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神與神

話說當羅騫眼看著紅髮的「女人」消失以後，便不由自主的思考起一個他不得不思考的問題：「為什麼我會覺得她很眼熟？為什麼我會覺得我必須打敗她？為什麼我會覺得我並非我自己？」

「我是誰？」

「不，你更應該問『你是誰』！」

羅騫猛然聽到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在自己的內心中乍響，雖然莫名出現的聲音顯得過於詭異，可羅騫依然鬼使神差的如聲音提示的問道：「那麼，你是誰？」

「我是……」聲音似乎有些遲疑，顯得並非十分自信，不過聲音在停頓幾息以後，便再次響起：「我曾是阿修羅界的四天王之一，戰死沙場的阿修羅王！我也是不甘淪為昔日敵人之門下走狗，率領眾部密謀反叛的魔界統領！我更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戰勝敵方將領，證明自己才是天下第一的無雙武者。我是……羅騫馱，也是迷失於此世界20餘年的另一個你。」

霎時，一個比身高1.9米的羅騫還要高至少半米，卻同羅騫的相貌如出一轍的巨大身影從他的身體中一閃而出。唯一令羅騫感到的疑惑的是，名為羅騫馱的另一個自己，其胸口上還有一個黑漆漆宛如漩渦能吞噬一切的洞口。

羅騫馱見「自己」看著他胸前的黑洞，笑著解釋道：「這是我為了解決另一個麻煩才弄的，可我不僅低估了對手，還高估了自己。要不是因為那個麻煩，恐怕我這輩子都要迷失在這個世界了。」

「你說的麻煩……」羅騫指著自己胸口的巨大傷疤問道：「就是差點兒殺了我的那團怪東西？」

「不錯！」

「那救我的女人呢？」

聽到「自己」得詢問，羅騫馱顯露出無奈的苦笑，還邊搖頭邊感嘆道：「我本以為殺你的和救你的應該像你和我一樣。可現在看來，倒是我從一開始就認錯人了，他們兩個不僅不是一體，貌似還有生死大仇。不過……多虧了那個女人我才得以蘇醒，也不知道這個人情什麼時候能還上。」

說完，羅騫馱鼓勵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還勉勵道：「努力吧，你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乃是不折不扣的強者。千萬不要自滿，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要走了嗎？」羅騫問。

「對，不得不走。」

「你準備怎麼做？我指你回去以後。」

羅騫馱端著肩膀思考了片刻，然後才故作輕鬆的答道：「大概回去找那個玩弄我靈魂的混蛋復仇，就算都不過他，也要爭取和那個混蛋同歸於盡。」

「呵呵……哈哈哈！」羅騫忍不住大笑道：「不愧是我，竟和我猜的一模一樣！所以……祝願另一個我自己能得償所願。」

羅騫馱難得露出會心的笑容，他沖著羅騫點了點頭，鄭重的揮了揮手：「永別了！」

羅騫看著另一個自己被他胸口的黑洞「嗖」的一下吸了進去，並消失得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永別了，另一個我……」

……

在外道魔界，隨著無數個「-1」在聖主的頭上顯現，其個人屬性中的【悟性】和【定力】兩項數值早已經從「？？？？」回落到了100以下。如果說不久前的聖主是一個心志堅定的神，那麼他現在已經與凡人無異。唯一的卻別只在於凡人的身體素質不可能達到3000以上……

就連聖主自己都察覺到了自身的一樣，而且因為【悟性】的不斷下降，讓他宛如遭到降智打擊一般。搞不清狀況的聖主指著寶兒大吼著質問道：「你……你究竟對本聖主做了什麼？」

然而聖主得到的卻是寶兒顏藝MAX的嘲諷表情作為他全部的回答。

【定力】已經降到70以下的聖主被寶兒的表情氣得暴怒不已，甚至還不顧身份的指著寶兒跳腳大罵。不久前還一副天下無雙的孤高范兒的聖主，此刻卻變成樂風度盡失的噴子。不過他這被困聖樹不知歲月幾何的異世日子倒也沒白過，各種髒話那真是信手拈來，就是污言穢語的簡直不堪入耳。

