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燒出了逃生經驗
天台有點亂。
施工的工具各式各樣隨處可見，裝修的材料這裡一堆那裡一片。
天台的中間是游泳池。
因為施工，游泳池只蓄了一點點施工用水。
林沐瑤直挺挺地躺在水裡，正好淹不到臉。她衣服濕透，眼睛緊閉，臉龐被濃煙熏得漆黑。濕透的衣服又被火燒得破破爛爛，手裡還拽著一條沒有燒燼的床單，一起泡在水裡。
「瑤瑤……瑤瑤……」顧瀾清飛身跳進去，慌張的撫摸她的臉，感受她的鼻息，試探她的頸間大動脈：「活著，還活著……賀承安，快，打電話，快……」
賀承安趕緊打電話。
顧瀾清托起她的頭，澆水清洗她的臉，黑色的濃煙洗凈，白色的皮膚露出來。額頭是舊傷，臉頰是舊傷，嘴角也是舊傷……臉上沒有燒傷，很好。
再檢查其他地方。
脖子，完好。
後背，完好。
右手的手背有燙傷，已經起了水泡。衣角被燒掉一塊，腹部有明顯的燙傷，雖然沒有起水泡卻是紅了一片。褲子上有許多破洞，腳踝皮膚偏紅，表皮的溫度高於體溫。
「顧總，車子已經準備好，醫院已經聯繫好，申醫生正在往醫院趕。」
「好。」
顧瀾清匆匆查了一圈，沒有發現大傷稍微安了安心，打橫把她抱起。她後背都是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他一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弄疼了她哪裡，她噝的一聲攏著眉頭痛苦醒來，眼睛緩緩睜開。
「你哪裡痛？」不敢動不敢用力，緊張地看著她。外傷沒有什麼，怕她有內傷。
她又冷又餓又頭暈，渾身上下還有說不出的難受和疼痛。嫌棄的白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抗議：「你家的床真硬，睡得我骨頭都疼，」
「……」
「還冷！還潮！還……」不對啊！天花板呢？為什麼能直接看到天空？眼珠骨碌一圈，天台？顧瀾清？鬍子邋遢？顧瀾清等不及她慢慢回憶，抱著她先離開游泳池，奔向出口。
嗆鼻的濃煙味撲面而來！
林沐瑤的瞳孔驀的放大，空白的腦子瞬間被填滿，她……她……她放火燒了顧瀾清的別墅？一路繞下去，入目的都是火災后的狼藉，四樓到一樓再到外面的花花草草無一倖免。
天啊！
怎麼會燒成這樣？燒成這樣她還能活著？
第一次發病燒房子的時候，她就把自己困在火中。幸好魏華禹及時趕到把她救了出來，那時候她的意識已經模糊，頭髮燒焦了大半截。第二次燒房子是沈詩眉肚子疼，但是再疼也一直忍著，等她睡著才去的洗手間。然而沈詩眉還沒有解決完，她就把卧室燒得漫天大火，沈詩眉用滅火器噴了半天才把她救出來。
這次沒人救她，她也能活下來？她這是燒出了逃生經驗嗎？
到醫院，做檢查。
顧瀾清寸步不離：「全面檢查，里裡外外，檢查清楚。特別是心肺，怕被嗆到。」
申醫生被他弄得格外緊張，一張片子看三四遍才敢下結論，最後綳著嗓子說：「第一，表皮有幾處輕微的燙傷。第二，泡水太久受寒有點低燒。除了這兩點，其它都Ok，沒有傷到心肝脾肺腎，也沒有腦震蕩。」
「確定？」
「確定！」
「我覺得需要安排一個會診。」
「……」申醫生滿臉黑線，火勢雖然很大，但是她保護的很好，真的沒必要一直折騰：「我覺得，她更需要洗澡換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吃藥，睡覺，休息，先把低燒退下來。」
「對，我覺得申醫生說的對。」情況緊急又混亂，很多小細節他們都沒有照顧周全，林沐瑤和顧瀾清都穿著半干不濕的衣服，悶的都有了味。醫院有VIP病房，可以洗澡做飯，可醫院畢竟是醫院，哪有家裡方便：「顧總，醫院細菌多，顧太太身體弱也怕交叉感染惹到別的病。我們還是先回家調整調整觀察觀察，有問題再叫申醫生。申醫生還不是隨叫隨到？」
顧瀾清想想也是這個理，醫院再好不如家裡舒服。申醫生又是他的家庭醫生，真有不妥直接叫到家裡，還省了她的奔波之苦。
上午八點。
顧瀾清把林沐瑤抱回車上，林沐瑤還在迷糊的感嘆中：我怎麼就這麼厲害？居然還能活著出來？那麼大的火，房子都燒成了灰燼，我卻平安無事？我怎麼做到的？
天啊！
最後的畫面又在腦海重複：
發病之後，幻聽一直在耳邊吵鬧，虛影也一直在眼前折磨她。那些惡狼不僅叨走她的寶寶，還把她寶寶的腦袋一個個擰下來，鮮血迸濺。她拿著火一路追著他們燒，他們往樓上跑她就往樓上撞，什麼都擋不住她。
一路燒到四樓，踹開緊鎖的小門，衝到天台又一腳踩空跌進游池。游池的水滅了她身上的火，後腦勺重重磕到池底把她磕暈。後面又發生了什麼，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然而，現在再想起，她只覺后怕。
如果虛影沒有把她引向小門。
如果別墅沒有天台。
如果天台沒有游泳池。
如果游泳池沒有那一點點水……天啊！不敢想！想起都害怕！這事兒也絕對不能告訴魏華禹和沈詩眉，否則他們一定會撕了她。
司機在待命，賀承安坐在副駕駛室，扭頭問道：「顧總，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回泉山那邊，還是去……」
顧瀾清的手機又一次響起，打斷了賀承安的話，手機屏幕顯未：沈詩眉！
林沐瑤嚇得一哆嗦，怎麼想誰就來誰啊？沈詩眉要不要這麼早起床啊？伸手想搶電話掛斷，顧瀾清又先一步接了電話：「沈詩眉。」
「瑤瑤的手機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沒有開機？你把她手機打開……」
「她手機壞了，已經派人去買，中午就能聯繫上。」
「中午？不！我等不到中午，我現在就要跟她講電話，她醒了沒有？沒有弄醒她，讓她過來聽電話。」沈詩眉一夜沒睡，剛剛睡著就被嚇醒，眼裡腦海都是漫天大火。她不放心就這樣把林沐瑤交給顧瀾清，雖說顧瀾清是林沐瑤最愛的男人，也是林沐瑤最熟悉的男人，可是他們的關係已經破裂，愛和熟悉都已經是曾經。
還有，重點，林沐瑤會得這個病，都是顧瀾清害的！
和顧瀾清在一起，顧瀾清只會刺激她發病！
不放心，嚴重不放心，必須和林沐瑤說上幾句話，必須聽到林沐瑤親口報平安：「你快點！別磨磨蹭蹭，讓她聽電話，我還要趕著上班開會。」
「好！她在我旁邊！你稍等！」顧瀾清把手機遞給林沐瑤。
林沐瑤不想接又不得不接，呵呵地乾笑，聲音緊緊繃繃：「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