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青羊慈,青羊羽
萬里晴空之下,芳草萋萋,景色宜人,微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
太蒼高大得令人動容,葉之宮,雄偉壯觀,目之不能所及,一眼看去,遮天蔽日,粗壯的枝幹上似有血液流動,彷彿這樹有生命力一般,玄妙古樸的紋路又讓人蔘不透,嘖嘖稱奇。
太蒼腳下,太陽光柱杵於人間,光芒金色而神耀,如神跡,更麗於神跡,繁花皆羨,拔天高長。
咔嚓——
一道清脆的破碎聲響起,前方空間猛然被撕裂出一道口子,其中走出兩人,男的俊容天妒,世俗罕見,女的閉月羞花,敢問世間最美為何物。
二人身後隨即飛出三尺長劍,跟隨在少年身後。
待二人走出,身後的空間裂縫慢慢閉合,再不見裡面風雲幾何。
「這就是香子生活的地方嗎?」
少年四顧,周圍的美比之先前所留之地只多不少,空氣中充滿了各種花香,靈氣充裕,少年吸一口,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身體里四處亂撞,卻很舒服,時時刻刻改造著身體。
「對呀,前方那處就是護蒼村,我父親他……」
少女伸出纖纖玉指指向護蒼村,說到這,身軀一軟,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美眸一閉,就慢慢倒在地上。
「香子!」
少年一驚,連忙上前查看,發現少女只是暈倒了,呼吸平穩,便鬆了一口氣,少女整個人如同一個睡美人,渾身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嗯?」
少年猛然一怔,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一個渺小的發光點,在太蒼清泉的對岸,那半截扶桑木中。
似攝魂勾魄那般,少年愣了許久,頭腦昏昏沉沉的,眼皮也開始打顫,難以抑制的困意襲上心頭,就要閉眼之時,他抬起手掌拍了拍腦勺,努力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
來不及多想,少年背起少女,尋著路走去,只是腿腳有些顫抖,不是力氣小,而是被那光點所干擾。
待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那扶桑木中悄悄露出一個小腦袋,看了兩眼,又鑽了回去。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那般,這裡還是如常。
這一路,少年左顧右盼,似乎是想從記憶中搜尋一下自己曾經是否來過這裡,可是沒有什麼結果,周圍的一切顯得那麼陌生,這一度讓他很無力。
離開那裡越遠,那份欲睡的心也隨之襲散。
出了森林,少年眼中出現的是一座大山,護蒼村依山傍水,建在半山,山下有一條小河,河中有魚,水草青綠,河水流速不快,寬約三丈,深度不超過五米,旁邊便是良田,田中種有稻穀,初夏之日,這水稻已經沒過腰部。
田中有一個生態鏈,稻吃水,蟲吃稻,蝦吃蟲,魚吃蝦,鳥吃魚,蛇吃鳥,貓吃蛇,狗抓貓,牛驅狗,虎驅牛。
這塊田想必也不凡,那麼多的凶獸在此,竟還能安然。
可能是一種禁制,更加厲害的凶獸就進不來了,在村裡人眼中,財狼虎豹都不是什麼危險的動物,與家禽無異,翻手便可鎮壓抹殺。
甚至有些人家喂有狼群,有些喂有猛虎野豹,因為天性偶爾打鬥,也只是禽獸之爭罷了。
很快少年距村子只有一里地,先前隔遠了沒發現,走近了才發現一個少女蹲在小河的草邊洗衣服,一身蛋黃的衣裳,秀髮被紮成了一個單馬尾,飄逸無比,好似漆黑的魅影,其名青羊慈,旁邊同樣蹲著個三四歲大的男童,正盯著河面,眉頭微皺,面色紅潤,眼睛純凈透亮,就像個瓷娃娃一般。
少女背對著香子他們,手上的圓滑木棍在衣裳上敲敲打打,很有節奏感。
男童轉過頭看見了少年,嘴巴微張,隨後目光轉向香子,眼睛一亮,又轉過頭對身旁的少女喊道:「姐姐姐姐,香子姐姐回來了!」
孩童神色抑制不住地激動,立馬起身跑了過來。
頓時河中三五成群的魚彷彿擺脫了束縛一般,快速游開,逃離此地。
少女回過頭與之對視,手上木棍頓時一滯,眼前這少年,是凡人,雖平凡,目似繁星,面如暖玉,俊秀之氣比村長兒子更甚幾十倍,見之令人心動,少女已經十四歲,正是上年祭祀的童女,在這裡已經只差一年就成年,就是出嫁的年代,美貌比香子雖不及,卻比香子成熟,青春悸動的年紀,少女一眼就相中了眼前這少年,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的她心裡砰砰直跳。
臉蛋嫣紅,少年毫無察覺,開口問道:「你們是香子的親人嗎?」
「香子姐姐!」
孩童大呼著就要撲過來,少年一個閃身躲開,彷彿是與生俱來的防備感,身動意隨,躲開了才發現,孩童再撲,少年再躲。
「停下來啊,青羊羽!」
少女大喊一聲,只見眼前,少年一隻手輕飄飄地抵住青羊羽的腦袋上,少女眼中閃過一瞬震驚,身上毫無靈氣涌動。
竟可以輕鬆抵擋她三歲大的弟弟!