寶兒見一場曠世之戰依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即將發展成一場曠世的街頭罵戰，可寶兒不想自降身段去和聖主對罵，所以他便準備想個能一下就把聖主徹底弄死的法子。

但現實卻等不及寶兒想出法子來，只見剛剛還表現出低智商、低素質的聖主，僅僅一眨眼的功夫整個人就突然變得異常分裂。至少正常人絕干不出自己指著自己鼻子罵自己的事情來，更不可能握緊拳頭朝自己報以老拳，還特么拳拳打臉！

不過寶兒倒是看得出來，此時的羅騫馱身體中不僅有聖主的靈魂，就連前不久還被困聖樹體內世界的羅騫馱靈魂也因為蘇醒而回歸。

在寶兒的眼中，羅騫馱的靈魂強度僅僅比朱無視的靈魂稍強一些而已。照比聖主的靈魂強度而言，更是堪稱雲泥之別。按照寶兒的理解，如果不是聖主自己作死，完成了對自身的降智打擊的話，以其靈魂控制羅騫馱軀體的牢固度，定然不可能給羅騫馱任何「喧賓奪主」的機會。

呃……嚴格意義上說，羅騫馱才是主人。

但不管誰主誰賓，兩個靈魂在羅騫馱的軀體中爭奪身體控制權的時候，寶兒倒真打算趁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將兩個混蛋一舉剷除。可寶兒又偏偏覺得「我打我自己」的這種戲碼也異常罕見，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對羅騫馱究竟是留還是殺。

「算了，早剷除，早安心。」

只可惜羅騫馱並沒有給寶兒任何出手的機會。可能因為慘遭降智打擊的聖主已經遠遠達不到鬥智斗勇的最低智力要求，所以打著打著聖主的靈魂便沒了聲響。可這除了怪聖主自己作死以外，又能怪到誰呢？畢竟硬生生將【悟性】和【定力】折騰到50以下的人就是他自己呀！

那麼問題又來了，如果悟性和定力都在50以下才是聖主最初的樣子，那他又是如何控制外道魔界，並成為聖主的呢？

聖主的靈魂不知道被羅騫馱扔到哪裡去了，重新奪回身體控制權的羅騫馱本尊看著不遠處的寶兒，心情著實有些複雜。雖然羅騫馱不清楚寶兒如何看待他的，但寶兒對他來說真可謂亦敵亦友。

「蘇醒了？」

「嗯！」羅騫馱點頭道：「托你的福，醒了。」

「休息夠了？」

「夠了。」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我準備找到控制聖樹的方法。」

「然後呢？」寶兒又問。

「然後殺光三界和外道魔界的一切生靈，再將他們全部轉化成相同的種族。如此，各界的衝突和仇恨便可以消弭於無形了。」

這是寶兒第一次聽羅騫馱述說他的偉大理想，但好巧不巧的是，他竟然和寶兒撞理想了！因為自從寶兒得知了聖樹的作用之後，他也想殺光外道魔界的所有怪物，然後在將他們的靈魂復活成他們原本的樣子。只不過寶兒並未喪心病狂的準備給各個世界的生靈轉換種族，但歸根結底，二人的理想都是殊途同歸的。

所以，寶兒也問羅騫馱：「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和平共處，能求同存異的世界難道不好嗎？」

「也許罷……」但羅騫馱隨即又聳聳肩說：「也許我們都是對的。所以兩個自以為正確的人，最終還是要憑藉誰的拳頭更勝一籌，來決定未來的走向。」

寶兒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道：「這麼說，咱們今天的戰鬥必定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啰？」

