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貧窮仍然未曾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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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福清了清嗓子，看著少爺在暗淡的燈光中顯得特變明亮的眼神，有些赫然的說道：「少爺，我們現在的財務狀況不大好，現金只有165金幣27個銀幣，這已經扣除了你答應給領民的見面禮，還有石堡的倉庫里還有6000多斤黑麥，鹽巴有1000多斤，固定的產業只剩下這個石堡還有山下的十畝田地了。」
陸有貴早就對自己的貧窮有了準備，如果寬裕的話也不會在龍嶺鎮住得那麼委屈了，聽了福叔的大概介紹之後其實他心裡也沒什麼特別的感受，前世也是這個月不知道下個月的事，生活嘛，不正是因為不可知才顯得有意思么！
圍坐在紅木沙發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沉默的少爺是被嚇住了還是在考慮什麼問題，迷離的眼神定定的盯著眼前晃動的油燈，一點晶亮的燈影在他的眼中閃動。
算起來，這位陸有貴少爺來到這個世界也不過才幾天，開始的時候渾渾耗耗，精神上的衝擊不小，而且這具身體本來就不大健康，加上要融合這個世界的記憶，等他能仔仔細細的思考的時候已經是在回領地的路上了，特別是住在野外的那個晚上，陸福和林大有還以為自己的少爺隨遇而安呢，其實他一夜都沒睡。仔細想想，他也是兩世為人了，想透了，兩個世界本質上是一樣的，只不過這裡沒有電視，沒有網路，沒有起點，沒有A片，可是這裡也沒有污濁的空氣，沒有滿街的騙子，更沒有毒牛奶，其他的，好像沒什麼不一樣，說到底，也不過是生活環境有些區別，至於生活的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一樣的人，一樣的社會，一樣的利益糾葛。如果不是文字和語言不一樣，陸有貴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是到某個偏遠山區扶貧來了，雖然是被迫的，而且貌似他自己現在真的也很貧窮。
回過神來的陸有貴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訕訕的說道：「走神了，抱歉。這麼說我們還不用擔心挨餓的問題，還好，呵呵。。。」
陸福苦笑著說道：「那倒不至於，至少我們還有十畝地，一年也能收上近六七千斤黑麥，怎麼也能養活我們幾個人了，但是，其他的收益就沒有了。」
陸有貴看了看大家有些擔憂的神色，無所謂的笑了笑：「沒有就沒有，餓不死就好，咱們有手有腳，最重要還有腦袋，想要過好日子總有辦法的，你們不必為我擔心，我沒你們想像的那麼嬌貴，真的。」
陸湘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個奇怪的小孩，只看那雙眼睛，怎麼也不能當作是個14歲的孩子，聽他說話更不像是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就是自己也沒有這麼穩重，他確實變了，變得更加陌生了。
陸福和林大有對少爺的奇怪表現早已經有些麻木了，陸忠仍是滿臉老懷安慰的笑著不出聲。
陸有貴抿了一口菊花茶，接著問道：「說說關於領地稅收的事情。」
陸福點點頭說道：「按照帝國的規定，我們石山領歸於龍嶺鎮的土地評級，田稅的評級是『貧瘠』，也就是說不按產出而是按照人頭繳稅，每人每年需向帝國繳納兩銀幣，以前這些向帝國稅務官上繳的稅金都是又陸家墊付的，一直都沒有向領民攤牌，去年的數額是1342個銀幣。至於我們陸家，由於是貴族，田地是免稅的，只要繳交超過免稅底線規定的人頭稅就可以，不過我們陸家現在一共才五個人，不需要繳稅。」
陸有貴有些奇怪的問道：「1342個？不是有673個人口么？」
陸忠和陸湘呵呵的笑了，陸福不想少爺受窘，趕緊回答：「我們是少爺你的家僕，不算在人口數里，是不需要繳稅的，如果你將所有土地都收回手裡可以全部免稅，但是按照三等男爵的規制，超過20口的需要繳交人頭稅，跟貧民的人頭稅相比要略微低一點點，不過差別很小沒實際意義。」
陸有貴心有戚戚的點頭，看來哪個世界都一樣啊，所有律法裡面，最嚴密的一定是稅法：「了解，就是說我們還是有能力繼續幫助領民繳稅的。」
聽到少爺這樣說陸湘不滿的神色有所緩解，不過陸有貴接下來的話讓她剛剛有所轉變的看法再次向著反方向急速發展。
陸有貴看了看陸忠，繼續說道：「不過。。。我不打算再這樣不聲不響的繼續幫他們繳稅了。」
陸湘的眼神刷地劃了過來，臉色有些發紅，可能是情緒有點波動：「為什麼？你難道看不見他們的生活有多麼艱難？你不但不幫助他們，還要向他們收稅，現在他們已經不能讓家人吃飽，難道要看著他們餓死么！你的心就這麼冷？」
陸有貴有些奇怪的看著陸湘，陸福的眼色沒能阻止女兒越來越大的聲音，陸忠還是笑呵呵的看著，似乎並不反對孫女的話，而林大有則好奇的看著少爺，他想知道少爺是如何想的。
