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計劃落空
第二天，王豹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傳訊或者逮捕田宣，而是前往拜訪王溫舒。對於他的到來，王溫舒並不意外，還很熱情。
寒暄已畢，王豹試探道：「王大人，你對田宣這個人熟悉嗎？」
「很熟悉。」王溫舒毫無隱瞞：「當年，我在少府時，和他有過合作，將織染署的布帛交給他出售，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
「這件事，我不得不佩服王大人的魄力，既能夠為少府解決財源，又不怕背負流言蜚語，敢擔當，敢作為，不愧是皇上信任的能臣。」
「為朝廷做事，唯有盡忠和用心而已。張德就是敗在了一個貪字上，可惜了。」王溫舒主動將話題引到了張德身上。
果然，王豹被成功帶入，意味深長道：「王大人，你不覺得張德之死有些蹊蹺嗎？」
「有何蹊蹺？」
「一個商人竟能逼得少府自殺，簡直是聞所未聞，這其中或許另有隱情。」
「王大人何出此言？」王溫舒不動聲色道。
「實不相瞞。昨天，皇上讓我調查田宣，我想著王大人和他有經濟往來，或許能提供一些線索，特來請教。」
「哦，原來如此。」王溫舒既沒有表示驚訝，也沒有說是自己舉薦了他，淡淡道：「這個人很精明，還曾暗示要給我回扣，被我拒絕了。」
「是嗎？看來這個人的確不是什麼正經商人。」
「我還聽說，最近這些年，田宣還曾偽造皇家布帛，將自己織染的布帛加上皇家布帛標識，暗地裡高價出售，賺了不少錢啊。」
自從替王溫舒和張德填補窟窿后，為了彌補損失，田宣確實偽造了一批皇家布帛，但他不敢在長安出售，全賣到了其它郡國，收穫甚豐。
對於這些情況，王溫舒有所耳聞，也曾問過田宣，田宣默認了。
「竟有此事？」王豹大喜道：「看來，這個田宣是在劫難逃了。」
「田宣為人狡猾，若有風吹草動，必定會提前銷毀證據，還請王大人儘快行動。」
「好，王大人所言甚是，我這就派人查封他的織染坊。」王豹站起身，想要立即行動。
王溫舒連忙拉住王豹，低聲道：「還有一件事，王大人也要留心。」
「王大人有何指教，但說無妨。」
「田宣既然握有所謂張德的收據和欠條，手中或許還有其他同僚的。但這些東西，誰也無法甄別真假，若是王大人看到類似的東西，一定要慎重從事，不要被他所利用。」王溫舒正色道。
王豹心領神會，笑道：「王大人放心，身為朝廷官員，我豈能一而再的看著他要挾同僚。此次必致他於死地，為天下除害。」
王溫舒深鞠一躬，贊道：「王大人正氣凜然，不愧是豪強惡霸的剋星，必能剷除大惡，還我大漢朗朗乾坤。」
當天下午，王豹立即行動，派人控制了田宣，查封了他的織染坊，以及宅院，搜查各種可疑的證據。
然而，連續幾日的折騰，王豹沒能在田宣處搜出一絲一毫有用的東西，沒有找到一匹所謂偽造的皇家布帛。
惱羞成怒的王豹開始拷問田宣，結果再次讓他失望。無論他用盡何種手段，田宣始終一言不發。最後，他只能無奈的放了田宣。
五月初四，傷痕纍纍的田宣回到了府中。當天夜裡，江充前來探望。
「田先生受苦了，但請田先生放心，我一定讓王豹和王溫舒血債血償。」江充一臉堅毅道。
「唉，若不是你一再告誡我不要衝動，我真想立馬告發王溫舒，那個王豹簡直毫無人性。」田宣恨恨道。
「田先生，您若是在那個時候舉報王溫舒，很有可能將自己搭進去。王豹和王溫舒關係匪淺，咱們不能相信他。」
「你有把握將他們一網打盡，卻能讓我全身而退嗎？」直到此時，田宣還有些不敢相信江充的承諾。
「有，當然有！」江充肯定道。
「那我現在能做點什麼呢？」
江充從懷中掏出一張布帛，遞給田宣，然後道：「你知道陽陵大俠朱安世嗎？」
「當然知道。」田宣皺眉道：「不過，我聽說他已經逃離長安了。」
「這就是我要麻煩你的，望月樓消息靈通，你必能找到他。找到他后，將這封信交給他，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
田宣心下愕然，一臉震驚道：「你認識朱安世？」
「豈止是認識，我們還是好友。」江充笑道。
「這。」田宣再次大驚，一臉不可置信。
當年，朱安世讓他吃盡苦頭，還是他讓王溫舒將其趕走的。如今，自己竟要和他合作，太不可思議了。幸好，朱安世不知道這些內情。
看著田宣如此震驚，江充不得不將蘇文透露給了田宣，還明確告訴他，自己之所以能這麼快獲知朝廷將要對他動手，全都是通過蘇文，和朱安世攀上交情，也是因為蘇文。
聽完這些內情，田宣久久不能合上嘴巴，太驚人了，江充的背後竟然有蘇文。那是什麼人？那是天天跟在皇上身邊的人啊！
田宣高興得渾然忘了身上的傷痛，連聲道：「好，好！有了這層關係，我不信他王溫舒還能翻盤。你告訴蘇大人，從今以後，但有吩咐，無所不從。」
江充正色道：「田先生，我鄭重告訴你，這是你最後的底牌。如果你敢泄露半句，咱們都是死路一條，皇上你是萬萬惹不起的。」
「我明白，我明白。」田宣連連點頭：「你放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五月初七，王豹將調查結果彙報給了漢武帝。漢武帝一臉不悅，沉聲道：「身為中尉，連一個商人都搞不定，要你何用？」
「臣無能，請陛下責罰。」王豹惶恐道。
「你老了，還是回去感受下天倫之樂吧。」漢武帝一臉嫌棄道。
王豹今年尚不到六十，不算太老，也不算太年輕。驟然聽到罷免的消息，他還有些悵然若失，但想到被逼自殺的張湯、趙周和張德等人，他終究是釋然了，能夠平安落地就是最大的幸事。
想到這裡，王豹跪地哽咽道：「謝陛下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