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絕望后的爆發

「蘇檬是我的女人！」

「辛柔，我霍天爵發誓，你，永遠也成不了我霍天爵的女人！」

這兩句話反反覆復在我的腦海里響著，如同兩個魔鬼，撕扯著，嘲笑著，讓我整個人怔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剛剛回家的霍天爵拂袖而去。

過了許久，我脫力一般癱坐在地上。手上的消毒水味混合著飯菜的味道一起鑽進鼻子里，我捂著臉，連嚎啕大哭的力氣都沒了。

屋子裡很靜，很冷。

腿麻了，不經意碰到了地上破碎的盤子，瓷器碰撞地板，發出「叮」的一聲脆響。我放下手低頭看著眼前的狼藉，真的，很臟，很亂。

「有什麼大不了的！收拾乾淨不就好了！這和人生能扯上什麼關係？」我吃吃笑了起來，覺得霍天爵剛剛的控訴很幼稚很可笑。

不就是摔碎了幾個碟子碗筷嗎？不就是把餐廳弄髒了嗎？有什麼大不了，收拾乾淨，不就又恢復原樣了嗎？

我雙手撐著地，掙扎著爬了起來，拿起一旁的撮子時，整個人已經恢復了力氣。將不好的垃圾，掃出去丟掉，生活，依舊還是曾經的樣子。

我這樣勸自己，不是自欺，而是不舍！

就算霍天爵說，我將他的人生攪得一團糟，可是，至少他的人生，有我的存在，無法抹滅，無法忽視。

這樣的念頭讓我瞬間開心起來，完全忽略了手掌的傷，和地上難以清洗的殘羹冷炙。

我正半跪在地上，用抹布混合著洗潔精拚命擦拭的時候，兜里的電話猛地拚命響了起來。

我第一個念頭竟然會想到霍天爵。

愧疚了？回頭了？要道歉了？

這些荒謬的念頭在我混沌的大腦里，如雨後春筍般呼呼冒了出來。

我幾乎是狂喜地從兜里掏出手機，卻也是瞬間被一盆冷水狠狠澆了滿頭。

是趙玲玲！

我忍不住一陣苦笑，我一定是餓昏了頭才會生出那些不可能的念想。

電話那端的聲音沒有讓我這種消極的思想蔓延開，我聽見趙玲玲尖銳的嘶喊和陌生女人憤怒至極的謾罵。

我立刻扔了手裡的抹布，衣服都沒換就急急跑了出去。等我找到車，趕到趙玲玲的出租屋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窄小的樓道里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嘶啞的哀求聲斷斷續續從人群的縫隙里鑽出來。我奮力擠進去，就看到一個趾高氣揚的女人，一手扯著趙玲玲的頭髮，一手來回地扇著耳光。她身後還站著兩個人，一個三十幾歲滿臉橫肉的男人，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

「小小年紀不學好，我讓你勾搭別人的老公！賤人！婊子！」

「小凡，撕了她的衣服，看她還敢不敢當小三！」中年婦女無比憤慨地上前兩步扯住趙玲玲的後頸連拖帶拽地往屋裡拉。

趙玲玲顯然不敢進去，雙手死死扒著門框，哭的聲音都啞了。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我立刻明白過來，林修是有家室的人，看來這一次是人家正室找上門來了。

走廊上的人沒有一個肯幫忙，這個社會對於小三似乎有著不同一般的憤怒和仇恨。

趙玲玲的衣服被扯破了，哭的鼻涕眼淚流的滿臉都是。我第一次看見這麼狼狽的趙玲玲。

即便是當初，學校逼著交學費，她去餐館幫人家洗盤子刷馬桶的時候，趙玲玲的臉上都是洋溢著希望和憧憬的。

愛情，真的會把人逼瘋！

「你們再不走，我立刻報警！」

我拿著手機立在門口，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

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看了我一眼，伸手指著我罵道，「你是哪根蔥？老子打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你報哪門子警！」

我忙後退一步，死死握著手機冷冷看著他，「我不管誰是小三誰是正室，你們這屬於私闖民宅，屬於故意毆打他人！我就不信警察來了你們能佔得了便宜！」

「你這小姑娘還挺橫！」那男人朝著我走來，作勢要抓我，這時趙玲玲聽見我的聲音忙對著我大喊道，「辛柔，你快跑，去找林修！啊！」

「哼，原來是認識！臭婊子的朋友也不會是好東西！哥，把她也抓進來！」林修的老婆一聲吆喝，那男人立刻擼了擼袖子，我瞬間將手機放在了耳邊。

「喂，110嗎，這裡是鳳凰小區3單元四樓西戶，有人恐嚇，故意傷人……」

我說的快而穩，林修的老婆和哥哥同時都停下了動作，可能是都沒想到我會真的報警。林修的老婆鬆開趙玲玲指著我罵道，「你個小妮子行啊！報警是吧？好，那老娘就等著看看，警察來了是幫小三還是幫我！」

「感情糾紛你可以去找法院，我告你恐嚇，告你故意傷人！趙玲玲身上的傷就是證據，你等在這裡除了吃牢飯沒第二條路走！」

對方的話狠，我的話更狠！

人絕望心死的時候，所爆發出來的勇氣真的是無法估量。如果不是因為霍天爵給我的刺激，也許，我真的不敢站在這裡。

「你他娘的！」林修的大舅子氣的暴跳如雷，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將我狠狠扔在地上，和趙玲玲滾在了一起，隨即一腳踹了上來。

「小峰！」那個中年婦女可能是林修的丈母娘，人還算理智，出聲喝道，「行了，教訓教訓得了，鬧大了對小凡和林修也不好！咱們走！」

三人又對趙玲玲和我說了警告的話，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走廊上的人均是搖頭嘆息，有的甚至啐了幾口。

我爬起來關上門，整個人虛脫地滑靠在門后。趙玲玲的啜泣聲時斷時續，而我的心卻抑制不住狂跳起來，一陣陣的后怕讓冷汗冒了一層又一層，最後連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

趙玲玲哭了半天，伸手捋了捋頭髮，抬起青紫紅腫的臉看向我。

「辛柔，謝謝！」

趙玲玲沒等我回答，起身走向客廳。兩居室的房子，正對著門的就是大卧室。趙玲玲淡定地進去換了件衣服，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我，「你要喝點什麼？啤酒來嗎？」

我抬眼看著她，直到她不自在地別看臉，我才扶著門站了起來。

「趙玲玲！」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趙玲玲幾乎立刻出聲打斷了我的話，因為哭喊而沙啞的嗓子，陡然間尖銳起來，「那又怎麼樣？他是林修，把我從酒吧街上救出來的英雄！你不知道他有多好，你不知道他對我多溫柔多體貼！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有家室，有老婆！我知道，你被人當做小三堵在家裡暴打的時候，他在做縮頭烏龜！」我步步逼近，像一個挽救墮落少女的天使，姿態高傲而又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