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0章 一個局

片刻后。

內殿深處，古祖、不死等人彼此相視，隨即望向最前方的碧玉至聖。

「碧玉道友，情況究竟如何？」

「修行界是贏了還是輸了？」

「對啊，快告訴我們結果，」妖祖急切道，「老夫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諸位別急，」碧玉至聖嘴角微微一笑，「你們能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就該明白,修行界的處境並不差，至少要比源獸勢力好得多。」

「這倒是。」

眾人點了點頭。

輪迴聖界崩塌，青霄天域跟羲皇天域也支離破碎，但修行界的損失並沒有慘烈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因為早在源獸勢力進攻之初，乾坤帝君們就已經將海量的修行者收入體內世界。

如鏡玄、風痴等人，他們每一個都庇佑著數以千萬計的生靈。

雖然這些生靈相比整個修行界只是滄海一粟，但有了他們，修行界就有了恢復生機的可能。

所以顧修雲看到言素詩等人還活著時，才深深地鬆了口氣。

「碧玉,我們安然無恙，是不是意味著修行界贏了？」古祖再次詢問。

「未必。」

碧玉至聖掃了眼遠方天空，「不瞞諸位，自從老爺出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收到任何訊息，無上境的手段遠遠超過至聖層次，因此，那等存在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湮滅無數生靈，我們現在還活著，不代表下一刻也能活著。」

「啊？那豈不是說……我們隨時可能隕落。」

妖祖臉色瞬間蒼白。

「

事到如今，生死已經不由人了,」不死至聖倒是鎮定的多，「碧玉，你將我等聚集到此，應該不是為了講這些廢話，說吧，究竟有什麼事？」

「還是不死道兄夠冷靜。」

碧玉至聖淡笑了一聲，「沒錯，我召集諸位過來，是為了講兩件事：其一，是告訴你們混源虛空真正的局勢，也是讓你們清楚，我們要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敵人；其二，是老爺的應對計劃。」

「混源虛空的局勢？」古祖皺起眉頭，「這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混暝聖祖跟源獸勢力嘛！」

「不。」

碧玉至聖微微搖頭，「如果只是一個混暝，這場戰爭根本不會持續到今天，混源虛空的局勢遠比你們想象的複雜。」

「諸位應該都很好奇，老爺早在數十道年前就已經踏入無上境，那時混暝還沒有歸來，以老爺的實力，只要稍微出手，就能將整個源獸勢力灰飛煙滅，可為什麼沒那麼做？」

「為什麼？」古祖跟不死至聖頓時揚起眉頭。

這個疑問已經在他們心裡徘徊了許久，始終沒有找到答案，如今，碧玉至聖總算肯回答了。

「因為一個局。」

碧玉至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個李代桃僵、釜底抽薪的局。」

李代桃僵？

釜底抽薪？

眾至聖一臉茫然。

顧修雲的眼睛卻猛然亮起，霎時間，他明白了秦道人先前的態度，也明白了混暝聖祖落敗的原因。

「原來如此，難怪秦道人不肯

我全力出手，」顧修雲心裡暗暗讚歎，「原來修行界早有計劃，也對，我能成聖只是個意外，有沒有我，秦道人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心念閃動間，顧修雲對碧玉至聖接下來的話越發好奇。

他能猜到大概，卻猜不出具體的謀算，這些只有真正的參與者才會清楚。

此時，碧玉至聖已經緩緩開口：

「諸位，你們一直在怨恨老爺沒有提前解決源獸至聖，殊不知，那些至聖根本不重要。」

「他們是死是活，對混暝聖祖的影響極小，即使死了，混暝也能在短時間培養出幾個新的至聖，混源虛空的局勢還是會發展到今日局面。」

「不要懷疑，一個存活了至少三千萬道年的無上境聖祖，手裡的奇珍神葯遠遠超過你們想象，培養幾個至聖太輕鬆了，混暝之所以沒這麼做，只是因為它心胸狹隘，容不得旁人威脅它的地位。」

「若非如此，單是那座混暝聖界，就能誕生數以千計的至聖。」

數以千計……至聖……

眾人被碧玉至聖的話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幾千個無量至聖，那得是多麼恐怖的景象，修行界瞬間就會覆滅吧？

「碧玉，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元空至聖額頭微顫，臉上露出質疑神情。

「哼，誰跟你開玩笑。」

碧玉至聖微微撇嘴，「你若不信，就問一問身邊這位顧月至聖，她用了多長時間突破到無量境，又是修的什麼道法，秦道人能做

到的事情，混暝聖祖自然也能做到。」

眾人頓時望向顧月。

對於顧月，除了顧修雲，在場的至聖都很陌生，畢竟，誰也不會關注一個不知名的乾坤帝君，而在顧月成聖之後，就沒有走出過秘境山谷半步，自然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晚輩顧月，修行年歲跟青衣至聖相當，幻道體系。」顧月簡短的說了兩句。

