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了無生機
將蘇宛放回碧玉閣之後,外面的砸響聲便如同劈天蓋日的黑夜悄然無息間不見蹤影,偶爾的殘留聲,孤獨又無力,王爺轉身進入渺茫灰白天際里,蘇宛這一覺,睡到過了午膳時間。
身子沒有一夜未眠的疲乏,溫亮的眼瞳察覺到一切依舊。
如夢一場,醒來時琰王府里並無異樣。
待蘇宛梳妝完畢欲出府去尋王爺,剛至門廳處,卻遇周易回來。
「周將軍?京中除了王府,其他地方可是發生了大事?」
她灼灼的眼瞳看得周易微微一滯,轉而避開她直勾勾的眼神,遂道:「回娘娘話,除了琰王府,其他地方並未發生什麼。」
未發生什麼,那奘無尊沒有配合行動?
他們鬧出那麼大的響動,就是為了琰王府?不,定然不會……
「娘娘,王爺傳信回來,讓娘娘不必憂心,一切有他。」
周易的話讓蘇宛幡然清醒,疾呼出口:「王爺在哪?是不是承王府?」
未待周易回答,蘇宛已果決轉身,身後的梨脂忙跟上步伐,在她身後一段小跑,看這架勢,沒有人敢攔住她,縱然琰王府剛經歷險難,蘇宛仍要去承王府。
王爺既然選擇出手,定然不會再給承王任何出路,這幾個月來,他一直與皇上聯繫,興許皇上已將李琩媵與奘吳尊之間的聯繫告知。
如此一來,皇上不用昭告天下承王的所作所為,卻可由琰王用殺害親兄弟之罪過收押起來。
通敵叛國與殘害手足,孰輕孰重,皇上心中掂量得很清楚,自昨晚事發到今日此時,宮中尚無動靜,仿若一切但由琰王處置,連個問候關懷的人都沒來,想來,琰王已隨時將進展做了回稟。
無數的想法在蘇宛腦海中一閃而過。
馬蹄悲鳴,碧空捲雲。
如同任何一日的京城,叫賣的商販,追逐的孩童,還有熙來攘往的街口行人,馬車的速度,始終慢得如同人隨性的遊走。
從天星林到琰王府,需要半日時辰,加上晨起時的纏綿,能在傍晚時分趕到就已經不錯了,黃怡聽聞琰王府之事後,定會央求著蘇宛不要讓她離開。
身邊的梨脂,挺直的坐著,一如既往謹小慎微,對蘇宛的恭謹和敬畏,與王府里任何一人無異。
離著一道街口的距離,馬車外已有異樣,人們小聲議論,三三兩兩駐足圍觀那一頭。
初秋稀疏的白雲如同棉絮,鬆鬆軟軟,懶懶散散,風卻不近人情,肆意掃掠,涼意從脖頸間魚貫而入,蘇宛竟也不覺得刺骨,簾縫外,可見行人較多的詫異。
臉上寫著不解,時有人指指點點。
「昨晚琰王府發生大事,沒想到今日承王府又有事發生。」
「城中前兩日的傳聞,你不知道嗎?」
「什麼事?」其中一人交頭接耳,掩嘴附耳小聲敘述,蘇宛收回眸光,馬車速度漸漸停下,戎裝沉靴的步伐聲在馬車周響起。
「來人,將王妃娘娘送回去。」
梨脂方才撩簾,蘇宛探身剛出現,未見王爺身影,卻已聞他凜然果決之聲,順著聲音她才尋到王爺薄甲程亮,含威帶戾,同蘇宛四目相觸,才略有鬆緩。
已有人到馬車跟前,蘇宛不動,得令之人亦不敢輕舉妄動。
王爺吩咐完,已轉身進入承王府門廳。
放眼望去,禁衛軍已將承王府團團圍住,部分侍衛軍神情凝重,時刻關注著府內情形,蘇宛撩裙下馬,徑直邁入府內。
府里的情形和外面比起來更甚。
地面狼藉,禁衛軍同承王府護衛軍僵持不下,不見承王妃人,承王在家丁護衛身後,正怒目瞪視。
「三弟,你且知你正在做什麼?」
琰王不開口,手搭腰間佩劍之上,側首看向端然進入的蘇宛,冷厲聚斂,闊步而來。
「將軍!」
一人從后跑過來,手中拿著些許紙張,在此人身後,亦有三人手中均是各執不同之物,王爺方才停下步伐,伸手接過其中之物。
「將軍,證據確鑿,屬下進去之時,承王妃正在讓人銷毀,這是屬下搶出來的,更多的,沒了。」
說完,指向身後幾人手中的東西。
蘇宛無聲靠近,抬眼見王爺神色嚴峻,伸手自然而然從他手中拿過那些證據。
「三弟!我告訴你,我比你皇兄,未得父皇親令,誰也不許在承王府里放肆,你快讓這些狗腿子從本王府里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故兄弟情面,請旨父皇下令治罪!」
明知事已無可挽回,承王的叫囂毫無威力可言。
蘇宛只看向手中的東西,那上面,斷斷續續可見到蘇若涵同組織的聯絡,部署,銀兩往來之事,上面落下的,全是蘇若涵的印記,與承王無關。
蘇宛抬眸,見王爺亦是面無表情,眸色閃爍,似同蘇宛一樣的見地。
倏地,後院里有哀嚎之聲,被禁衛軍攔截住,包圍起來,不得擅出。
「二哥,你顧過兄弟情誼嗎?」
清冽的男音,在承王府響起,承王如鯁在喉,一語被塞,只見琰王轉首,望向後院攢動那處,聲如利刃:「給本王好好守著,連只蒼蠅也不準放走!你們,將承王即刻押送進宮,待父皇處置!」
院里禁衛軍刀槍想象,承王府的家丁如何是上陣殺敵士兵的對手,光是他們紅了眼的氣勢,便碾壓了他們,節節後退。
「宛兒,我給你留下些人,記住,不可亂開殺戒。」
琰王凜冽之眸猶如寒冬冰凌。
他在暗示,不可對蘇若涵動手,而留下些人,是為了保護蘇宛。
搜查出來的證據,被琰王一同帶走了,他能留下蘇若涵,便是為了讓蘇宛此行不辜負,推測出王爺的想法,蘇宛不由得踱步向里走去。
承王府的一檐一柱,一花一草,一點兒都沒變,蘇宛行走在中間,心卻如冰面平靜無波。
腦海中閃現的一幕幕,終究是過去了。
蘇若涵將這承王府打理得,似變了,又似一切都沒變。
「王妃娘娘,求求您救救王爺,妾身做牛做馬報答您。」
「王妃娘娘,承王犯了何事,琰王如此欺壓承王府,難道不怕觸犯龍顏震怒?」
一粉一黃著裝的女眷哭哭啼啼,在這兩人身後,還有著其他妾室,不是拭淚,便是可憐巴巴的望著蘇宛,凄慘之景,引人側目。
唯獨不見蘇若涵。
「你在說什麼?這個時候了還頂撞,難道不想琰王妃出面求情了嗎?」
「我只是氣不過,都是皇親國戚的,為何要手足相殘?」
兩個妾房的爭論,讓蘇宛加快了尋找蘇若涵的步伐,禁衛軍見是蘇宛到來,其中一人上前,擲地之聲格外響亮:「讓屬下陪著進去罷。」
尖銳的嘶喊聲劃破天際。
吵鬧哭泣的妾女們均是一停。
「蘇宛!是你!一定是你!」
蘇若涵粗鄙的聲音在後面,形若發狂:「放開,你們都給本宮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