父親不是跟她說過外面的非修道之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俗人嗎?
今天這人可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觀,俗人生的這副天人之相?俗人能夠輕鬆抵擋她弟弟?
雖然才三歲半,但已經能夠戲猛虎打蠻牛了,憑自身更是能夠搬起千斤重的巨石。
「喂,他怎麼了,是不是瘋了?」
少年認真地問道,少女扶額,起身走來,叉著腰,對少年質問道:「你是誰?你把香子怎麼了?」
「我不知道,她自己暈的?」少年如此說完,看著少女的美眸,少女被看得有些害羞,偏過頭去。
「哎,雖然沒有希望,但我還是要問一下。」少年喃喃自語,而後向少女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女回過頭,想起了夫子曾經所教,這叫失憶。
「你是不是失憶了?」
少女美眸閃動,試圖吸引少年的注意,可是少年沒有看她一眼,摸著下巴,片刻后,少年肯定道:「沒錯,應該就是失憶!」
「不過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她的父親在哪,香子說過她父親能夠幫我恢復記憶!」
少女只是賭氣一言,少年卻深信不已。
「嗯,你跟我來就是了!」
少女先行一步,亦步亦趨。
「等等,你先把他弄走啊,這小傢伙力氣還不小。」
青羊慈回過頭,面色一怒,一把拽起孩童,如同提小雞一般走在前面,少女微微低頭,心裡砰砰直跳,雙頰粉紅,抿了抿嘴唇,咬著嘴唇微微上揚,隨後消失不見。
孩童睜著可憐兮兮的大眼睛,望著風香子。
少年臉色一片嚴肅,陷入思索中,他失去一切記憶,一切過往曾經,彷彿剛出生,剛才對話及昨日對話皆是在學習,學習如何做人,與人為善,一些規矩都還不懂,若香子父親真如那般,定是實力通天的強者,與這樣的上位者對話,自己該如何,該低下,還是平等,或者恭敬?
一個不可能出現的念頭飄過,少年迅速搖了搖頭,人家怎麼可能在自己腳下,所有人都是身份低下者,以我為尊?
想完,少年打算看他父親臉色行事。
君字劍少年也未曾關心過,此時恍然過來,才發現它盤旋在護蒼村上空,看起來似乎回到了家鄉一般,很快樂的樣子,四處飛舞。
幾個婦女坐在村中一個橋水旁,磕著瓜子,望著天,有一個風韻猶存,看起來四十上下的婦女扯著嗓子說道:「張嬸,你看這天,可怪,你家老漢有告訴你今天要發生什麼嗎?」
對面一個看起來五十上下的微胖婦女丟掉瓜殼,怪聲怪氣地說道:「喲,他們大男人成天跟一群老人打交道,哪有閑心告訴我這呀,倒是你,一皆寡人兒子也經常外出,這回可多虧我家那老漢,說有大事發生,不然一年到頭都難得見幾回吧!」
婦女笑笑不說話,斜眉楞眼,望著天上飛劍。
有一群四五歲的孩童比誰的力氣大,其中一個胖墩將一個瘦小的布衣少年掀翻,周圍的孩童哈哈大笑。
「布衣小子,你贏不了的,你也不看看我爹是誰,那可是飛天遁地的大能,豈是你一個外姓人能夠打的?說不定你只是我孔爺爺從外界帶來的一個凡人,回去吧,這是你第三十八次失敗了!」
布衣少年渾身是傷,背部還有猛虎爪痕,看起來很駭人,不過身材瘦小,曾經父母村中孩童猜測是外界的乞丐,孔夫子不忍少年餓死,將他給帶了回來,這做法與護玄尊大同小異。
布衣少年擦了擦臉,不說話,轉身跑遠:「我會打敗你們的!」聲音遠處傳來,很大聲,是少年的怒吼!
這群孩童笑得更甚。
稍大點的孩子有些早出晚歸,有些不知做什麼,但大多數都是去挑戰域外凶獸,若是成功,父母便不會牢「龍雀」,任其飛!
一身灰色錦衣,十八歲的少年坐於自家屋頂,臉龐秀氣,卻血跡斑斑,手握木劍,劍上有血,目光望向天邊,這地方索然無味,少年好戰,村中人能打的大人不準打,不能打的自己又毫無鬥志,域外凶獸個個強悍,三年了,才闖了七域!
少年喃喃自語:「來新人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