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存在就是合理的
簡單見左小青要走,心裡一急,下意識幾步上前就攔住了她,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媽……」
左小青根本就沒有聽見簡單的話,她被嚇壞了,大聲朝著屋子裡呼叫起來:「你要幹嘛!簡鳴!簡鳴!你快出來!」
「幹什麼!咋咋呼呼的,我看會書都不安穩。(請記住我們的)」這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個子不是太高,蓬鬆的卷,臉頰消瘦,皮膚有些過分的白,不過他的眼睛卻很有神。雖然他穿得很是簡便,可是,那樣一雙眼睛讓人怎麼也無法忽略。
簡單驚訝的張了張嘴,剛見到母親的衝擊似乎還沒有過去,現在父親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一時間,彷彿他周圍的空氣全部都被抽幹了。
「小兄弟,你是找人還是有什麼事情么?」簡鳴走上前來,不動聲色的插進左小青和簡單中間,順手就將左小青護在了身後,動作利落,當兵時的身手一點都沒有荒廢。
而簡單聽到爸爸對自己的稱呼,臉上掛起了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小兄弟,呵,是啊,現在的自己不正是他的「小兄弟」嗎?可是就算知道這樣,心裡還是說不出的難受。
簡單看著簡鳴將自己和母親分開,和他有些戒備的眼神。這才微微回過神來,他連忙輕輕喉嚨,帶著親和的微笑:「哦,大,大哥,我過來出差,沒有趕上回去的車,走得累了,想進來找口水喝。看見大姐現她和我的媽媽長得很像,一時間失態,對不起啊。」簡單一邊這麼說著,看著左小青的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眷戀。
「哦,原來是這樣,你快坐。」簡鳴聽簡單這樣說,再見他身上確實風塵僕僕,又是一臉的倦容,而他的眼睛里全無一絲的邪念,也就放心下來,忙招呼他坐下,一邊回頭去左小青說:「還不去給這個小兄弟弄點吃的喝的。」
左小青看了看簡鳴又看了看簡單,將手裡的兒子交給了簡鳴,對著簡單微微一笑,轉身進了屋子裡。
簡鳴接過了兒子,抬眼看著簡單一笑:「小兄弟從什麼地方來啊?」
簡單緊緊盯著簡鳴懷裡的小孩子,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簡鳴的問話,直到簡鳴又問了一次才回過神來,他臉色有點蒼白,指著那小孩子問:「大哥,這個小孩子是……」
「哦,是我兒子啊!」簡鳴驕傲的拍了拍小孩子的頭,一臉的滿足:「叫簡單。今年三歲了!」他哄著兒子笑:「簡簡,快叫叔叔。」
「叔叔。」小簡單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簡單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簡單隻覺得這才是真正晴天霹靂,這一聲叔叔喊得他臉上血色盡失。
如果,他是簡單,那麼這個孩子是誰?
如果,這個孩子是簡單,那麼他又是誰!
簡單並不知道他是怎麼喝完的水,也不知道怎麼離開了他的家,離開了他的父母,還有離開了他……
簡單隻覺得自己的思緒混亂成了一團漿糊,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和曾經的自己相見這可能嗎?如果他們兩個人存在一個空間的話,那麼到底誰才是多餘的?
是自己,還是另一個簡單。
他有父母,有家,有這裡的一切,而自己卻什麼都沒有,那麼說,自己才是多餘的?不,他不要,他要回去,他要離開這個世界,他要離開這裡,立刻,立刻就回去!
簡單轉身,瘋一樣朝著來時的廁所奔去,他既然是從那裡來的,那麼他也要從那裡回去,他要回去!
殘垣斷壁,一片狼藉。
簡單站在廁所的面前,石化完成。微微吹來的風,應景的帶來一兩片葉子來烘托這個倒霉鬼的凄涼。
「小兄弟,你別站在那,這太危險了。」一個工頭模樣的人走到簡單面前說:「這裡要拆了。」
「拆?」簡單轉頭看著工頭,目光獃滯。
「是啊,這裡要蓋樓房了。」工頭笑了笑,接著丟下簡單不在管他。
簡單覺得自己腿軟得厲害,他踉蹌著倒退了幾步,跌坐在路邊看著那一片廢墟,不知道是哭還是該笑。
「拆了……」簡單喃喃自語:「拆了,我怎辦?我怎麼回去?」
「廁所本是極陰之地,你怎麼能坐在這裡!」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不過他的話確實有些吵得厲害:「啊呀呀,你這小夥子定是讓這裡的陰氣傷了身子,你看看你印堂黑,陽氣渙散,快快讓老夫給你算上一卦!」
簡單微微抬起頭來,只見眼前這個老頭,穿著一身青灰色道袍,右手持一把銀絲浮塵,左手上拿了一個一人高的幌子,上書三個大字:「王半仙」。
簡單從來不信鬼神之事,現在見了這樣一個招搖撞騙的老頭更是不屑一顧,他冷冷一哼:「你才印堂黑,陽氣渙散呢!」
「小兄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有什麼事情,怎麼樣,老道給你算上一卦。」王半仙看簡單穿著的衣服質量很好,更是熱情。
「p話。」
「那個,小兄弟,我看你是邪氣入體,如果不及早制止的話,你命不久已啊。」老道的臉色微微臭,決定直接使出絕招,這句話一出,不信他不害怕。
「傻b。」老道真是徹底佩服眼前這不起眼的小子了,隨隨便便兩句話就能把自己搞得無言以對,他卻又不放心丟了這條大魚,於是蹲了下來,和簡單套起近乎。
「好拉,小兄弟,我吃口飯也不容易,今天是緣分,我們聊聊好不。」
「聊什麼,你和我一個多餘的人說什麼。」簡單也不看他,只是悶悶的回答。
「你這話就說的大錯特錯了,俗話說存在就是合理的,所以啊,你活著就是有價值的。如果說你是多餘的,那麼所有人都是多餘的了。」老道看簡單願意搭自己的話,連忙不卑不亢的神侃起來。
不過王半仙卻不知道就是他神侃這句話深深的刺激到了簡單,也就是他這句話,給了簡單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全部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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