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請求

道教南宗的御門殿內，有一紫檀大案，案的後方懸挂著濃墨酣暢的「清靜無為」四字牌匾。室外的光線透過欄窗照進殿內，恰好打在牌匾的上方，讓「清凈」兩字變得有些晃眼。

一位老道人站在案前，仰頭凝視著墨跡飽滿的「無為」二字，看得有些出神。

「師祖，大姑姑來了。」一位道童來到老道人身邊，用稚嫩的語氣對他說道。

只是老道人並未做出任何回應，道童便像往常一樣，又把同樣的話語重複說了兩遍。

老道人有些恍神，他收回注意力，摸了摸道童的小腦袋，回道：「讓她進來。」

道童點點頭，小跑離開，不久后便引著一位體態豐腴的道姑來到案前，她便是道教南宗三大護法之一的太憑道姑。

道姑向著道尊，低頭行禮。

「誠兒，你先退下。」道尊對著小道童吩咐道。

「道尊，我此番的目的，您我都清楚。」

「江兒的修為現今恐怕無法繼承大任。如此唐突的宣布繼位，對整個道教南宗來說鐵定弊大於利，實在欠妥。」太憑道姑略過寒暄，單刀直入。

「江兒的事，我們之前討論過。他早已是默認的繼承者，現在不過是走個形式，給他正名罷了。」老道人語調平緩地說道。

「不光是我，包括太真太迦及座下數位道師們，都覺得您此番決定太過於倉促了。如果不妥善處理，想必對道教南宗的影響極其甚遠。」

「且您尚處正年，為何急於這幾日。再給江兒一些時間，讓他多歷練歷練豈不是更好。」太憑道姑再三勸阻。

「以前積累了太多老一輩的恩怨，總得有個交代不是，因為這個時代終究是年輕人的。」老道人笑了笑，臉上的紋路又深了些。

「道尊，這是何意？」太憑道姑有些疑惑。

「他來了。且他的目的正是江兒，我沒同意。」老道人收斂起笑容，把目光再次移至「清凈無為」四字牌匾上。

道教南宗創始之初，正是因為那位僧人的出手相助，才得以成功勸退藏南人，制服妖獸，捍衛住如今的故土。江兒是僧人贈予給天元道尊的禮物，也是贈予道教南宗和西荒最厲害的武器。

時隔多年，僧人要求天元道尊歸還這份禮物，那到底還，還是不還呢？很明顯，道尊的決定是後者。

「光以咱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太憑道姑的神情有些凝重。

「那就找人幫幫忙吧，像許多年前咱們幫別人那樣。」老道人說出自己思考良久的提議。

「難不成......？」

「東林別院的院長顧長清，野老間的間主葉雙雙。」老道人點頭回答。

同日里，有三位年幼的道童離開道教南宗，他們肩負使命，分別前往蒼梧與雪域的方向。而另外一位被天元道尊喚為誠兒的道童，則與他們背道而馳。

......

......

野鵝山莊通往大河唐城的沿路上，是一片戈壁灘，這裡植物稀少，地面被被粗沙和礫石所覆蓋。從遠處看，一盤渾圓的落日貼著戈壁荒漠的稜線下沉，大地被襯得暗沉沉的。

在這天光與黑夜交替的昏黃時刻，兩位少年攜著兩匹委靡不振的馬，走在硬礫磕腳的石灘上。馬背上坐著一位年輕的女子，她身著粗布的舊男奴裝，頭髮散亂披至雙肩上，看起來有些狼狽。

兩日前，他們從野鵝山莊逃脫出來，此刻正趕往目的地大河唐城。

「後面沒人了吧？要不休息一下。」烈日當頭，秋江幼男有些疲憊，對走在另一側的喬若凡問道。

「有。一個游賊小分隊，十人左右。估計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趕上我們。」喬若凡嘆了一口氣。

出逃山莊雖然順利，但很快就被雲中雁給發現了。於是這一路上，他們遭遇了一波又一波的游賊追兵。雖然以喬若凡和秋江幼男的功法，對付游賊自然不在話下，可雲中雁此番謀划的是一場消耗戰，派來的游賊雖然戰力低，但卻勝在人數眾多。

戈壁氣候惡劣，地勢崎嶇難行。經過接連幾場對峙，喬若凡與秋江幼男不僅體力耗盡，還損失了馬匹，大大拖累前行的進度。

「要不你回去吧。感覺雁京對你不錯，損失那麼多手下來尋你，還不讓他們動真格。這樣情真意切的男人，這年頭可不好找。」秋江幼男看著馬背上的香香，提出誠懇的建議。

「你聽聽，堂堂道教南宗，這樣的話到底是怎麼說出口的。」香香沖著秋江幼男翻了一個白眼。

「快看，前面好像有一個商隊。我去問問能不能給咱們勻兩匹馬出來。」喬若凡觀察著路面的車轍軌跡，更加篤定了自己一路上的推斷。他換上馬匹，朝著商隊的方向先行探路，把秋江幼男和香香留在原地休息。

喬若凡剛離開沒多會，秋江幼男就清晰地察覺到游賊追兵的逼近。

「啊，這才剛坐下，又要活動筋骨了。」秋江幼男接連嘆氣，直起腰桿，望向追兵的方向。

伴隨著嗒嗒嗒的馬蹄聲響，只見遠方沙石滾滾，黃塵漫天，看上去像一片巨大的雲團，遮住地面，朝著他們的方向卷土而來。

秋江幼男擦了擦眼，被這畫面給驚著了。因為這次前來的游賊不是幾個，而是一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