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成魔
我明白了。
有我即是無我,無我即是非我。
清月這是告訴我,他是如何破解我的移無空間咒的。
被我移入波若空間的,原來並不是清月,而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影子罷了。難怪我的規則對他不起作用。
波若空間只能禁錮一切實物。對於虛無的影子,確實無法操控。
不過前面兩句,多情即是無情,無情即是深情。我卻是想了許久,也依舊沒有參透。
我微微嘆了口氣,青光將自己包圍起來。
身體在波若空間中一絲絲消失,又在晨昏殿的院子里,一絲絲出現。
清月已經不見了人影。院子里還是老樣子,桃花樹被定住,地上全是冰渣。如今任由微風如何吹,也吹不起任何一片桃花了!
月華清暉在空中流光溢彩,彷彿在高昂地訴說著銀九天的勝利。
我回過頭,看了看寤寐仙子的那珠玉斑駁的房門,微微嘆了口氣。
撤了靈力和術法,淡青色的光從桃花樹上和地上的冰渣上,重新凝結成一縷,從我的指尖匯入我的全身,我只覺一片冰冷。
滿園的桃花樹重新又流動著生命,地上的花瓣再一次被微風吹到空中,打起了旋。
既然寤寐仙子喜歡這紛飛的桃花,便讓她喜歡吧。
可我喜歡的猊泉豹,卻再也無法喜歡了。
我飛身從空中離開,銀白色的結界自發地為我打開了一個小口。
我微微一嘆,穿過結界后,轉頭回看。就見滿園的桃花樹,已與我來時,無甚分別。唯獨有那麼一棵,閃著銀白色的光,彷彿被冰凍了一般,定在那裡,一片花瓣也落不下來。
我回了陶曦宮,掩門睡去。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許多事情纏繞在心間,令我輾轉反側。
第二天。沒成想傳來一絲喜報。
落墟垂手站在我面前。
「上神,方才沉夢仙子帶話過來。說規賽雖然出了大事,但是該出的名次還是會出的。說是……您的銀水龍得了坐騎組別的魁首!」
我微微一笑。
「銀水龍龍不就是你嗎?這事兒也沒有我的功勞,我並沒教過你什麼。都是你自己勤學苦練換來的!」
這個桂冠我期盼了萬萬年。可是卻沒想到要拿猊泉豹的命來換。
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這次也一定不會參加靈寵坐騎規賽。可惜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如果呢?
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一件喜事。我微微笑了笑。抿了一口茶,便起身從軟榻上走到院子里畫缺池邊的大青石邊上,準備打坐。
落墟默默的瞧了我許久。眼眸中迸射了一絲金光。他朝我走過來。似乎想說什麼。卻並沒有說出口。
我只聽他一聲長嘆,再抬眼望去,他已經不見了身影。
我平靜淡然地盤坐在畫缺池邊的一塊平整的青石上,手指結印,輕放在膝蓋上。
平整的青石上有些暗綠的苔蘚,雖七彩天光照不到它們,可它們依舊長得很好,如今我坐在上面,只覺一片滑溜。如果不用靈力控制平衡,倒真有些坐不穩當!
我的眼神平靜地平視著,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池水中翩躚的水波紋上。我就這樣安然地看著,看著那清澈如痕的波紋,一圈又一圈,由里向外蕩漾開,聚了又散,散了又有新的聚……
有的夥伴,一會兒不見了,一會兒又重新出現。有的夥伴,一會兒結伴一起去某個地方,一會兒又互相找不著對方了。而有的,一輩子找來找去,也找不到對方。還有的,找著找著,發現對方就在身邊……
我在恍惚中入定。一雙眼,在雲霧中半闔著,茫然地望著遠處變幻莫測的天光,心中只覺一片空白喧鬧,又一片祥和安寧。
「落墟!你可別攔著我呀——!」
一個甜蜜的大嗓門,在我宮門口叫囂,最後一個字還叫破了音。
「雨濃仙子。我家上神吩咐了,今日不見客。還請雨濃仙子莫為難我了。」落墟微啞平靜的聲音。
嗯!落墟真是聰明。我今日可沒說不見客,不過倒當真不願見雨濃。她的涽鮬獸敗給了我的銀水龍,如今只怕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可是有要事,求見冰珠上神!雨濃大大咧咧一甩袍子,直接坐在了門檻上。反正今日我要見到冰珠上神,否則我哪兒也不去!
落墟抬頭望了望隔壁宮殿的屋檐。
我自畫缺池邊,已然將門口的情形瞭然於胸,今兒個就讓她來鬧一鬧吧,向宮門口傳音喚了雨濃仙子進來。
我話音未落,雨濃仙子就已經一個仙身,踉踉蹌蹌地閃現在了我面前。
她一身暖紅的仙衣,她一來,我這陶曦宮的風格,便立馬由清淡轉變為了濃烈。
「冰珠上神!我可算見著你了!」雨濃斂袵隨意一禮,急急忙忙道,「不知修風他近來……啊呸呸呸!抱歉!說習慣了!溜了嘴!我今日不是來說修風的。」
她不停地輕打自己的嘴,柳眉緊皺。
「嗯,究竟有何事呢?」我瞧著她甚是有趣,眨了眨眼,暖聲笑問道。
「凡界出了件大事兒!可了不得了!有人成魔了!」雨濃仙子瞪著眼睛,手在身上比劃著,「那魔頭!這麼大個兒!眼睛跟銅鈴一般大!身上的毛都是綠色的!可駭人了!」
「你瞧見了?」我偏過頭,挑眉問。
「自是瞧見了!」雨濃仙子撫了撫自己胸口,「呸了個呸的。回頭我定要找嬅弋王母卸了這司雨的司職去,偏巧什麼鬼駭人的東西都被我瞧見了!上神可是不知,我正布雨呢!瞧見那魔頭在深山裡頭挖屍體吃,啊那個噁心啊,直瞧得我沒從雲頭上滾下來。我轉身就跑啊!沒想到被那魔頭髮現了!他戾氣甚重,竟然一躍而起,手伸上了雲頭,扯住了我一隻腳。我當機立斷,把腳縮小,使了個閃身咒。它便只抓了只鞋子落了下去!哎喲嚇死寶寶我了!如今我還心有餘悸呢!」
「你可去稟報了嬅弋王母啊?」我皺眉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