陸有貴慢慢的放下手裡的茶杯，盯著有些激動的陸湘，看著她眼裡跳動的火苗，哂笑著說道：「為什麼？不為什麼，因為我不願意！再說了，一人一年才繳幾個銀幣，幾十斤黑麥的稅負並不算重，我也沒打算額外加稅，我又不會靠吸他們的血生活。」
陸湘仍然毫不示弱的瞪著陸有貴：「你。。。果然是個冷血的貴族，哼！」說完，陸湘賭氣的扭過頭去，看著黑乎乎的窗戶，不願意再看著陸有貴那張討厭的臉，還有他那看著自己冰冷又詭異的眼神，讓她有種寒毛聳立的感覺。
陸有貴不屑的撇了撇嘴，看著有些尷尬的陸福說道：「福叔，明天上午讓所有人來廣場開會，我要向大家宣布我的決定，我想，他們也一定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我這個『領主大人』的決定吧，嘿嘿。」
陸福有些遲疑：「少爺。。。好吧，我明天早上會敲響石堡上的集結鍾，不過少爺，這個事情你不再仔細的考慮一下么？」
陸有貴有些好笑的看著陸福：「福叔，你有什麼就直說吧，我又不會怪你，咱們可是一家人，林叔，你也說說你的想法，咱們現在就這麼幾個人。」
陸福與林大有對視了一眼，林大有笑嘻嘻的說道：「我沒有意見，少爺，我聽你的，我是個粗人，不懂那麼多東西，我就認一個理兒，人應該知道感恩，如果他不知道，那他就不配做人了。」
陸有貴笑著點點頭，將目光轉向陸福，陸福想了想說道：「少爺，我覺得是不是要區別對待，有些比較困難的家庭少繳或者不繳，條件好的多繳。。。」
陸有貴仍然笑著，不過這次是搖頭：「福叔，照你這麼說，還是我一個人繳最好，相對來說因為我最富有，他們都吃不飽，不是么？」
陸湘轉回頭氣呼呼的插嘴：「你知道就好！為富不仁！」
陸有貴完全是看在福叔和忠爺爺的面子上，雖然這個丫頭有些小可愛，但是也不能這麼放肆吧，畢竟這錢是陸有貴的，又不是她陸湘的，憑什麼要管這麼寬呀！？女孩有些小任性是可愛，太任性了可就不知好歹了。
陸有貴眼睛掃了陸湘一眼，冷冷的眼神讓陸湘渾身不舒服：「陸湘姑娘，請你弄清楚，這錢是我的，怎麼用是我的權利，你這些話說得完全沒有立場，而且你的話完全沒有建設性，純粹是情緒化的指責，請你注意，我是在徵詢意見，而不是在接受你的教訓！」
陸有貴的話讓陸湘十分難堪，她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以前在村裡一直只有她教訓別人，加上爺爺對她的寵愛，很少說些重話，這也許是隔代親的緣故，於是她的慣性思維還停留在發號施令的角色沒有調整過來，這時候被陸有貴狠狠的敲打了才回過神來，自己只是少爺的僕人，甚至連管家都不算，人家純粹是看在父親和爺爺的面上，否則還不知道該如何收拾自己呢。
陸有貴看著陸湘不停變換的臉色，不再搭理這個有些鑽牛角尖的小蘿莉，看了看仍然笑得像只老狐狸的忠爺爺，無奈的搖了搖頭，問詢的目光繼續看著福叔，直到福叔出聲回答：「我明白了，少爺，我會按照你的吩咐行事的。我的想法確實有問題，少爺想的對，我們現在其實應該將自己放在『一無所有』的位置上來思考，是我顧慮太多了。」
陸有貴將身體緩緩的靠向靠背，眼角掃了一眼低著頭的小蘿莉，心裡輕輕的笑了笑，悠悠的說道：「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他們這個事實，至於繳稅的問題，我想讓他們自己選擇，願意繳就繳，不願意繳我又能拿他們如何呢？」
陸福愣了一下，陸湘偷偷的用鄙視的眼神看了看陸有貴，心說：要是你有辦法，是不是就要逼著那些窮苦的領民們繳稅呀！果然，貴族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跟那些遊俠小說里寫的一樣，虧了爺爺還要自己好好為陸家服務，看來自己要想辦法弄個平民身份才行，才不要為這些骯髒冷血的貴族服務呢！小姑娘的胡思亂想症發作了。
陸有貴奇怪的看著臉色潮紅正在走神的陸湘，看來異界的女孩也喜歡做白日夢呀！不過現在好像已經天黑了，這還算不算是白日夢呢？
看到少爺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了，陸福準備起身告辭，這時陸有貴突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福叔，我們有沒有能將黑麥磨成粉末的工具，這樣吃黑麥飯實在太難以下咽了。」
福叔歉意的說道：「少爺，我們有時候也將黑麥用臼搗成粉末做黑麥餅，不過那個口味也不怎麼樣。」
陸有貴摸著鼻子：「這樣啊。。。那村裡有沒有石匠，有的話明天找個來，我出工錢，做個磨粉的工具出來，我想黑麥磨細點應該會好吃些，反正也不要什麼成本，試試看吧，能舒服點誰願意難受呢？」
陸忠笑著說道：「少爺說的是，村裡會打石的人多了，陸安平他爹就是出色的石匠，明天阿福你去將你福才叔請來。」
陸有貴趕緊補上了一句：「順便找塊兩尺粗細三尺長的圓形石料，要夠硬的才行。」嘿嘿，這回麵餅、麵條什麼的有著落了，說不定還能重溫一下餃子的味道，想想還真是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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