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剩個骨架子
晚上十一點，大火終於撲滅。
滾燙的熱氣攜著濃煙一陣陣往外冒，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嗆味。消防員陸續撤退，看熱鬧的「貴人們」也在陸續撤退，他們一邊退一邊竊竊私語。
「顧瀾清的未婚妻，不是娃娃嗎？」
「娃娃的名字叫『瑤瑤』嗎？」
「娃娃不是谷家最得寵的小女兒？乳名叫娃娃，學名叫谷曼靈，沒有『瑤』字啊！」
「難道我們都聽錯了？還是，顧瀾清在外面偷偷養了女人？」
「偷偷養女人，他瘋了嗎？多少人想跟谷家聯姻都聯不到，他還敢偷偷養女人？」
「這幾年顧瀾清一直沒有緋聞，這個瑤瑤會不會是普通的異性朋友？」
「普通的異性朋友，他會那麼難過？他會不要命的往火里沖？若不是他們按著他，他早就衝進去了。那麼大火消防員都不敢靠太近，他要不愛那個女人會捨命往裡沖？」
「行了行了！你們都別爭了！這麼大的事故明天肯定要上頭條，等顧家和谷家開記者會給最後的解釋吧！」
……
顧瀾清心如死灰，站在燒黑的主宅前，不能退又不敢進。
進去之後，裡面除了廢墟，還會有什麼？？
賀承安收到消息后就立即帶人趕過來，他深知顧瀾清今晚的期盼，也深知顧瀾清對林沐瑤的愛。以為今晚會是他的良宵，卻沒想過會是她的慘案。不敢勸顧瀾清，哪怕一句保重都不敢說出來，他悄悄帶人進去清查現場。
線路全被燒壞。
他們打著應急燈一寸一寸的尋找，許多傢具沒燒盡的地方再挑開廢墟仔細查看。
「一樓沒有。」
「二樓的客房沒有。」
「二樓的書房沒有。」
「二樓的卧室沒有。」
「三樓沒有。」
「四樓沒有。」
賀承安心情沉重，轉念又一想，不對啊！總共就四層樓，都沒有，屍體呢？心頭忽然一喜，彷彿看到了不一樣的希望：「再找一遍，仔仔細細的找，一個角落都不要錯過。」
莫醫生進來幫忙，確切的說，他是進來收屍的。
他不對林沐瑤抱有任可的生存希望！
因為火勢很大，又是林沐瑤親手縱的火，保安說清楚地看見她在裡面，還聽見了她的狂笑聲。也就是說，這火不是尋常的火，而是林沐瑤報復性的自殺性的火。如此，她能活著？
他打著應急燈避開腳底的廢墟往裡走，賀承安又走到他身邊謹慎的問道：「莫醫生，這種火勢的遇害者會被燒成灰燼嗎？」
莫醫生秒懂他的意思，驚訝抬起頭：「你的意思，沒有找到她的屍體？」
賀承安鎮重的點點頭：「第一遍搜索結束，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只找到她的包，燒的只剩下一點軀殼。」
「包都有剩，人還能沒剩？」
「是，所以再找一遍，最後確認一下。如果還是沒有，就能確定顧太太沒在火里，有可能是保安看花眼或者過於緊張而出現幻覺。」
如果沒有在火里，那她會在哪裡？
難道，她縱火后自己先跑了？她沒有想過要自殺，只是想報復顧瀾清，讓顧瀾清破財？
莫醫生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如果真是這樣反倒好了：「走走走，我們一起找，找多兩遍再跟顧瀾清說，免得他空歡喜。」
第二遍，地毯式搜索，沒有。
第三遍，交叉式搜索，還是沒有。
第四遍，一邊清理雜物一邊進行搜索，還是沒有。
如此，基本就能確定，林沐瑤沒有在火里。
莫醫生喜出望外的跑出去……這林沐瑤脾氣壞歸壞，還是有腦子沒讓自己餵了大火……他跑出去，跑到顧瀾清的面前，使勁地搖晃他：「別難過別難過，她沒在火里，早就逃出去了。她縱火后，人就逃出去了。顧瀾清，你聽見了嗎？她沒在火里，她沒死！」
顧瀾清死氣沉沉，整個人宛如漆黑的夜空暗得透不過光，他的世界已經崩塌，內心已經隨著大火的熄滅一起熄滅。然而，聽到莫醫生的話，他死去的心又晃了兩晃。
什麼意思？
他在說什麼？
「顧瀾清，你醒醒，她還沒有死，她沒在火里。火里沒有找到她，沒有……」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顧瀾清醒了，眼睛慢慢聚焦，有了活著的光芒。
莫醫生又說了一遍，還沒有說完顧瀾清就已經衝進主宅。他隨手搶了一個應急燈，又從一樓找到四樓仔仔細細地找，還真的沒有找到。
笑了！
笑得有點凄苦，還是笑了：「安排人立即修複線路。把別墅的監控調出來。再叫保安把別墅區幾個出口的監控調出來。最後帶人四周找找，看她有沒有躲在外面哪裡。」
吩咐完，人未散，他先跑了，沿著主宅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連灌木叢底下都一寸寸的沒放過：「林沐瑤，出來……瑤瑤，你在哪裡，快點出來……我不怪你，乖，出來……」房間裡面沒找她，只能確定她沒在危險區。沒在危險區就一定安全？顧瀾清不這樣認為，所以見不到人，他心裡就一直懸著。
「顧總，別墅裡面的，每個角落，每顆樹，每寸地方都找了三遍，沒有發現顧太太。」
「顧瀾清，你那裡有沒有，我這邊沒有。」
「顧總，監控顯示，火是從廚房裡面引出來的。顧太太拿著火一路引到沙發，又從沙發引到窗帘。她還把著火的窗帘扯下來，順著樓梯一路引到二樓，火勢就這樣失控。」
「監控的最後顯示，她在三樓的健身房。健身房裡都是運動器具不易著火，但是器材下面都有皮墊防滑防躁音。皮墊燒著后濃煙滾滾，把她包裹其中。」
「之後的監控就看不清，不知道她怎麼離開的，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顧瀾清看向三樓的健身房，位於西邊，沒有陽台，落地玻璃窗，窗下是一片燒焦的植物一覽無餘無處藏身。也就是說，她有可能從窗戶翻下來，也肯定還活著，只有活著她才能爬出危險地帶。
問題是，往哪裡爬？沒有在別墅裡面，她爬走之後又翻牆出去？
「沒有，四面牆的監控都看了幾遍，沒有看見有人翻牆。」
「看熱鬧的人群，經保安一一確認，裡面也沒有她。」
「保安調了監控，三個離開別墅的出口都沒有看見她。」
……
不管是誰，反饋過來的信息都是沒有。
所有的視線又一次集中兩位醫生，張醫生連連搖頭：「傢具都有剩餘，骨頭肯定要比傢具更耐燒。皮肉被燒壞，骨架子肯定要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