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是誰，讓我一夢萬古歲月

「五行之木，混元之楔，開！」

乞丐手持渾金棍，站立在了西位，一掃了以往的懶散模樣。

他渾身的氣勢突然攀升，渾金棍杵地，雙眼圓睜，周身棍影道道，大開大合。

「五行之火，乾坤之鎖，鎮！」

師爺天字當頭，又持筆而動，金光乍現，又化作了三支羽箭當空，射出如追星趕月。

「五行之土，山河之力，譴！」

一隻銀背大猩猩，垂足頓胸著，在鬼魅客的身後張開了大口，長長的獠牙上，閃爍著寒芒，它在焚天怒吼。

師爺眉目倒插，握掌成拳，彎腰而下，捶地裂山。

「五行之金，蒼穹碧落，壓！」

聖絕心手握方天畫戟，髮絲在身後飛舞著，他的右手一轉，戟出若游龍，直刺青天之上，氣貫長虹。

「五行之水，星河之威，弒！」

小和尚雙手合十，高語了一聲佛號，六丈金身浮現，佛陀之手抬起，就似一輪大日托上，金光璀璨。

「黃泉指，破！」

霸下左手持著重劍，負在了身後，他的右手伸出一指，往下輕輕一壓。

頓時，一根巨大的手指憑空浮現，彷彿是來至於時間的盡頭，帶著恆古歲月的氣息。

在手指上，銘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亦是縈繞著莫名的氣息。

一指出，可壓塌了萬古青天！

「轟隆隆………」

六人，皆是在同時出手，他們各施各法。

一時間威勢驚天，宮闕的房梁之下，雷霆在咆哮，閃電在爭鳴，亦是有著雲層在凝聚。

「咔擦……」

支撐著宮闕屹立不倒的九根紅色圓木柱，瞬間被撕裂成了木屑，隨風而散。

地面顫抖，一道道漆黑的裂縫，瀰漫開來，觸目驚心！

夏淵和聖女兩人，四目相對之下，果斷的退遠了些。

護身罩籠罩著兩人，任憑狂風肆虐，電閃雷鳴，也傷不了兩人分毫。

「轟！」

富麗堂皇的宮闕，在轉瞬之間轟然倒塌了。

眼前，碎石亂飛，斷壁殘垣隨處可見，唯有燃燒著三炷香的香爐，和木桌安然無恙。

很突兀，也盡顯了怪異，只不過沒人注意罷了。

「嗡！」

就在宮闕倒塌的瞬間，虛空之上，卻是突然浮現出了一個金色的殄文。

它，綻放著無上的金光，璀璨耀世！

「劍，是我的身，也是我的棺，永夜之路漫漫無歸途，是誰擾了我的清夢？又是誰讓我大夢萬古歲月，無情無義！」

殄文之下，又逐漸的浮現出了幾行金色的小字，似珠簾垂落，隨風而動。

「不對，這不是五行聚合陣，這尼瑪是一座困天劍陣，屬於遠古大凶，可屠戮八方的鬼神！」

黃泉指碾壓而過，卻觸碰不了金色殄文的分毫，驀然爆碎於空中，化作了點點星光。

霸下蒼白了臉色，抬頭望著殄文，自負如他，也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

「我們得到的消息有假，還是有人故意作祟？不管如何，若是這困天劍陣破除不了，我們幾人就只能死在這裡，又何談那王權霸業？」

突然，六柄金色的光劍，凝聚於虛空之上，又直直的垂落而下。不帶風，不攜威，卻讓破陣的六人瞬間口噴鮮血，身體倒飛了出去。

等他們掙扎著站起了身後，個個都是面色蒼白如紙，神色萎靡不振。

「只落了六劍，就讓我們瞬間重傷，沒有了一戰之力，又如何再提上力氣去破陣！」

鬼魅客抬手捂著胸口，慘笑了一聲。

乞丐，師爺兩人迅速的吞服了丹藥，盤腿療起了體內的傷勢。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命數之劫難，度過了，或許能成為一方人雄。若是敗了，那就入輪迴，重頭來過。」

小和尚雙手掐著佛號，口中念起了經文，他信輪迴轉世。

而人死了，也就是一段因果的開始。

站在遠處的夏淵和聖女兩人，亦是受到了波及，他們口角溢血，模樣也就只是比破陣的六人好上了那麼些許。

「趕緊療傷，絕地也有生路，斷然不可放棄了自己，性命大過天。」

夏淵服下了一顆丹藥后，便盤腿坐在了聖女的背後，伸出雙掌，輕輕的貼在了聖女的後背。

聖女一身修為被禁錮，運轉不了功法，也就不能煉化丹藥療傷，夏淵也只有如此，一邊煉化藥力，一邊替聖女療傷。

「困天劍陣，一個很久遠的古陣法，霸下竟然一眼就識破了！」

玄天真解上，對困天劍陣有過一段註解。

一劍為天，一劍為地，一劍為人，相合之後，有劍就是道，可誅仙，弒神，裂地，開天！

困天劍陣，也是一個絕殺陣，十死無生。

「多謝小皇子了，若是能出去，我會說服我師傅，讓幻天宮和天朝結盟。」

聖女口齒輕啟，且音如鶯鳴，當夏淵的雙手放在她的玉背上時，她的心裡竟然浮現出了一抹異樣，臉頰頓時爬上了紅霞，似醉酒，羞態亦是絕美。

「出去嗎？你是不知道困天劍陣的恐怖啊。」

夏淵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專心致志的療起了傷。「真是一個傻姑娘，你師傅若真是聽了你的，那麼她也就不會是幻天宮的宮主了。」

