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勾心
七星閣的最頂層。
顧習凜正悠閑地半靠在一處軟塌上飲酒,一旁的桌子前有個少年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著面前的點心,他面前,盤子摞得高出了頭頂,如龍捲風過境般,掃蕩的一乾二淨。
洛無期坐在一旁,鄙夷地看了那少年一眼:「謝安楓你是三年沒吃過飽飯嗎?你再這麼吃下去,怕是要把整個雲歸處。」
謝安楓一口咽下了嘴中的點心,被噎得翻了個白眼,這才道:「你懂什麼?我在山上這三年那個老頭子成天給我喂一些粗茶淡飯,哪能跟這山下的美食佳肴相比!」
洛無期聽他把明鏡大師用千金不換的藥材製成的葯膳比做成粗茶淡飯,嘴角抽了抽,正要說些什麼,外頭卻突然出現了腳步聲。
謝安楓狼吞虎咽的動作停了下來,笑眯眯地對門外的姑娘道:「碧嫵啊,這三年不見,你怎麼生的越發光彩照人了,只是,就算你美若天仙,也不能不聽我的話,擅自來這頂層啊。」
碧嫵選擇自動忽略了他的前半句話,只吸收了他的後半句。
「三閣主,不是碧嫵不懂規矩,而是外頭有一位客人想要跟您做生意。」碧嫵半跪在地上,拱手道。
生意?謝安楓挑了挑眉,又往口中塞了一塊桂花糕,這才懶洋洋地道:「生意這些事情呢,你也知道的,我很忙,交給你去做就好了啊。」
碧嫵看了他一眼,有些躊躇地道:「可是這個客人指明了想要和雲歸處的家主談生意,她想做的生意太大,碧嫵不敢擅自決定……」
「不做不做,」謝安楓揮了揮手,滿臉不在意地道,這天下間的大生意多了去了,若是每一個都要和他親自談,那他不是要累死了,況且,雲歸處也不缺這一筆生意的銀子。
碧嫵有些猶豫,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謝安楓已經發話了,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得應了聲是,準備退下。
「等等,」一直保持沉默的顧習凜卻突然開口了,他問:「那客人做的是什麼生意?」
碧嫵怔了怔,快速回答道:「那姑娘做的是江北安家兩姊妹的生意。」
顧習凜面上那一絲漫不經心頃刻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光乍現,這安家姊妹的生意雲歸處已接下數年,且這次生意安家給的酬勞極盡豐厚,卻也遲遲沒有線索,這個揚言要做生意的人是什麼來頭…
謝安楓已經站了起來,關注點卻和顧習凜的不同,他嘴裡念叨著:「碧嫵,那姑娘怎麼樣?生的好不好看?你怎麼不早跟我說是位姑娘,快帶我去看看……」
謝安楓和碧嫵消失在了閣樓的拐角處,洛無期的面部抽搐了一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我覺得,應當讓他回山上再修鍊三年。」
顧習凜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錦千晨等了不過片刻,碧嫵便又回到了她身邊,身後進來的是一個一身亮紫色衣衫的少年,白嫩的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看上去像一個白玉糰子,甚是不韻世事的樣子。
錦千晨愣了一下,便聽碧嫵介紹道:「小姐,這便是我們雲歸處的家主。」
錦千晨很快恢復了平靜。對碧嫵淡淡點了點頭,才把視線移到了謝安楓身上。
謝安楓上前,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在下謝安楓,這位小姐,就是你要與我做這筆買賣?」
錦千晨輕輕點了點頭:「謝公子,幸會。」
「敢問小姐今年芳齡?」他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想乾的問題。
錦千晨愣了愣,雖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如實回答:「十六。」
「十六啊,那正是好年紀…」謝安楓嘴裡喃喃念叨著,又突然眼光一凜,直直地看向她,問:「不知小姐家住何處?家中令堂可否還在?可有婚配了?」
竟然是一副活脫脫調戲良家少女的浪蕩公子哥兒的模樣,碧嫵早就不忍看自家主子在這丟人現眼把頭偏到另一側去
錦千晨的眼皮跳了跳:「看來公子並不是誠信要與我做這筆買賣了。」
說罷,她轉身便要往門外走去。
「哎,哎哎哎,等等,」謝安楓趕緊伸手攔人,嘴裡還小聲嘀咕著:「又不是說不做…這麼急躁做什麼……」
錦千晨瞥了他一眼,復又重新坐下。
許是被她說走就走的壯舉懾住了,這次謝安楓倒沒再同錦千晨打趣,反倒是正了正神色,一副嚴肅的樣子開口道:「聽說這位小姐是來賣安家姊妹的消息的?」
錦千晨點了點頭。
謝安楓「咦」了一聲,,面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安家姊妹失蹤的時候是在三年前,那個時候小姐你才剛滿十三歲,這件事情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錦千晨輕笑了一聲,手指漫不經心地撫著杯沿,淡聲道:「我從何而知不重要,反正這消息的買家與賣家終會見面的,消息的真假,是要那頭說了算的,謝公子又在擔心些什麼?」
這話剛落下,碧嫵和謝安楓的面色皆是變了變,兩人對視了一眼,碧嫵輕輕搖了搖頭。
謝安楓晃了晃手中的摺扇,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不知小姐從何處得知雲歸處的?」
「機緣巧合,偶然聽得。」她回了八個字,滴水不漏。
但事實恐怕不像她說的那樣容易,這姑娘看上去是對雲歸處的每個流程都很熟悉的樣子,可是謝安楓和碧嫵又可以斷定,以前從未做過這姑娘的生意,她今日也確實是第一次來此處。
這姑娘的來歷,只怕不簡單。
謝安楓抿了一口茶,壓下了心底的驚濤駭浪,放下茶盞,又恢復成了那個風流倜儻的謝小少爺。
「那不知,這筆消息,姑娘想賣出怎樣的價格呢?」他問,已經做好了錦千晨會獅子大開口的準備。
「想來碧嫵姑娘沒有告訴你,在這之後,我還有一個消息要買。」錦千晨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絲狡黠來。
「哦?」謝安楓側身,做洗耳恭聽狀:「她確實沒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