧。」

看著天野綾子凝霜一樣的表情，越前菜菜子無奈的望了望天，嘆氣。

尤其是今年，天野綾子作為學生會會長，同時又兼任弓道部部長，自幼學習弓道，自身弓箭水平就高的超乎同齡人，對弓道部的要求就更為嚴格。

去年校內社團排名時，弓道部以0.6分之差屈居第二——因為全國大賽時，弓道部與冠軍失之交臂。

因此今年、也是天野綾子在校的最後一年，她對全國大賽的冠軍勢在必得，社團內的訓練也更加的嚴苛了，沒有點弓道底子的人根本就不敢加入其中。

「真田桔梗？是我知道的那個真田嗎？」

「除了轉學生之外，我們學校哪裡還有第二個真田？」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那個，那個……」

「哪個？」

「你是說立海大附中成立之初，帶領弓道部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的初代部長？」

「對啊！要是沒有關係的話，部長怎麼可能同意她中途入部？」

「呵，能不能通過還不一定呢……」

「……」

這邊，弓道部的成員討論的熱火朝天；另一邊，天野綾子和幾個三年級的隊員卻是極其失望。

「不知道起源，不知道歷史，甚至連『弓道八節』都不知道。」副部長鈴木惠用力的合上了手中的書夾，氣的幾乎頭頂冒煙。

「真田同學，弓道部不是一個隨便拉弓射箭的地方，很遺憾，你並沒有通過我們的考核。」藤原香溫溫柔柔的對著桔梗說道，心有不忍的對上那雙澄澈的碧藍雙眸，「要不，你再考慮一下其他的社團？茶道、書道、圍棋……」

「弓道部不考射箭的嗎？」桔梗淡淡的開口打斷了藤原香。

「這個……」藤原香有些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理論考核基本可以判定為零，實踐考核就根本不需要了呀……

「入部考核理論和實踐各佔一半，就算你實踐滿分，你的成績還是不及格。」鈴木惠冷笑了一聲，「而且，我並不覺得，一個連理論知識都不清不楚的人，實踐會有多好……」

「鈴木。」天野綾子喊住了鈴木惠。

鈴木惠話被掐斷，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

「桔梗，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想來弓道部嗎？」天野綾子看向桔梗，輕聲問道。

桔梗定定的看了一眼天野綾子，而後視線投向高高掛起的一柄長弓：「這是已經融進我的靈魂，永遠都無法割捨的東西。」

這一瞬間，天野綾子彷彿看到了曾經那個人的影子……

「綾子，身為神社的守護女巫，如果選擇了弓和箭，那就要將它們融進你們的靈魂，永不割捨才行。」

恍惚間，那個人的身影似乎和眼前的桔梗重合了起來，一下子就模糊了天野綾子的視線。

「你跟我進來吧。」天野綾子起身走向練習室。

「部長！」

「鈴木、藤原，還有早田和小泉，你們也進來。」天野綾子直接打斷了鈴木惠，冷聲說道。

於是，五個正選無一落下的進了練習室。

正選的練習室大得有點空曠，連著室外的一處空地，風景格外的好。

「這是我平日練慣用的弓，你暫且先用。」

「多謝……學姐。」桔梗對這個稱呼還是很不習慣。

手裡的弓不是自己長年使用的，觸感卻熟悉的讓桔梗幾乎落淚。

自重生后，她再沒有拿起過弓箭。

西利亞告訴她，這是一個和平的年代，而她也親眼的見證了，這個年代卻是平和安詳，她以為再也找不到理由拿起弓，卻沒想到，在這一方小小的練習室里，她再一次把弓握在了手裡。

鈴木惠親自給桔梗遞了箭，低聲提醒道：「儘力就好。」

桔梗恍若未聞，接過箭，身體便條件反射的搭上了弓。

「姿勢也不標準……」藤原香滿目嫌棄，低聲嘀咕。

早田和小泉坐在後面也是相視哂笑，不明白為什麼部長要白費功夫。

而天野綾子卻呆坐在原地，驚得瞪大了眼睛。

誠然，桔梗的姿勢一點都標準，但是她拉開的弓卻充滿著張力，竹箭上充盈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這到底是……

「嘭！」

一聲悶響嚇了大家一跳。

眾人條件反射的往劍盾上看過去，卻根本沒有看到箭的影子。

「呵，我就說……」鈴木惠嗤笑一聲，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被桔梗手中的斷弓給狠狠的噎了回去。

弓！

斷了！

不是弦斷，而是弓從最中央手握著的地方，一整個的裂開了。

這可是部長特製的竹弓啊！

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就連天野綾子也是好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斷了。還有別的弓嗎？」桔梗神色未變分毫。

