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太子(5)
陸戈看著自己濡濕的掌心,表情略微一僵,她收回手來,在小孩的腦袋上拍了拍:「乖孩子。」
她本來是打算亂蓬蓬的頭髮上擦掉口水,在看到細小的白色的蟲卵的時候及時打住。
不僅是身上有傷,這孩子的頭髮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本來就是個野獸般的性子,平日里到處摸爬滾打,髒兮兮的沒有人管束,頭髮生蟲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不過某隻幼犬完全沒有察覺到陸戈的嫌棄,因為拍的很溫柔,他還下意識的把腦袋往前蹭了蹭。
但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之後,他立馬就收回來,脖子後仰,一雙眼睛警惕的看著陸戈的手。
身邊的護衛反應有點遲鈍,等陸戈伸出手一會,才後知後覺的遞上一方乾淨的帕子。
陸戈擦乾淨手,又轉頭吩咐:「把他的下巴安回去吧。」
一旁的管事的忙搭話:「可是他會傷人。」
「無妨,有鏈子拴著呢。」
養狗可不能一直關著,不讓動的話,遲早會生出病來。
陸戈要的是一個能夠對大啟開疆擴土的將軍,在馴服他,讓他對她保持忠誠的同時,不能扼殺了這孩子的野性。
行軍打仗要的兇猛的豺狼虎豹,可不是只會搖尾乞憐的小狗。
「要他。」
沈止被牽著走的時候,終於有了動靜,開口說出自己來這裡的第一句話。
他指著一旁呆愣愣的十一又重複了一遍:「要他。」
陸戈的視線便落到了十一身上,和沈止不一樣,眼前的這個青年,或者用少年來形容更恰當一點,少年的眉眼非常溫潤,因為驚訝,眼睛瞪的溜圓,像是只被揪住了尾巴的小兔子。
興許是因為幾經易主的緣故,原本小兔子一樣溫潤的眉眼不受控制的流露出幾許媚態。
方才她開口的時候,是這個人第一時間阻止她把小孩帶走,隨後打的補丁證明他只是不想讓她受傷。
明明是遭受了生活惡意的人,還能在這種處境下去體諒他人,是真的心善,還是過分有心機,想要抱大腿。
陸戈的目光在十一身上停留了很短暫的時間,「你是想要殺了他,還想讓他服侍你?」
她畢竟是太子,不可能親力親為的照顧一個小奴隸。
奴隸的命根本不值錢,十一的一張臉立馬變成慘白。他想到之前對方一口咬向貴人的兇惡姿態,完全沒有懷疑這孩子選的會是前一種。
算了,要是能夠乾乾淨淨痛痛快快的死了倒也不錯,可是到底還是不甘心。
明明經歷了家道中落,從官宦之子變成低賤的奴僕,他都咬著牙艱難的活下來。
沈止在捕獵上幾乎是擁有著比野獸還要直銳的本能,可在正常的人情世故上卻顯得有點笨拙,看起來還不如五六歲的稚兒。
「要他,帶走……活的。」
他被關到這個地方,身邊這個人就一直在很聒噪的講話,但他對自己沒有任何惡意,這很難得。
沈止活到現在,在他並不長的生命里,就沒有多少對他好的人。
除了當年照顧他的奶媽,沒有一個人喜歡他。
他是酒後衝動的產物,不然一個官員,即便奴隸再貌美,他也不會讓個奴隸生下自己的種。
生他的奴隸除了臉蛋之外什麼都沒有,腦子空空的不知道什麼叫規矩,傻乎乎的懷孕,然後又憑藉著母親的本能生他下來,生下來,沒有多久,他就死了。
還是嫡母要大度,想著小孩子可憐,留了一個小院子,一個退下來沒地方打發的老奶媽。
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給口飯吃,給個破落院子住就不錯了,更多注意和好東西是沒有的,至於惡奴欺主,剋扣糧食這種事情她也並不關心。
奶媽大字不識一個,她年紀大,人不壞,就是運氣不好,養了他沒幾年就死了。
七八歲的沈止幾乎是像野狗一樣生長,靜悄悄的長大了一些,容貌比他的親娘更加美麗。
就因為這樣,才讓一肚子花花腸子的大哥動了心。
但這畢竟是弟弟,大公子是個慫包,不敢直接把人弄到手。
時下養孌童是風雅之事,可要是兄弟不倫,那還是要被萬人唾棄的。
畢竟府上沒有分家,他還娶了妻,這人天天在身邊養著,被抓到把柄,他不被親爹打死也得脫層皮。
總要曲折的想個法子,進奴隸市場走一遭,成了正兒八經的奴隸,他才好弄到身邊伺候。至於之前的小院子,放上一把火,弄個屍體過來,他這個便宜弟弟在家裡就是個死人了。
陸戈便看向十一:「你願意跟著伺候他嗎?我需要一個照顧他起居的人。」
