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聞朝的表情跟那話本里的內容一樣精彩,他錯愕地看著對方:「小師叔,你……」

青梧從四冊話本中抽出兩冊,把《高冷仙尊俏魔尊》和《師尊太愛我了怎麼辦》塞到他懷裡:「剩下的我留著看。」

聞朝拿著話本茫然無措:「為什麼要給我這兩本?」

青梧眨眨眼,眼中似有桃花亂飛:「難道你想以下犯上嗎?師叔覺得,你跟你師尊比起來段位還是太低,所以乾脆死了這條心,乖乖躺平就好。」

聞朝一頭霧水,並未理解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在他眼裡,師尊清冷禁慾,不容褻瀆,一切歪門邪道都與師尊無關,哪怕確實在紅塵俗世滾過一遭,身上沾染了一點黃色廢料,也絲毫不敢往師尊身上聯想。

更何況,他在俗世里艱難存活的二十餘載,也單純到僅以「活著、賺錢、為福利院做點什麼」為目的,根本沒想過在此基礎上進行更高一層的精神追求。

因此,他雖然能大致猜到話本里寫的什麼,卻無法把那些東西往自己身上套。

他與俗世現實,似乎有種天然的割裂感。

聞朝沒拒絕小師叔的好意,把話本塞進儲物空間:「我會看看的。」

兩人說話時,青蟄已經拎著承衍去了屋外,他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徒弟:「把你這身衣服扒了,這紫色真是礙眼。」

「紫色怎麼礙眼了?」承衍不服氣地說,「難道像您一樣,袒胸露乳就好嗎?」

「你小子還敢跟我犟嘴!」

青梧一陣風似的刮到他們跟前,打量承衍道:「按你師祖的說法,這叫『基佬紫』。」

「基佬又是什麼?」

「就是……男人和男人攪在一起。」

「那不太好吧……」承衍撓撓頭,臉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紅暈,「如果是風鳴師弟的話,我倒是可以接受。」

青蟄直接扇在他後腦勺上:「不想活了你!你要是有一天死在你掌門師叔劍下,可別怪我不救你。」

聞朝裝沒聽見他們的談話,湊到晏臨跟前,看到他正掩著唇低低地咳嗽,手邊放著一盞冷茶,杯口有一點茶漬,應該剛剛喝過。

聞朝把那隔夜的冷茶潑了,重新倒入茶葉,雙手捧著茶壺將水煮沸:「師尊不要喝這麼涼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晏臨的手微顫:「……好。」

聞朝試探著問:「師尊的寒症……真的是為我上天柱山尋得神火時染上的嗎?」

晏臨頓了一下,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似的,好一會兒才說:「我上天柱山,並不是為了尋什麼神火,只因天柱山是仙界最高峰,山巔之上有一扇門,門后連著通往大千世界以外的路,這扇門在有修仙者合道飛升時才會打開。」

「你師祖三百年前破碎虛空時,不知道為什麼而生氣,把那扇門給踹裂了一條縫,導致仙界靈氣不斷外泄,每隔三五百年,就得有人上去封印一次。天柱山上狂風如刀,化神境之下的修仙者,仙體都會被狂風撕碎,所以這件事只能由我或者你青蟄師伯來做。」

聞朝滿臉震驚:「師祖……把……大千世界的門給……踹裂了?」

「難以置信嗎?」晏臨身體后倚,把脊背靠在輪椅背上,「至於神火雪中焰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我當真不知,覺得它或許能帶回來給你用,便冒險去采,不慎被狂風傷了靈體。」

晏臨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好像要透支接下來十天的語言,他看向聞朝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複雜:「風鳴會因為……為師不是特意為你取雪中焰,而失望嗎?」

「怎麼會,」聞朝搖頭,「師尊為何會這麼想?師尊要真的是專程為了取雪中焰上去,弟子會愧疚不已的。」

晏臨懸著的心忽而放下了,他將手掌輕輕覆在對方頭頂:「那道裂隙,只有同樣合道飛升的仙人能夠修復,這三百年中,大千世界未曾有人飛升成功,若下一個飛升的人是你,臨走之前不要忘了將那裂隙修補起來。」

聞朝莫名覺得他這話像在臨終託孤,心裡有些不舒服:「為什麼?下一個飛升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師尊嗎?」

「為師……」晏臨終歸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他嘴角微微抬起,是個苦笑的弧度。

飛升嗎?

不可能了吧。

化神巔峰,可能是他的極限了,他的道心早已搖搖欲墜,下一次天劫到來之時,也許就是他身消魂滅之際。

不過這樣也好,若他死了,他那些無法啟齒的念頭便再也不會被徒弟知道。

他偏頭向窗外看去,聞朝望著他的側臉,覺得他表情近乎落寞,卻猜不透這落寞因何而起。

書中描寫這場景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晏臨在痛心愛徒離他而去,可現在他就站在這裡,晏臨為何還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或許他真的應該看看小師叔給他的話本。

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師尊,我去院子里……煉些丹藥回來。」

「好。」

被天劍門折騰了一上午,聞朝終於得了空,在白鹿居內尋得一小片空地,從儲物戒里取了些稀罕的仙草,投進丹爐,給師尊煉製溫養的仙藥。

別人贈與的仙藥他不吃,自己親手煉的,他肯定會吃。

師伯他們還待在白鹿居沒走,青梧正在那裡誘拐風樞:「樞樞師侄,你真的不肯來師叔門下嗎?你師尊是冰靈根,教不了你的,師叔這裡有好多記載木系術法的仙籍,你若拜入我門下,我都給你。」