「的確，只有唯一活著的人才有資格決定未來！」

「好吧，好一個『只有唯一活著的人才有資格決定未來』。所以老娘勸你不要在徒勞的掙扎了，早早束手就擒，老娘保證能再度變回阿修羅一族。」

「大言不慚！」

「老娘看你真的很欠揍！」

「砰！」

「咔！」

「轟隆！」

瞬息之間，二人便完成了數以百計次的交手。羅騫馱的確很強，但羅騫馱同樣清楚，剛剛對決的全程，他從頭到尾都被寶兒死死地壓制住。羅騫馱不得不承認，就武力值而言，寶兒的確技高一籌！

寶兒可沒使出任何非常規攻擊方法和下三濫的偷奸耍滑伎倆，而是以武者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和羅騫馱對決的。所以什麼水晶禁錮、分身偷襲、撒石灰下絆子之類的手段通通沒用。

「叮！」

一聲脆響過後，羅騫馱手中寶刀已然被寶兒的逆刃削斷，羅騫馱看著手中的斷刀一陣無奈。因為這已經是寶兒斬斷的第三把寶刀，也是他用著最趁手的一把。他只能丟棄手中斷刀，選擇以毫無勝算的拳腳功夫應戰手持逆刃的寶兒。

「喂！」

寶兒將準備衝上來送死的羅騫馱吼住，並將從小寶兒那「借來」的，代表著聖主身份的聖劍丟給了羅騫馱。

「借你的，別刮花了！」

羅騫馱在驚訝之餘，也在感嘆他的對手竟任性到如此地步，放著唾手可得的勝利不要，反而還給生死大敵提供決鬥的武器。

或許……

在寶兒的心中，這一場關乎未來世界的戰鬥已經超越了戰鬥本身。很難想象兩個本該水火不容的人竟擁有相同的理想，並且深深地認同著對方的理念。他們唯一的區別僅在於立場的不同。

「準備好了？」

羅騫馱會心一笑，點頭答：「來吧！」

「吃我一招天下無雙的紛亂雪月花！」

「招式的名字這麼長？不怕說錯咬舌頭嗎？」

必殺之技被躲過的寶兒氣哄哄的大吼一聲：「無路賽！要你管！」

「看招！阿修羅破滅斬！」

「切，你的招式名字好土哦！」

「總比你娘娘的招式名字強！」

「嗨呀，今天老娘就讓你見識見識娘娘腔的厲害！月下彼岸花！」

「哈？你怎麼比毗摩質多羅還不要臉呢？天魔滅劫！」

「九頭龍·石破天驚斬！」

「亂披風劍法！」

「你特么抄襲！」

「十萬年滅魂斬！」

「呵呵，那看老娘這招！阿瓦達啃大瓜！」

二人你來我往，每一次出招都不留餘地，每次躲避都堪稱險死還生，看得人界聯軍心馳神往，恨不得他們自己就是正在和羅騫馱交戰的天行總帥。

怪物大軍亦是如此，只不過許多怪物的智商似乎拉胯的嚴重，它們竟然把手持聖劍的羅騫馱再度看作了聖主。於是乎，信仰之力再度從這些弱智怪物的身上源源不斷的湧出，並飄向了不知何處的虛空之中。

不要怪這些怪物如此愚蠢，你可知這些怪物信仰聖主的歲月又何止萬年？它們對於聖主的盲目迷信早已成為它們的信條之一，而不久前聖主的一番話也僅僅讓它們心中的信條暫時崩塌而已。當他們看到「聖主」與傳說中的聯軍總帥鏖戰的颯爽英姿時，剛剛崩塌的信條竟再次得以重塑。

正在和羅騫馱鏖戰的寶兒猛然間察覺到某種故意隱藏了自己氣息的存在，正悄悄接近自己。寶兒顧不得正氣勢洶洶殺來的羅騫馱，他在逆刃的表面凝出一層稀薄的水晶，並以狂暴真氣催動，用摧枯拉朽的一刀劈向虛空中的神秘存在。

