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日份的生活

接下來的時日里，喬若凡依舊一絲不苟地遵循著普通的生活規律。

給桑婆婆打下手，清掃文坊內的四方庭院，為儒生們煮水烹茶，還有就是送雞湯。

他也時常去崖洞，給曹三未送上最新鮮的蔬菜和膳食。只是最近都很少見到他的人影。

隨著這些天的休養，曹三末沉睡的時間也沒有以前那麼長了。

他對待仙鳴村的態度和桑婆婆有幾分相似，曹三未既沒有去清古的街巷裡晃蕩，更沒有對書盈四壁的文坊有著更多的嚮往，反而表現得像個清淡的過路客。

白日，獨坐秋江河畔，看著平靜的水面，聞著馥郁的芬芳，靜賞這一方飄渺的山水姿色。

夜晚，村裡那條最熱鬧的街坊和酒肆里多了一個滿臉青胡茬，藍衣飄飄的身影。

總之，日子過得是好生快活！

......

霜來露往，暮去朝歸。

河岸邊，文坊里，屋檐下，爐火旁。

喬若凡凝神於靜寂，歸心於虛空，時時刻刻都在進行著更深層次的感知和冥想。

他的生活看上去平凡無幾，實則被拆分得更加的細緻和零散。

喬若凡感知著日升日落，發現陽光的溫度竟真有如此多的不同。

感知著風起雨歇，發現雨露跟隨著清風，竟然能組合出無窮的變化。

感知著腳下的黃土，發現從腳起到腳落，方寸間的空氣中竟能有如此細微的氣息在暗涌和勃發。

他感知著指尖的溫度，感知著內里的脈搏，感知著花朵的盛放，感知著柳葉的輕拂。

他用心感知著周遭所有的一切，又被周遭的一切所感知著。

他漸漸感知到了事物的變化和晝夜的運行，心靈深處窺視造物的瞳眼已經開始捕捉到能量的脈動。

......

......

起初，只是指尖有微微的發麻和刺痛，這種極其細微的知覺彷彿帶著溫度，沿著經脈和血管向身體中心緩緩地推進和萌動。

就像是被厚重烏雲籠罩下的天空，帶著極低的姿態和裹挾，向大氣默默施展著威壓。

四周只剩下短暫的安靜和沉悶，彷彿下一秒就會有驚天的雷聲咆哮轟鳴，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

......

......

漸漸地，喬若凡的頭頂有一絲輕盈的靈量在升揚。

隨著日復一日的靜觀和冥想，頭頂的靈量越積越厚，就像是千斤厚重的雲朵所形成一道濃稠的懸帳。

他閉眼盤坐在河畔的青石上，凝神調動所有的感知去觸探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窺探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塊骨骼、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經脈、每一根血管都跟隨空氣的波動，發生著微小的震顫。

頭頂撐開的懸帳越來越重，體內震顫的強度漸深。

彷彿有萬隻雄蜂在胸腹急促地煽動著翅膀。萬隻穴蟻仰著巨鉗，準備撕咬皮骨和血肉。萬枚金針蓄勢待發，即將刺破每一個毛孔。

喬若凡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種遍及全身的痛感，卻沒有辦法從中抽離出來。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顰眉緊簇，額頭不停地湧現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裳，打濕了身下的青石，風捲殘雲般掠過茂盛的河草，流入秋水之中。

不遠處，曹三未結束小憩，帶著絲絲倦意走了過來。

他靜靜看著喬若凡，臉上清淺的笑意一閃化為平靜，隨即輕撫衣袖，一陣清風捲起了旁邊青葉上的晨露，灑向了喬若凡的頭頂。

霎時，喬若凡體內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聲。

頭頂的巨帳瓦解，靈量四散飛濺。

體內壓抑的能量也在瞬間分崩離析，如萬蜂齊鳴，萬蟻齊發，萬針破勢。

決堤的汗水從他的身軀內源源不斷湧現出來，又在三瞬之間化成蒸騰的白霧於空中消散不見。

喬若凡的眉心漸漸舒展開，臉頰在汗水的沖刷下變得光滑，又在霧氣蒸騰之間泛出紅潤的膚光。

他的身體便被一層淺淺的清光所包裹和籠罩。

一股溫熱的氣息在體內開始均勻的流動，身心變得無比的舒服和通透，涓涌的靈量在體內循環和生髮帶來新的生機與豐潤。

他已經得到了升進，他的根底輪已經通了。

曹三未再次走近，用指尖輕點喬若凡的眉心。

一股清波衝破喬若凡的面門，全數傾灌而入。

「靈虛劍法，遁入幻海之後再練。」曹三未說道。

「現在練不行嗎？」喬若凡問道。

「不行。」

「為何？」

「境界太低，看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