風樞拚命搖頭:「不可以,師尊說了,如果我去小師叔門下,不出三天就會被染上奇奇怪怪的顏色。」

青梧:「唔……」

青蟄瞪一眼自己師弟:「你夠了,二弟總共就這麼兩個徒弟,你還想挖一個走,門派里木靈根的弟子也不算少,你想帶走誰,還不是隨便你挑。」

青梧隨意地往柵欄上一坐:「木系修鍊不易,屬於最沒有攻擊性的靈根,樞樞師侄年紀小,修行時間也短,我可擔心他被人欺負了去。」

「青崖的徒弟,誰敢欺負,上一個欺負他徒弟的,墳頭草已經三丈高了。」青蟄倚刀而立,「說起來,咱們護派靈獸呢?往常我提著惡妖首級回來,它都要撲上來撓我,今天怎麼全無動靜?」

「嗯?你不提我都忘了,咱們上來時,好像沒有見它。」

「我就說妖都不靠譜,它若肯出面阻攔天劍門那群龜孫兒,還用得著二弟出馬?」

青梧托著下巴想了想:「我突然記起,它跟二哥的千年之約,今年是第九百九十九個年頭吧?」

聞朝正在搗葯的手一停——鎮派靈獸?

扶雲派的鎮派靈獸是只道行幾千年的大妖,通體漆黑,額生利角,背覆雙翼,尾長於身,原型遮天蔽日,一根指甲便能碾死一個人。

據說此妖身上有一半上古凶獸窮奇的血脈,兇橫無匹,卻被青崖仙尊降伏,委身在扶雲派內當靈獸。

原書中這隻大妖的戲份並不多,聞風鳴跟它唯一的瓜葛是他應該在下山時遭到大妖的阻攔,並掏出它的內丹,將內丹收為己用以後修為大漲,遁入魔界,成為後期為禍一方的魔尊。

現在他沒能逃出山門,那大妖去哪了?

聞朝抬起頭問:「千年之約……又是什麼?」

青梧輕飄飄地刮到他面前,十分憐愛地在他額頭輕輕一敲:「風樞師侄說你入魔后丟失了一部分記憶,看起來是真的。」

聞朝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不是失憶我只是穿書」,索性沒吭聲,默認自己真的失憶了。

青梧耐心地解釋道:「此妖乃妖王之子,一千年前青崖仙尊名聲鵲起,此妖聞訊趕來,要與仙尊決鬥,以證明他們妖才是三界最強,結果在與仙尊大戰三百回合后,不幸以一招之差落敗。」

「此妖在決鬥之前揚言『我要是輸給你就給你當一千年的看門狗』,本來是隨口說說,結果仙尊認真了,真的跟它簽了契約,讓它留在扶雲峰看門一千年,今年是最後一年。」

竟是這樣。

「我看它八成已經跑了,」青蟄說,「三弟,你感應一下,它到底還在不在扶雲峰。」

青梧閉上眼,聞朝只覺得身邊的風加快了流動,半晌過後,對方道:「感應不到它的氣息了。」

「哈,果然,我就說當初該先殺了它的自我意識再放去當護派靈獸,二弟偏要心軟,說不想與妖界為敵,現在好了,契約期還剩一年,這畜牲就夾著尾巴跑路,一點誠信都不講。」

「那畢竟是妖界少主……」

「那又如何?妖界那群小崽子們,別說少主,就是妖王來犯,我也一刀把它的腦袋砍下來。」

青梧嘆氣:「算了吧大師兄,知道你和妖界不共戴天,但現在三界和平已久,維繫不易,你就別節外生枝了。」

青蟄沒再繼續談這個,而道:「護派靈獸不能沒有,跑了一個,再抓便是。派里養的靈獸修為還都不夠看,不如我再去一趟妖界,逮一隻回來。」

青梧無奈:「你也太粗暴了……」

聞朝在旁邊聽著,內心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忘仙》書中寫,要治好晏臨的腿傷,需要碧海潮生花的種子、銀枝玉葉草的莖,用久旱甘霖露種活,將花瓣和草葉投入丹爐,再配以其他仙草,製成丹藥,便能讓經脈重塑,完好如初。

其中銀枝玉葉草,就在妖界。

他驀地起身,想問師伯一句「去妖界能不能帶我同行」,結果對方已經進了屋:「師弟,那隻被你降伏的靈獸跑了,我準備再去妖界逮只新的,你幫我召集一下派內弟子,我要點幾個跟我一起去,就當是歷練。」

聞朝焦急地守在門口,在心裡大聲喊「我能行看看我」,可師伯在和師尊說話,他又不好進去打擾。

晏臨放下茶盞,慢條斯理地說:「你剛在妖界斬了一頭三千年道行的九頭惡蛟,還把惡蛟的頭提回來當戰利品,這又要去捉一隻妖當鎮派靈獸——你是嫌我們扶雲派在妖界樹敵不夠多,嫌仙界和妖界和平太久了嗎?」

「你這話說的,他們背信棄義在先,還不准我去找點補償?」青蟄將對方打量一圈,視線落在他坐著的輪椅上,想也沒想就在輪椅扶手上拍了一下,「這東西不錯啊,你徒弟給你做的?還是風鳴好,承衍那蠢蛋,就沒有這份心。」

他話音剛落,被他拍過的扶手上突然傳來「咔」的一響,木頭竟出現了一絲裂紋。

高山上最結實的木材,也禁不住青蟄仙尊這麼沒輕沒重地一拍。

青蟄面露尬色:「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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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大師兄,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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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后我成了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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