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身不由已
兩隊人馬押著各自的貨物往兩個方向而去。
張光北目送朱志遠騎著馬漸漸遠去。朱員外性情中人,為了讓張光北相信他會一直設法解救自己,情願將女兒許給自己。
可是自己,給朱員外報的還是假名,那這個約定,以後會不會作數?他說自家女兒聰敏漂亮,那還是能作數最好。
三年,在山寨里和山賊為伍三年,想必遇不到熟人了吧?!
齊掌柜看著張光北背影,對身邊人道:「我為你們所有人,爭取了一個或能多條命的機會。叫弟兄們對小醫生客氣些!真要有個傷痛,還得好好求著人家。」
黑瞎子、黑面屠、山瘋子等人一起點頭。大華人歷經千年的儒家教育,就是山賊文盲,也知道讀書人是文曲星下凡。骨子裡還是充滿敬畏,更何況,這還是醫生。山寨一直想有的人物。
「這次吃的貨不少,聯繫一下吳瑾,把貨銷售出去。除了我們需要的日常物質,余錢再幫我們置辦一些兵器,馬匹。」齊掌柜吩咐完畢,磕一下馬腹,驅馬走到張光北身邊:「小醫生,咱們也上路吧。你有什麼需要,只管說一聲。」
「藥材,筆墨紙硯,你那一半的貨物裡面都有,找出來就是。還有南昌或者杭州的邸報。我暫時就要這些。」
齊掌柜笑笑,能提要求就好,說明小醫生也認命了。強扭的瓜雖不甜,但總還是瓜,比沒有強。
齊掌柜回頭大聲道:「小醫生說了要邸報,你們以後每次出去辦事,都要買一些回來!」一群山賊哄然答應。
南昌楚王府內,吳瑾度日如年,內心焦躁。
自己一家人蝸居在楚王府一處小院,進出還有人監視。府外布行生意,也只能通過馮管事遙控指揮。
眼下棉花收穫季節,水患退去,北方的棉花會源源不斷流進。棉花是布行的原材料,生命源泉。每年到這個季節,就是布行明爭暗鬥最激烈的時刻,價格低了,收不了多少。價格高了,布匹成本也高。早收早出新布,價格高點也划算。晚收後續有存貨,明年棉花出來以前,能一直出貨。
總之,各有利弊,沒有萬全之策。真正的應對法子是,備好銀子,看著市場,摸著棉花,臨時決斷!可自己在楚王府,徒呼奈何?
吳瑾雖然算是被軟禁,但還是有行走的自由。悶在小院子里,腦袋會越來越遲鈍,怎麼能有辦法幫助楚王找回幾十萬兩銀子的損失?
只是身邊隨時跟著個太監。哪怕吳瑾與自家夫人,小妾行房事,太監也在屏風後面站著。
吳瑾已經習慣這位影子,反正他走到哪裡,影子就在哪裡。這影子偶爾還出聲,明嘲暗諷他幾句,實在憋屈。
要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就必須儘快完成楚王的任務。可這是幾十萬兩銀子,哪能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一旦再失手,就要去見趙紀。吳瑾還不想去。
所以寧可忍耐這種軟禁,也不能貿然出擊,除非有萬全之策!
吳瑾如往常一樣,正在王府鏡湖邊散步,思考怎麼利用王爺的資源,從其他人那裡巧取豪奪。以前的目標是針對秦楓,但是殫精竭慮也沒有穩妥之計,吳瑾就只有擴展思路,把打擊對象無限放大。
南昌水多,湖泊多。楚王府內兩個湖,一小一大,連在一起。小湖周圍密林叢叢,有些隱蔽。適合做一些隱蔽的事,趙紀就沉溺在小湖裡。溺亡之後被拉起來另外處理。不可能真餵魚,湖裡的魚蝦,那是要拿來吃的。
大湖寬闊,風景不錯,湖面平靜如鏡時,倒影清晰可鑒,稱為鏡湖。
鏡湖適合遊玩,適合漫步思考。
吳瑾正在沉思,突然看見眼前站著一個人影,吳瑾抬頭一看,一位灰衣道人站在面前。道人一臉狐疑看著他:「走路別只看自己腳下,容易撞到人。」
吳瑾還未答話,身後太監已經恭恭敬敬施禮道:「見過長生道長。」
吳瑾心裡訝異,從未見過這死太監這般低眉順眼。這長生道長在王府,很吃得開啊!趙紀說過關於長生道長,只是吳瑾進王府後一直沒有遇見過。王府這麼大,偶遇一個人,很難。但大家都在王府,也總會遇上。
吳瑾也跟著施禮道:「吳瑾見過長生道長。」
長生道長上下一打量吳瑾:「你就是趙紀的那位朋友?」
「正是。」
「邀趙紀一起玩妾室的那位吳瑾?」
吳瑾微微一愣:「正是,無論如何,趙紀是吳某最好的朋友。兄弟如手足......」
「不用解釋!你的妾室你做主,不錯,會玩!哈哈!」長生道長哈哈一笑,抬手一指:「你這樣的人,想必很有趣。來,陪我去涼亭坐坐。」我愛搜讀網
吳瑾心裡一動,點頭稱是。兩人一前一後步入涼亭。
長生道長與吳瑾相對坐下,長生道長抬頭,看著立在一旁的影子詫異道:「你跟來做什麼?」
太監恭敬作答:「小的得隨時候著吳瑾。」
對長生道長回話態度恭敬,對吳瑾直呼其名。長生道長看看一臉尷尬的吳瑾,臉色一沉:「滾一邊去!貧道與人說話,你個閹人也敢偷聽?」
太監苦著臉:「可是王爺......」
「滾遠一點,別讓我眼睛看到你!」長生道長不耐煩道。
太監猶豫片刻,施個禮轉身就走。看得吳瑾一臉服氣,這才是楚王府的貴客啊!