虛空之上，殄文在慢悠悠的轉動，金色霞光漫天。

而在虛空當中，一柄柄金色的光劍凝聚而出，劍影滔滔，密密麻麻數之不清，讓人看上一眼，就瞬間亡魂皆冒！

「無敵本是一條滿是屍骸的道路，我有無敵信念存心，本該無敵於世間。錚錚男兒身，即使鮮血染紅了青天，我也要持劍，戰著死！」

霸下狂傲一笑，絕殺陣又如何，也可一戰。

不見他吞服丹藥療傷，只見他的身軀一震，右手持著重劍，腳下的步伐，卻是一步一步，重重的踏在了地上。

他在前行，不懼這困天劍陣，重劍的劍尖，遙指著虛空之上的殄文。

「大夢萬古再回首，劍下鮮血淌人間，天道之下誰沉浮，唯有劍作身來，劍作棺，殺！」

又是幾行金色的小字，一筆一劃的在虛空中勾勒出來，就像是有人在持筆書寫。

「來吧！」

霸下怒嘯一聲，手中重劍一劍劈出，即便是劍氣縱橫萬道，也在那殄文之下，被瞬間崩碎成了虛無。

「砰！」

強大的反噬力道，讓霸下的身軀又一次的倒飛了出去，昏迷的落在了地上。

重劍在空中旋轉了幾圈，穩穩的插在了夏淵的身旁。

「叮…叮…叮……」

那些瀰漫在空中，密密麻麻的金色光劍，劃破長空，垂落了下來，似雨點，給這裡下起了一場金色的劍雨。

金色的劍雨，很美，也很致命。同時也是絕境，讓人十死無生。

「都要死了，再療傷還有個屁用，我們針鋒相對了這麼多年，如今也就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放手一戰吧。也在臨死前，綻放出最後的一抹光輝。」

乞丐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他手持渾金棍，扶搖而上，明知前方是死路，也要上那九萬里。

一棍擎上，竟讓虛空都扭曲了些，沒有多餘的招式，而這，就是乞丐的最後一擊，傾盡了全力。

「唉，枉我聰明一世，卻糊塗了一時，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同時也搭上了一條命。暗香樓的春華，小月，翠蘭，你們可不要太挂念我啊。」

師爺持筆，一身衣衫獵獵作響。

天，地，人三字齊出，同時也多出了兩個虛幻的大字，

乾坤二字，浮現在了師爺的一前一後。

「戰吧。」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

「死就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幽山鬼魅客，佛道小和尚，聖天王朝聖絕心，決然的上了前，三人也不再藏拙了。

金色的劍雨落下，沒有絲毫的阻礙。

瞬間，擊沉了渾金棍，壓塌了六丈金身，崩飛了方天畫戟，碾碎了五方獸影，刺穿了五個大字。

輕輕落下的金色劍雨，看似像雨點輕飄飄的，卻無一人可以撼動。

「笑傲了下界，也名滿了下界，雖說活的年頭不夠，那也不枉此生了，哈哈哈………」

五個人，在金色劍雨下，皆是面露笑容。

「聖女，你怕死嗎？」

夏淵收回了雙手，站起了身。

聖女捏著裙擺，站在了夏淵的身旁，點了點頭。「很怕死，既然逃不掉，怕也就變得不怕了。」

聖女嫣然一笑，笑的很美。

夏淵亦是露齒一笑。「我也怕死，但是我不能死，我還沒找到我爺爺，沒等到我娘親，也沒打破我自身的枷鎖，我又怎能死去！」

夏淵拔出了身後的粗坯劍胎，他修為低下，也沒有修鍊過任何的招式，只有運轉著九世輪迴經文，上前，去迎接那片落下的金色劍雨。

悠悠然，秦嵐的音容笑貌，有些刁蠻任性，又時常撅嘴的模樣。

雲念依怯生生，羞紅的臉頰像熟透了的蘋果，一口一個淵哥哥的樣子。

…………

但凡夏淵熟悉的人，在此時，他們的樣子竟然如同畫面一般，在夏淵的眼前一一飄散而過。

「好想念啊！」

夏淵苦笑了一聲，嘴邊幽幽一嘆。

「是誰散布的假消息，布的這個局，我心裡倒是能猜測出幾分。猜測出來了，又有什麼用，既然都活不下去了，也就只有爛在了肚子里了，師傅，你要小心了。」

一襲綵衣的聖女，手裡拿著翻天印，不能運轉功法的她，腳下生蓮的跑上前去，跟在了夏淵的身後。

「我們的約定，還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