但羅騫馱對於正在襲來的危險卻未察覺到一絲一毫，以至於在寶兒轉身揮刀之時並未及時收招，手中聖劍在頃刻間便穿透了寶兒的身體。

可即便如此，寶兒也沒有對羅騫馱痛下殺手，而是一掌將其打飛出去老遠。並不顧穿透了自己的聖劍，朝羅騫馱大吼道：「小心，聖主的目標不是我！」

「不可能！」羅騫馱在詫異之餘，還反駁道：「那混蛋明明已經被……」

「被你打得魂飛魄散了對嗎？」聖主的聲音在羅騫馱的背後驟然乍響：「呵呵，哈哈哈！天真的傢伙，你對自己的武力太過自信了！」

說著，聖主的靈魂便將自己的左手探入羅騫馱的腦袋中，而羅騫馱則如同中了定身咒一般，除了眼球還在轉動以外全身再無任何動作。

寶兒見此情形，當即準備製造水晶封死聖主的行動。可寶兒卻發現自己竟和羅騫馱一樣，全身都不聽了自己的使喚。

「知道嗎，當年本聖主之所以能封印水晶，靠的就是插在你身上的那把劍。沒想到吧，你為了對付本聖主千辛萬苦製造的剋制本聖主的水晶身軀，竟會在此刻被壓制。」

聖主右手翻動，插在寶兒身上的水晶聖劍便如擁有了生命一般，在寶兒周身穿梭翻飛，僅僅眨眼之間就將寶兒的水晶身軀斬成了無數失去活性的「玻璃」碎塊。

好在寶兒被束縛的僅僅是他的軀體，他的靈魂則在被身體被斬碎的瞬間利用皮姆粒子進入了量子狀態，並在下一瞬以量子狀態回到外道魔界。

「這是本聖主的世界，我才是這個世界的最高主宰！」

「嗡！」

一陣劇烈的顫動突然從羅騫馱的身上傳出，即便處於量子狀態的寶兒都能明顯感覺到充滿能量的羅騫馱軀體正在一點點的消失。與之相反的則是不斷變強，並漸漸實體化的聖主靈魂。

終於，能量全部被吸收去了的羅騫馱化作一陣飛灰，彷彿他從未出現在這世界過一般。但寶兒卻知道，當羅騫馱的身軀消失時，其短暫恢復自由的靈魂對寶兒所留下的真摯囑託：

「拜託，是在下的自大和自不量力害了你們。你的理想在下無比認同，所以……請幫我終結這一切，讓你的理想變為現實罷……」

「老娘答應你。」

「謝謝……」

寶兒眼見著羅騫馱的靈魂慢慢消散，別看他滿口答應了羅騫馱的臨終囑託，可此時寶兒的心中卻也是一片愁雲慘霧。因為就在聖主吸收了羅騫馱的身軀以後，又「颯」的閃到水晶聖樹的一旁，並在舉手投足間將高聳衝天的原初水晶聖樹給吸進了體內！同時被聖主吸收的，還有寶兒被困在聖樹中的身軀。

「哈哈哈！哈哈哈哈！本聖主終於成神了！」

是呀，量子狀態下的寶兒也看得出來，現在的聖主不僅重新擁有了自己的身軀，還在吸收了聖樹之後直接肉身成神。這個「神」可不是形容詞，也不是天界代表曠世大能的專用詞，而是真的可以主宰一切的神！

「嗨呀，小傢伙，你這次的對手有點兒厲害呢！」

等寶兒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自己的世界中了。長著一雙巨大兔耳的「月讀姐姐」則圍在寶兒的身邊蹦蹦跳跳地打量著失去了肉身的寶兒。

「需要嗎？」

「什麼？」寶兒顯然沒明白月讀的意思。

「需要一具可以與神相抗衡的身體嗎？」

「與神相抗衡？姐姐你不是在開玩笑罷！」

「姐姐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和你這小傢伙開玩笑呢？」月讀還伸手捏了捏寶兒的瓊鼻，告訴他：「只需要另一具神的身體就可以辦到了呀！」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月讀將寶鏡遞給寶兒，並說道：「讓外面的神打碎這面鏡子，你就知道姐姐究竟有沒有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