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福
她真的很愛他,之前的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這樣迷戀過。
商會上的初次見面,他在各色各樣帶著虛偽笑容的人群里神色淡然地抿著酒,一眼定情。
她知道這個人很壞,從骯髒的地方一點一點爬上來,身上無可避免不幹凈了,可是她不在意,同樣生在勾心鬥角的環境里,誰又比誰純良呢?
以前的時候,她甚至不想結婚,不想跟那些臭男人說話。
專註學業,埋頭苦讀,不苟言笑,這是她,許氏第三門庭出類拔萃的女人——許幽莉,然而,遇見了這個比她更心狠的人。
許幽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變得如此不可理喻的,主動求婚,主動倒貼,主動獻身,凡是她曾經最厭惡最覺得沒有尊嚴的,她全做了。
「疼……陰冽,我的胳膊要斷了……」她只穿了一件睡袍,衣衫大敞,沒有得到男人的一絲眼神,只換來冷漠的鉗制——讓她不要碰他。
「敢不敢了?」陰冽好整以暇地詢問,手上不卸力。
「不敢了!疼死了——」
「我殺人不分男女的,二小姐,穿好你的衣服,別給我找麻煩,你父親應該也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是……」
這女人在搞什麼,本來還以為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真是失望。陰冽把人放開,往外面走,順手抽了桌上的紙巾,仔仔細細擦了擦被迫碰過女人胳膊的手指,一臉陰霾。
他出了餐廳門,腳步停駐,向拐角看去——沒有人影。
跑得倒快。
哼笑一聲,扔了紙巾離去。
許清清也覺得自己跑挺快,而且還不出動靜,就很機靈。畢竟吃瓜一時爽,還是命重要。
她卧室的房門換好了,管家給了她新的鑰匙。新門和原來的一樣,乍一看根本不知道替換過。
房間里更是沒有變化,雖然那人非常無禮地毀了門闖進她的卧室,但是並沒有亂動別的東西,反倒是留下一個東西——許清清有點兒愁,她一個和諧社會好青年,怎麼可能會用槍,好歹教教她再走啊……
在卧室耗了半個小時,許清清猜想應該沒人在餐廳了,於是她再次下樓過去,一進餐廳門,全家都在。
渣爹,三太,兩個姐,一個哥,一個弟。
許清清:「……」
初次的全家福來得太過突然,不只她嚇了一跳,餐桌上的幾人也表情愕然。
尤其是最小的那個看上去處於初中階段的弟弟,染著一頭不太符合豪門形象的黃毛,瞪著她跟看猴子一樣,「你誰啊!怎麼在我們家?」
三太自然知道她,早上還見過面,不過此時聽到這話卻是不打算做介紹,優雅地繼續吃著點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旁邊那位情聖二姐換了裝扮,雖然許清清沒見過剛才的裝扮,不過那句「我裡面什麼都沒穿」,還是讓她挺印象深刻的,這會兒一身精緻小禮服,扣子扣的嚴嚴的,眼神冷淡,坐姿端正,絲毫不見那時候的瘋狂求愛情緒。
再旁邊的女子應該就是大姐了,眼神柔和,氣質文靜,看上去更溫柔一些。
還有她的渣爹和旁邊戴著眼鏡的斯文大哥,全部盯著她,目光各異。
經歷過恐|怖分子冰錐級別視線的許清清,表示這些人的氣場加起來也不如那位恐怖,所以她挺放鬆,禮貌說道,「我是許清清。」
黃毛弟弟長相標緻,白白凈凈的小校草模樣,就是說話很隨意,「啊!你是那誰吧,我爸的私生女,是不是?」
一句話,全桌變臉。
渣爹開口了,「陽昊,吃你的飯,輪到你說話了嗎。」
許陽昊爭辯,「那你們沒人說話啊,我又不認識……」
許清清站半天了,也沒人讓她坐下,對她的態度很明顯,她非常自覺的……自己坐下了,在餐桌末尾的座位。
又收穫一波視線。
她知道自己討人家嫌,其實她也不想理他們,但這不是碰巧了嘛,調頭走人太不好善後,不得不坐下相看兩生厭……
還是渣爹出言化解氣氛,「清清啊,最近家裡事情多,把你接回來以後也沒顧上跟你聊一聊,怎麼樣,住的還習慣嗎?」
許清清:「還行。」
許陽昊笑嘻嘻插話:「怎麼會是還行呢,私生姐以前那麼窮,來了這兒肯定美死了,是不是啊。」
私生姐……許清清眨眨眼睛,覺得這孩子挺有才氣。
渣爹皺了眉,「誰教的你這個態度說話,她是你姐姐,以後都是一家人,現在是什麼時候,該懂的事你都懂了,分清楚誰是自己家人,知道嗎。」
「知道啦。」許陽昊不情不願,還是答應了。
還真是三句不離家產的事,要論心眼兒,這些人確實比不上這個渣爹,要不是她知道了這爹拿她當擋箭牌的心思,這會兒指不定多心生感激呢。
而其他人,貌似除了三太,還都不知道他們好爸爸的計劃,沒有一個裝模作樣對她表現出友好與歡迎,最溫和的那個大姐,眼睛里也都是藏不住的疏離和排斥。
一頓飯下來,眾人懷著心思,吃得心不在焉,只有許清清吃挺飽。
她用紙巾擦擦嘴巴,微笑告別,禮貌退場,回了她的卧室。
躺在柔軟舒服的大床上,許清清思索著,那些人如果對她冷漠反而讓她很舒服,故意假惺惺來騙她更麻煩,最好還是不要遇見,眼不見心不煩,她得想個辦法把飯搬到卧室里來自己獨自吃,這樣最舒心。
話說明天就要正式上課了,內容不愁,都是她學過的,就是不能坐在卧室里玩兒電腦了。想著想著,許清清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