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兵對兵王對王

何琴的話音落下，像是重鎚一般敲打在樂星野心頭，讓他一瞬間疼的有些難以呼吸，眼眶也紅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讓我看著你們這群傻子去送死嗎？」

「總有人要死，憑什麼不是我們！」何琴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他們的話，「別把這個世界想象的太好了，總有人會消失，小草會消失，人也會消失，我們也會消失。」

他望向那山下蔓延向遠方的燈火，最後長長嘆息：「有些人，不僅要負劍，還要學會送死，因為如果人去主動剝開那層醜陋的面紗，大多數人就會一直裝睡下去，沉浸在虛假的美夢中無法蘇醒。」

風捲起了何琴的衣袖，他站在冷風中，目光卻比那呼嘯的寒風更冷：

「師叔，我不想殺你，你走吧！接下來，是我們的故事了。」

「你不是一嘆，沒有必要為他承受這些你不該承受的東西。」站在一旁的何靖弛臉色也很淡漠，微微瞥了他一眼后說，「如果你有心，那就在遙遠的地方，牢牢的記住這個畫面吧，山下的妖武者也不用驅逐了。

山下的妖武者也不用驅逐了，終究只是為利益所惑的豺狼，能活下來，那是他們的命，活不下來，那就活不下來吧！」

——

那天傍晚，樂星野沉默不言的離開了負劍門，與月色融為一體，臉上滿是苦澀無奈。

他似乎明白了，負劍門上下死志已成，他喚不醒一群執意要去送死的人。

臨走的事後，一肚子火的樂星野在山腳見到了何靖弛，他搖了搖頭，對樂星野說：

「超凡者要學會求死，甚至是主動求死，讓眾人看到他們的保護者鮮血淋漓的倒在自己的面前，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無力，讓他們永遠對生命保持著一顆敬畏的心，尤其是在這個亂戰將起的時代——」

樂星野臉黑了下來：「有很多種方法可以避免的。」

而何靖弛則搖了搖頭，轉身消失，只留下一句話落到樂星野耳中：

「乘騏驥以馳騁兮——

來吾道夫先路。」

幾天後，躲在遠方瞭望的樂星野，看著那瞬間被點亮的夜空，幽幽嘆了一聲氣。

你們總想著成全自己的大義，有沒有問過其他人，他們希不希望你們死。

明知妖族要在此集聚，紅河谷，或者說道盟，有怎麼可能真的袖手旁觀，重火力壓制妖族，頂尖聖域組成的攻堅小隊，6件神器組成的火力網，在發現妖族的那一刻，就毫無保留的傾瀉自己的火力。

山嶽被熔斷，支撐著大陸的世界樹骨架和神性大地也無法鎮壓全力出手的暴力機構，遠遠的躲起來的樂星野看著那不斷向外蔓延的戰場。

戰爭一起，無論是人還是妖，都喪失了自我判斷的理智，超凡的力量無法讓他們更為清醒，只會進一步激化那潛藏在心中的暴虐的情緒。

一陣陣哀嚎，衝天的火光，如同白晝的夜空，震顫的大地——

負劍門人最喜歡的漫山桃林被點燃，毒霧、衝擊波、火焰、颶風和狂飆的劍氣撞擊在一起。。

一瞬間，樂星野彷彿夢回玩遊戲時看到的那副災難般的場景。

CG畫面里發生過的事情，在他眼中上演，在後世都很出名的妖族，在此可卻被當成了抵禦攻擊的堡壘，戰鬥方式各異的不同種的妖族，與人廝殺，與自己廝殺，亂戰成一團。

而負劍門如今變成什麼樣了，他也不得而知，他終究只是這個世界中沒有歸屬的一個孤魂，只能靜靜的看著那些熟悉的人去送死。

「心痛嗎？心痛就對了，這樣的場景，32331和他見過了太多了，在戰爭的烘爐下，能夠逃脫的人終究只是少數，大多數的人，也就只能被人盛讚一句青山有幸埋忠骨了。」

「這就是戰爭嗎？」

「是的，這就是戰爭，貫徹歷史，從未真正消失，遠比和平的理念更能去詮釋和平真諦的戰爭，每一個數字，都會成為歷史的傷痛，讓人警醒，又被遺忘，最後周而復始，循環往複」

—負劍門外—

蔚藍色的劍氣如潮水一般卷向天空和大地，天地傾覆，一把染血長劍將一頭大妖釘死在地上，驟然爆發的交錯劍光將它連同血肉骸骨一起蒸發，白衣飄飄的何靖弛走到了體力不支的荊楚身前：

「站起來。」

荊楚拄著劍鞘，勉為其難的支起身子。

「知道我為何讓你在妖武者前先去和妖族大軍交戰嗎？」

荊楚苦笑：「弟子~明白的。」

「我提醒了你很多次，要果斷，學會放棄，對你還有對那個妖族姑娘都有好處，但你就是不聽，從小就是一副表面聽了，暗地裡卻死不悔改。」

咳嗽不止的荊楚因為在前方被過毒屬妖氣污染，臉色微微發青，但何靖弛絲毫不管這是自己的弟子，毫不憐惜的甩了他一巴掌：

「給我牢牢記住這個畫面，人與妖，就如同水與火，勢不兩立，無論他們有多麼的無辜，我們也需要用這些崽種的血，告慰那些被踐踏了的生靈。」

何靖弛將地上的長劍拔起，負劍門周邊的山上有越來越多強盛的氣勢衝天而起，其中有很多荊楚非常熟悉的氣息交織，他瞪大了眼：

「師傅，那些事——」

「你的師叔們，一群舊時代的遺老，死犟著要陪我將一切都埋葬，可惜，看山海界這架勢，怕是有點難了。不過現在說這麼多，都無所謂了。」

何靖弛高舉手中的劍，仰天大喝：「怕死不當乞活軍，拿起你們的武器，驅使你們老舊的身體，戰鬥吧，無論前方是否是深淵，死戰時刻到了——」

「死戰！」

「死戰！！」

「死戰！！！」

……

明明人數不多，但當那一聲聲死戰的聲音響起，方圓百里都能聽見那響徹雲霄的吼聲。

無數人的咆哮同時響起，聽得遠方眺望的樂星野微微顫抖，那漫山遍野的乞活軍隨同妖武者一起，和如同洪流一般的妖族大軍廝殺在一起，兵對兵王對王，瞬間將負劍門外的天地變成了血肉磨盤。

「他們~終於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