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路可退
顧笙醒來時，已覺身體幾分沉重，而她看著周圍陌生的房間，心頭一震，趕緊從床上爬起。
她已知曉這是哪，對父親怨言更深，為怕夜長夢多，竟趁她昏迷時把人送來。
她臉上除了冷笑，已擺不出其他表情。
顧笙拉開門出去，才發現門口站著個年紀頗大的阿姨，柳姨見顧小姐醒來，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間：「二小姐，陸先生在書房等你。」
對於和自己鬧出緋聞的陸沉和，顧笙只知他近幾年風頭頗盛，可謂商場新貴，否則父親又怎會順水推舟讓她嫁過去。
顧笙是一萬個不願意，她站在書房門前躊躇，琢磨措辭，這才輕輕壓下門把進去。
屋內光線昏暗，可她一眼看見半靠在沙發上的男人，板寸頭，臉方正，膚色古銅，眼神狠厲，嘴角勾著冷笑，乍一看去又凶又冷，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人並不是陸沉和。
「喲，顧二小姐醒了？你確定不是自己見色起意爬上去？」
面對冷嘲熱諷，她摒氣看了眼門口鏡子，裡面人狼狽又醜陋，平庸的臉上殘留著巴掌印子，胖胖的身子裹在寬大的睡衣里，臃腫又土氣，她知道自己長得難看，且胖的厲害，和名媛小姐不沾邊。
「你這要哭不哭的樣子，是想說我欺負你？」
顧笙心頭委屈又難過，面對羞辱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眼圈泛紅，就在她要別開視線時，一道低沉又清潤的聲音制止了那人的話，她這才看見原來在昏暗角落裡，坐著另外一個男人。
他修長的五指拉開窗帘，讓屋外的光落了進來，也讓她看清面貌。
男人筆直又略顯清瘦的身子立在落地窗前，光落在他白皙又精緻的五官上，每一處都似上帝精心雕琢而成，而他沉默矗立，愈顯得寬肩窄腰，長身玉立，似皚皚冬雪裡的一棵青松，孤寒又料峭。
他犀利的眸光忽轉，帶著禁言意味，下一秒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不得不起身出去。
書房裡頓時只剩下他們倆，她忽然有些明白剛才那句見色起意，放在他身上並不違和。
「顧小姐。」
「嗯？」
「要先領證亦或者先辦婚禮？」
顧笙滿是排斥，沒想到陸沉和已同意父親儘快結婚的要求，他又為何這麼爽快？
「我需要和家裡商量下。」
這是她的搪塞之詞，只是沒想到很快手機被遞了進來：「顧小姐，家裡電話。」
她示意了下，不得不拿著手機出去接聽，那頭很快傳來顧宏邦滿是威脅的話：「笙笙，你儘快和陸沉和領證結婚，別有什麼其他想法，你不僅僅為自己考慮，也要多為你母親考慮，明白嗎？」
「我把你養這麼大，也不希望毀了你名聲，聽爸爸的話，爸爸不會害你。」
顧笙氣的捏著拳頭，失望的直接掛了電話，轉而打給母親。
葉美娟自從女兒昏倒，被陸沉和帶走之後，心一直懸著，接到女兒電話很是開心，可她第一次句話就讓她為難。
「媽，我們離開顧家吧。」
她頓時就不願意：「笙笙，說什麼傻話呢？我們怎能離開顧家，他是你爸爸。」
在顧笙眼裡，他確實是爸爸，卻也是一個不稱職的爸爸，在母親沒嫁入顧家之前，她只是私生女，被母親養在孤兒院，直到她嫁入顧家之後，她也才被接回來，成為顧家二小姐。
可誰都知道，在顧家別說是二小姐，即便身為顧太太的葉美娟，在顧宏邦眼裡也只是一個玩偶，高興時摸幾下，心情不好時更是時常打罵，人前風光，人後心酸。
而顧家二小姐就更沒地位，顧宏邦把她藏了這麼多年，外人只知顧家大小姐顧瑤貌美聰慧，是臨城名媛小姐，壓根不知二小姐存在。
這次宴會亮相，也是顧宏邦不得已，就算是個醜女兒也要有利用價值，而發生的那件意外，更讓顧宏邦鉚足了勁把她推向陸沉和。
「媽，我不想嫁給他，我們一起離開顧家，開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笙笙，你別傻了，媽媽是顧太太，怎能離開呢？」
顧笙忍不住戳破：「他對你好嗎？你只是他的出氣筒，這麼多年過的什麼日子？我們一起離開臨城去別的地方，他不會找到我們。」
葉美娟搖搖頭，果斷拒絕：「笙笙，媽媽不會走的，媽媽不能走的。」
顧笙知道她的顧慮，對榮華富貴的迷戀，已不想繼續下去：「好，你不走我走。」
現在的顧家讓她窒息，唯獨留念媽媽和姐姐，葉美娟聽聞女兒要走，當場在電話里就哭了起來。
「笙笙，你走了媽媽怎辦？你替我想過沒有？」
「我養你這麼多年，你難道忍心看著媽媽過生不如死的日子？」
「笙笙，你若走了，你爸不會放過我……」
她聽著母親一聲聲哽咽的哀求，幾乎可以想象到自己離開之後，顧宏邦會對她做什麼，她難過的捂著眼，胖胖的身子沿著牆壁緩緩蹲下，也任由憋了許久的眼淚落下，劃過平平無奇的臉。
她身子微微顫抖，雙手環膝，臉正要埋在膝蓋上，驀地聽見關門聲，側頭看去陸沉和已緩步走來。
男人面色清冷，居高臨下看著坐在地上哭泣的胖女人，她一張臉哭的像只胖花貓，白皙面頰上滿是淚水，身子更是顫抖的厲害，上氣不接下氣。
而顧笙在他出現之後，手忙腳亂擦著眼淚，朦朧視線里男人身影更加清晰，俊逸的不敢直視。
「顧小姐，和家人商量好了？」
她吸著氣起身，垂頭緊咬著牙：「嗯。」
「你的選擇？」
顧笙捏緊了拳頭，也狠狠閉上眼，她知道自己選擇意味著什麼，背後已是萬丈懸崖，沙石滾落，她被逼的毫無退路。
「先領證吧。」
陸沉和漆黑眸光劃過她低垂的腦袋，薄唇抿緊，眼裡多了絲涼意，聲音依舊清潤：「好。」
顧笙睜開眼，逼散了眼淚，也看見男人腳步一轉準備離開，她驀地開口叫住：「陸先生，先領證的同時我有一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