十一半晌沒反應過來,在陸戈耐心消失之前,他跪下來砰砰磕了幾個頭:「願意,奴願意!」
要是可以,誰願意被賣來賣去的,這麼些年的磋磨下來,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事情他都會。
十一咬了咬唇,嘴巴里泛起血腥味,看著這郎君的臉,若是這仙人般的郎君不嫌棄,他也是甘願自薦枕席的。
以前的陸戈出去都是帶異獸回來,頭一次要兩個人,整個後宮都驚動起來。
皇帝都想立馬讓陸戈說說怎麼回事,到底還是按捺住了。
先去讓人調查了一番底細,結果發現是兩個奴隸,而且年紀都不大,一個以前還以色侍人過。
「太子怎麼有這種毛病,帶的兩個奴隸都是男人。」
兒子的事情,皇帝當然是不太好和嬪妃說的,太子的生母又早早死了,只留了個牌位,還放在宗廟裡。
他越想越覺得不高興:「太子這些時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獅子老虎就算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阿貓阿狗都往宮裡撿。」
說是這麼說,有了陸戈之前養異獸的鋪墊,他聽人說太子把買來的奴隸關籠子里也不覺得太突兀。
侍候太子的大內總管做起皇帝的解語花來:「許是太子殿下覺得新鮮,我瞧著太子爺的性子,不像是動了那方面的心思,護衛說,太子殿下只是瞧上了狗崽子,那個侍候人的只是順帶的,殿下沒有長輩教導,在這方面其實是有些遲鈍的。」
提到太子的生母,皇帝便心軟兩分:「行了,他也是到了這個年紀,趕緊的,讓他姑母入宮,為太子操辦個宴會,把京城裡適齡的姑娘都安排上。」
陸戈可不知道皇帝為自己準備了一個大型的太子選妃宴,入宮之後,她就讓人把小孩髒兮兮的一身換了。
幾個力氣特別大的護衛按著亂撲通的小孩,負責這行的老嬤嬤拿了清潔的工具,給他搓掉身上的臟污,頭髮長了虱子,不太好打理,就直接剪掉亂蓬蓬的頭髮,再用藥水搓洗。
小孩只剩一截青青的發茬,唇紅齒白的,看起來像個寺廟裡的小和尚。
就是太瘦了一點,脫掉寬大的衣服之後,小孩身上的肋骨都清晰可見,輕輕一捏,胳膊上只有一層皮。
他看起來實在是很幼小,大概到陸戈的腰部高一點點,咋一看和八九歲的孩子差不多,可實際上這孩子已經有十四歲,僅僅只比陸戈現在的身體小兩歲。
狼崽子第一天到新家會不適應,老嬤嬤的手法老練,動作也不輕,搓下來小孩一身的皮肉都紅了。
這狼崽子一直嗷嗷的,簡直和殺豬似的。
等到後面他折騰沒力氣了,洗刷的差不多了陸戈才拿了那種更細膩的海綿刷子,
她沾了一點香料,遞到小孩跟前,象徵性的給他刷刷。
之前小孩身上髒兮兮的,現在這樣香噴噴多好。
前面有老嬤嬤「痛下毒手」,後面陸戈的動作像給小貓崽撓痒痒似的,不僅不痛,還有點舒服,加上陸戈看起來比老嬤嬤好看一千倍,明明是陸戈下的令,沈止立馬就覺得太子殿下是個好人了。
比起不懂事的孩子,十一就要好安排的多,入了皇宮,知道貴人是太子之後,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像是踩在雲端,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
因為沈止攻擊性比較強的緣故,陸戈並沒有讓人單獨住,為了避免他亂跑,她把他直接放到了她的寢殿之外。
之前打造的大籠子,旁人以為是裝大獅子的,裡頭很寬敞,底部放了個乾乾淨淨小床,還有一套配套的桌椅,一個痰盂,便算的上是個小房間了。
和給洗澡的人鬥爭了一天,小孩累得很,沾了軟綿綿的像是棉花糖一樣的床就睡了。
睡覺之前,他還聽著十一在耳邊反覆的念叨:「殿下是個好人,你一定要乖乖的,聽他的話才好。」
沈止像只被順毛的大貓一樣懶洋洋爬在床上,做夢都是太子那張美人臉。
他暈暈乎乎的想著,在夢境里還磨了磨牙:等他再長大一點,可以像其他人那樣幹活,他會賺錢給太子吃肉的,但如果他對他不好,他就要咬斷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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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有評論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