「有。」天野綾子說完后就沒了聲音。

桔梗乖乖的等著，而鈴木惠等人卻是奇怪的看向了她。

許久，天野綾子才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開口說道：「鈴木、藤原，你們和我一起去請弓。」

鈴木惠和藤原香同時瞪大了眼睛。

請弓？！

整個弓道部里只有一把弓是需要特意去「請」出來的！

桔梗幫著一起收拾了斷弓的殘骸，安靜的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兒后，天野綾子才捧著一把弓走回來，身後跟著的兩個人神色肅穆，像是在做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天野綾子把弓捧到桔梗面前。

這是一把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弓，只是通體雪白，在兩尾勾勒了紅色花紋，像是描在眼尾的一抹嫣紅，就連弓弦也帶著一抹隱約的暗紅。

「這把弓是弓道部初代部長，真田月一留下的，歷代只傳給弓道部部長，可是至今為止都沒有人拉開過這把弓。」天野綾子鄭重的說道，「我不知道你的姓氏和真田部長有什麼聯繫，但是我覺得……這把弓的主人，它已經等到了。」

真田月一？！

「真田月一是我的外祖母。」桔梗忽然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把弓，或許就是留給我的。」

天野綾子愣了一瞬，手中的弓就被桔梗接了過去。

觸手的瞬間，一股溫和而磅礴的靈力洶湧而來，一瞬間就將桔梗淹沒在了其中……

……

『桔梗，你終於來了。』

桔梗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事一片無際的星空，璀璨的銀河在腳下閃耀，所有的光芒卻彷彿只被一個人佔有。

『真田月一？』

『是我。』真田月一含笑點頭。

身穿紅白女巫服，雪白的頭髮逶迤及地，紅色的發繩系成一個萬福結，眉眼輕笑時，和桔梗倒有幾分相似。

『你一直在等我嗎？』

『當然，你可是我們力保活下來的人。』

『我們？』

『是，我們。每一個時空其實都有著它自己的守護者，我是其中之一，米卡爾也曾經是其中之一。守護者的任務，是維護各自時空靈場的平穩，而米卡爾卻妄想撰寫各個時空的命運，用禁術將我們封印在了古銅書籍里，攪亂了時空秩序，引起時空動蕩。』

『時空動蕩？』桔梗一愣，『米卡爾說，這是因為艾絲莉娜強行撕裂時空進行召喚才引起的。』

『你被她召喚，是我們從中助力的，艾絲莉娜並沒有那個能力撕裂時空。真田家的女巫一脈在我這兒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再往下繼承兩代，靈力早已不足。』

『你是說……米卡爾他騙了我？』

『他需要找一個替罪羊，也需要一個幫手。』

桔梗沉下眼眸，冷靜的分析了一下局勢，猛地想到了一個人。

西利亞！

『在你身邊的那個惡魔，他一直都是知情者，只是從未想過要告訴你。你的身上還有著和他簽訂下的契約，在契約沒有完全銷毀之前，一定不能與他攤牌。』

『真田月一，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重生的？』桔梗無聲的張口質問她。

真田月一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對不起桔梗，你的重生是我們私自做下的決定。在沒有經過你同意的情況下，我們用新生的代價召喚你，希望你能夠重新扭轉局面，千萬不要讓米卡爾的陰謀得逞。』

『如果……他得逞了呢？』

『那所有時空的生命都將被他主宰，他將成為命運之神。』真田月一神色嚴肅，『身處命運輪盤中的人們或許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但是你，一定能夠明白這兩者之間的差別。』

『我當然明白。』桔梗眼眸漸漸堅毅，『為自己而活，和被操控而活，當然不一樣。』

就像當年，她被鬼女里陶復活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殺了她。

真田月一鬆了一口氣：『今天我們的對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米卡爾也不會有絲毫察覺。我為你留下了長山弓，還有破魔箭，破魔箭就埋在櫻花樹下。等到時機成熟，你便可以踏進米卡爾的神明殿，銷毀古銅書籍，撥正命運之輪。』

『要等要什麼時候？』

『十年後，靈媒節。』

……

「桔梗？桔梗……桔梗！」

桔梗猛地驚醒，獃獃的望向天野綾子。

「你怎麼了？」

「哦……沒事。」桔梗接過弓，再一次拉開弓弦。

箭入紅心，「砰」的一聲落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那一刻，在場的所有正選都彷彿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她們只在影像記錄中看到過的身影——真田月一！

桔梗順利的加入了弓道部，而且還跌破所有人眼鏡，成為了正式參賽隊伍的替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