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君無戲言

李越抬頭看向晉帝，見他那不怒自威的面相心生膽怯，卻不見他有退縮之意，這一點倒是挺讓晉帝意外的。

晉帝想起之前左姜所說的計策，心中頗有欣賞。同時也聽到李越對晉帝道：「成王敗寇，如今我李越落到你們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見李越那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晉帝吩咐讓人帶他先下去休息，好吃好喝伺候，不可怠慢了他。

這話一出，不僅周圍的人一愣，就連李越也以為自己聽錯了，惟有晉帝身旁的左姜和晉南風二人沒有什麼表情。

實事就是這樣，李越被晉帝安排在州首府住下，然後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嚇得李越心中愈發忐忑。

一日，李越終於受不了這心中摧殘，他求人去找晉帝說一說，實在不行直接殺了他算了，何必這樣折磨他。

那守著李越的士兵告訴他：「皇上不是一般人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對於要見晉帝，李越是萬般請求。士兵終於搖著頭告訴他：「皇上也不是我想見就能見到的，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去找一下左姜左大人，希望他能夠幫你。」

「那謝謝你了小兄弟。」李越感激道。

士兵搖頭：「不用不用，我現在就去幫你找一找左姜左大人。」

士兵說罷走出了房門，離開時，還不忘讓一旁的人好好守班。士兵從長廊上匆匆趕往州首府前院找左姜時，就遇到左姜也從一邊走來，士兵鬆一口氣，他還怕找不著這位呢！

這般想著，士兵上前對左姜抱拳作揖：「大人！」

「何事？」

「東廂房的那位說，他想要見皇上！」士兵恭敬道。

左姜看了一眼跟前站著的士兵：「好，你且先回，待本官稟告皇上，自會過去。」

「是，大人！」士兵揖禮轉身離去。

左姜自是去晉帝那裡，到的時候，晉南風也在，雖然這數月來的相處，大家都比以往熟悉許多，但晉南風依然保持著他一貫的高冷，遵循君臣原則。左姜自是始終記得自己是女兒身的身份，輕易不敢多與別人相處，唯恐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而刻意保持距離。

左姜走到晉帝首座跟前揖禮：「參見皇上！」

「免禮！左愛卿可是有事要與朕說？」

「皇上英明，東廂房那位求見皇上了。」

「哦？」晉帝臉上沒有波瀾：「那左愛卿覺得，朕是見還是不見？」

左姜愣一下道：「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可見，讓其覺得皇上是重視他的，若其能為陛下所用，自是價值比讓他鋃鐺入獄或者直接砍其的頭來得高許多。」

左姜這個提議，是既大膽又冒險，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晉帝直接以勾結亂黨之罪名予以嚴厲懲處，更甚至還有可能遭株連九族之刑。

晉南風不禁抬眸再次正視左姜，眸光里閃過一絲暗芒，又轉瞬即逝，讓人來不及注意到。晉南風又微微看一眼晉帝，見他在沉思，似在琢磨左姜所言，權衡利弊。

半響，左姜依然保持著一個動作，直到晉帝的話音傳來：「來人！」

嚇得左姜一跳，但她還是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晉南風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在左姜身上，依然不見她晃動分毫。目光微微轉向晉帝時，即聽得晉帝道：「召李越！」

這一刻，晉南風是佩服左姜的。自他懂事以來，還沒看見過有一個人是這樣不怕受罰的跟晉帝說話，眾人都是撿晉帝喜歡的說給他聽，就連他也不敢這麼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晉帝聽，雖然那是他的父親。

一旁的內堅恭敬地回晉帝一聲，轉身去傳帝王旨意。

這時晉帝才對左姜道：「左愛卿這個提議，朕覺得甚好！」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那李越真得皇上所用，他便應感恩戴德。」

晉帝垂眸沉思許久，終是對左姜和晉南風道：「那太子和左愛卿就和朕一起去見一見那李越吧！」

「是！」二人同聲，隨在晉帝的身後去了大堂。

幾人剛到那裡，晉帝也才在位置上坐好，就被人告知，李越就被人帶來了。晉帝道：「傳！」

「傳～」晉帝身邊的內堅一聲鴨嗓喊道。

李越被人帶到晉帝下首座位置，讓李越向晉帝行跪拜禮，李越行禮了，卻沒有說話。晉帝見了問他：「李越，朕聽左愛卿說，你要見朕？」

「是！」隨即李越把這些天來對晉帝的招待有惶恐不安的感受講了出來，才問晉帝：「不知皇上準備如何處罰我李越？」

晉帝反問：「那李越你想朕如何處罰你？」

「這……」

李越無法回答晉帝的話，只得闡述自己聯結烏蘭的意圖與行為。聽得晉帝心中頃刻明白左姜之前的提議，看向左姜一眼，晉帝對李越道：「你雖抵觸反晉，拒絕與李謙勾結蘇丹的提議向烏蘭逃役，可逃役他國也是重罪，你覺得，朕要是按照大晉律法，你應當承受什麼罪責？」

「我…」李越亦啞口無言，自知自己此時在晉帝眼中，就是個畏罪潛逃的俘虜。但他自己也知道，當時若自己不逃，同樣難逃一死。為此，李越向晉帝道：「那就請皇上將李越的項上人頭摘了吧！」

見李越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晉帝反問他道：「若朕不但不要你的人頭，並且還要重用你呢？你李越又當如何報答朕？」

「什，什麼？」李越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一旁的內堅卻提醒他：「李越還不扣謝皇恩！」

一臉懵的李越才回神，他問晉帝：「皇上說的可是屬實？」

「君無戲言！」

「好，那罪臣李越自今日起，誓死追隨皇上。」

「很好！朕就免去你的潛逃之責，命你李越為俞州刺史，並賜你丹青鐵拳，駐守俞州！即日啟程上任。」

晉帝這一話出，在場的眾人皆愣住了，特別是李越，他愣了半天才回神，趕緊向晉帝磕頭：「謝皇上隆恩！罪臣李越必將畢生所學報效陛下，報效朝廷，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