眾人臉色頓時僵住。

世上有一個顧惜命已經夠離譜了，現在又冒出個顧月，而且還是修的幻道體系，如此短的時間就能培養出兩個至聖，無上境當真恐怖至極。

「顧月……你就是秦道人謀划許久才救活的那個姑娘？」古祖盯著顧月仔細望了幾眼，「厲害，真是厲害，這才過去多少道年，你居然已經是至聖了。」

「是啊，我還以為那姑娘最多就是個祖皇級帝君呢！」妖祖跟著道。

「無上境，真是恐怖。」

不死至聖忍不住感慨。

數道年的時間，從普通修行者一躍成為至聖，換誰都難以接受，畢竟顧月不是顧修雲，沒有經歷過一場場廝殺，也沒有那一次次生死邊緣的徘徊，他們對顧修雲的成聖已經很難接受，更別說顧月了。

但事實就是事實。

無上境想要造一個至聖，真的不難。

「如今看來，我們修行界已經算是幸運了，」不死至聖滿臉悵惘，「幸好混暝聖祖是個心胸狹隘之輩，它若肯培養源獸一脈，我們修行者哪有崛起的

可能？數以千計的源獸至聖，簡直讓人絕望。」

「言歸正傳吧！」

碧玉至聖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諸位，老爺沒有殺源獸勢力的至聖，不只是因為它們影響不了局勢，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暴露自身。」

暴露自身？

眾至聖滿臉疑惑。

從秦道人踏入無上境開始，他與混暝就已經開戰，還有什麼暴露不暴露的？

「青江、混光、魔獅那些人終究是頂尖至聖，」碧玉沉聲解釋，「想殺他們，老爺也需要動用一絲屬於自身的真正力量，那樣的話，就有可能被混暝聖祖鎖定因果。」

「當然，單憑些許因果，混暝聖祖不可能找得到老爺的真身。」

「但它會發現，輪迴聖界跟老爺並非一體……」

話音落下，眾至聖瞳孔劇顫。

碧玉至聖沒有理會眾人，繼續述說，「這就是老爺布下的最大的局，也是專門針對混暝聖祖的局。」

「諸位應該猜到了。」

「沒錯，輪迴聖界不屬於老爺，那是太一仙帝的世界。」

「準確說，那是曾經的古界。」

說到這裡，碧玉至聖停頓了片刻，「那座古界的事情……諸位都很清楚，我也懶得說了，太一仙帝也許是錯的，但若沒有他，就沒有老爺……」

「其中的是非對錯已經不重要。」

「我只想告訴諸位，太一仙帝是輪迴聖界真正的主人，老爺踏入無上境並沒有開闢古界，而是修復了那座崩塌的古界，至於緣由

嘛，諸位也不必知曉。」

「也正因為如此，太一仙帝數百道年沒有現身。」

「此外，老爺跟太一仙帝還培養了一名弟子——流煙，流煙師姐的天資遠在我之上，她完美繼承了太一仙帝的因果道法，並且已經修鍊到頂尖至聖境界，可為了對付混暝，流煙師姐孤身進入化聖之天，衝擊無上境。」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它相信太一仙帝在破境沖關，同時逼迫它儘快出手，這個李代桃僵的局也才算完美。」

「至於後面的事情，諸位也都能猜到了。」

「那團烏雲衝進輪迴聖界，引得聖界主人出手，將其打散；」

「繼而，混暝現世，殺死了聖界主人，也就是太一仙帝。」

「再然後，就是老爺出手。」

碧玉至聖說的很平靜，卻讓在場的至聖心驚肉跳。

原來如此。

秦道人跟太一仙帝居然設了這麼大一盤棋，以整個輪迴聖界為騙局，引誘混暝聖祖暴露真身。

這一刻，眾人想到了很多。

留著青江、魔獅、混光等人的性命，或許就是想讓混暝聖祖有更大的把握，從而提前掀起最終決戰，畢竟，時間拖得越久，對方就越有可能發現輪迴聖界的秘密。

還有萬物至聖的隕落、羲皇的重傷垂死，也許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不對。」

古祖猛然抬頭，「照這麼說，當年救羲皇的不是太一仙帝？那又是誰，誰能從成群結隊的烏靈蛟手裡救走羲皇，此外，按

照源獸勢力傳過來的訊息，當時那人速度極快，比真靈燃燒狀態的冥淵都不差分毫，除了太一，誰能有如此神通？」

「古祖兄說得沒錯，既然太一仙帝一直藏在聖界深處，那究竟是誰救的羲皇，總不會是顧惜命吧！」

不死至聖也皺起眉頭。

「那自然是——」碧玉至聖嘴角微翹，正準備回答。

忽然，周圍虛空開始劇烈顫抖。

蓬！蓬！蓬！

無數流星從聖殿外的虛空中飛出，如漫天暴雨，砸向青霄天域。

不僅如此。

天穹盡頭跟虛空底部出現了兩座無比龐大的石盤，一上一下，竟然將整個混源虛空都籠罩在了裡面，石盤古樸幽黑，沿著虛空不斷延伸，似乎要將這座世界完全包裹。

「那是什麼？」

眾至聖駭然出聲。

混源虛空何等浩瀚，普通帝君一輩子都走不到盡頭，無量至聖也要費些力氣才能走出去，如此磅礴的世界，竟然被兩座石盤給包裹住了？

轟隆！

天空盡頭終於傳來秦道人的聲音，「有意思，看來你們兩位已經聯手，混暝……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