長生道長提出家眷忠誠論,讓楚王茅塞頓開。再給楚王稍加點撥,讓楚王避免幾十萬兩銀子損失。就連孫長史都不得不服。
自此楚王待他更加恭敬,長生道長在王府就是超然的存在。白天與王爺飲酒作樂,夜間給王爺觀星講道,再晚點自己勤修雙修。
但道長脾氣還是不好,差不多就是見人罵人,遇人懟人。沒法子,要玩高深,就得牛逼哄哄。
不過長生道長有言在先,只在王府七七四十九天,過一天少一天。王府其他人想到這點,也就能容忍他。不僅容忍。還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就這樣把其他人得罪完了。
遇天晴星亮時,長生道長就會邀約楚王爺與世子一起觀星論道,指著夜空給楚王父子普及一些觀星常識。
這是必須的過程,這麼講吧,你想贏一個人的錢,不管是用麻將,或者玩撲克。都有一個最重要的條件,對方得會啊!
人家不會麻將,不會玩撲克,你怎麼贏?
因為王府其他人厭惡長生道長,也就不參加這種觀星聚會。
最初孫正義怕楚王再被道長蠱惑,參加了兩次,結果被長生道長一陣狂懟,借星批判。孫長史也是讀書人,也能引經據典反駁一下。長生道長的殺手鐧就是:「你家屬都不在楚王府,不配與我論忠誠、論前程。」這是孫長史命門弱點,孫長史只得狠狠道:「還在路上!」
「來了再說!」
這樣的意氣之爭,孫長史吃虧。事實上已經吃虧了,幾名家眷原本在居處呆的好好的,現在都已經上路奔赴南昌了。
更重要的是,這些話說的多了,楚王心裡的疙瘩也就越大。至於長生道長,人家過些日子,拍拍屁股就走,只給自己留下一屁股灰。怎麼看,怎麼不划算。
所以孫正義也就不參加觀星了。
終於,長生道長只負責給楚王父子二人普及觀星知識,這就好糊弄了!所以以長生道長今時今日在王府的地位,那太監怎敢忤逆半分?
看著太監規規矩矩走到遠處,隱去身影。吳謹恭維道:「道長氣勢十足,吳謹好生羨慕。」
長生道長看看吳謹,臉皮子一扯,笑道:」你是被迫留居,我來去自由。你有求王爺,且先動妄念。王爺有求於我,且極盡禮遇,你我如何能比?」
「道長所言既是。」吳謹面帶愧色:「昔日吳謹心有邪念,害人不成,反誤自己被禁。還連帶家人遭此無妄之災。後悔晚矣。今日有幸得遇道長,能否祈求道長指點迷津?」
「我邀你進亭,只圖個說話解悶。你想我為你指點,又是妄起貪心。」道長搖搖頭。
吳瑾心裡暗罵,是你這個死道長約我來亭子里,我都識趣遞出話頭了,你還要故作姿態?
「若吳謹一人遭難,也是咎由自取。但家人無辜,同困在這王府,吳謹心裡難安。吳謹幾位妾室、夫人,也對道長極其仰慕,若道長嫌棄吳謹妄念,可否帶攜一下吳謹的幾位妾室或,夫人?」吳瑾只得再遞橄欖枝,還搭上甜品。
長生道長怔怔地看著吳謹,吳謹臉色慢慢變得尷尬。
長生道長微微搖頭:「貧道潛心修行,對你那些道道,沒有興趣。」吳謹面色一黯淡。
長生道長又道:「但大家有緣結識,貧道在這府中也無人嘮叨。也罷,你想要貧道,指點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