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終末的女武神

得到猩紅腐敗女神的力量后，米莉森已經可以初步操控這個巨大腐敗地下空洞的腐敗之力。

她抬起左手輕輕一招，周遭的猩紅色彩立刻開始旋轉。

原本攀附在岩壁和樹根表面瘋狂腐蝕的猩紅腐敗之力化作無數黑紅相間的腐敗蝶，扇動翅膀鋪天蓋地朝著米莉森飛去。

在即將靠近她的時候，這些腐敗蝶全部自行化作碎末，粉屑擰成猩紅的漩渦以米莉森為中心急速旋轉，而且漩渦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因為腐敗女神的第三次開花而迸發出的恐怖猩紅腐敗之災就這樣被米莉森完全抹消，米凱拉聖樹以及生活在聖樹之上的無數生靈也因此逃過一劫。

若不是米莉森，恐怕整個米凱拉聖樹甚至化聖雪原都將在瑪蓮妮亞的第三次開花下淪為等同於蓋利德地區的腐敗沼澤。

現在，這龐大的開花之力全部被米莉森吸收到自己的斬魄刀當中，然後轉化為純凈金血為自己所用。

紅色羽衣飄帶如翅膀般輕舞，米莉森的身形從天空中緩緩降落，啪嗒一聲落到千瘡百孔的地面上。

在她身前不遠處，只剩一半身子的瑪蓮妮亞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

聽到走近的腳步聲，瑪蓮妮亞勉強掙扎著轉過頭來，口中噴出大量血水后才氣息衰弱地低聲說道：

「到最後……是你……贏了。

哪怕我拋棄……所有尊嚴……也沒能……戰勝……你……」

「戰勝你的不是我，是海瑟大人。我所握持的不過是海瑟大人賦予我的賜福。」

米莉森輕輕搖頭，低頭看著這位既是自己本體、又可以被自己稱為母親的可悲女人，

「米凱拉他……拋棄了你，對不對？」

話語刺激到了瑪蓮妮亞，原本氣若遊絲的她竟然暴怒地大吼著：「沒有！哥哥他絕對、咳、絕對不會毀約！他答應過我了！」

哪怕到了生命最後一刻，瑪蓮妮亞依然不允許任何人在她面前詆毀自己最愛的米凱拉哥哥，即使是自己的女兒米莉森也不行。

米莉森抿了抿嘴唇，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這時讓瑪蓮妮亞懷抱虛假的美夢步入死亡才是對她最好的結局？

就在這時，一個輕靈如夢囈般的女聲響起——

「不，米凱拉他……確實拋棄了你。」

是誰？米莉森立刻舉起斬魄刀遙遙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

而瑪蓮妮亞卻面露驚愕，隨即變得絕望：「你、你是……」

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瑪蓮妮亞和米莉森不遠處的空地上，就像夢境一樣沒有任何來時的跡象。

這是一位身材纖細的少女，她的淡紫色波浪長發如水中的海藻般輕柔地飄散在空氣中，面容之美麗似乎只有夢中才會出現，全身被雲霧般輕柔的紫色長裙包裹，赤著的雙腳沒有踩在滿是血污的地面上而是懸浮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中蘊含著夢的璀璨色彩。

「初次見面，米莉森大人，我名托麗娜，與您侍奉著同一位主君。」

托麗娜手撫胸口微微欠身，提到那位『主君』時嘴角帶起溫柔笑意。

是海瑟大人……米莉森在托麗娜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這個女孩也是得到了海瑟大人賜福的幸運兒嗎？她收起斬魄刀，向後退了一步。

海瑟大人既然派她來到這裡，必然有其用意。

瑪蓮妮亞掙扎著抬起頭，滿是血污的臉上帶著不可置信：「是……是你么……托麗娜……」

托麗娜的雙腳落到地上，俯身輕柔撫摸著瑪蓮妮亞的額頭以及雙目處的腐爛疤痕，絲毫沒有嫌棄的樣子，只是用溫柔無比的聲音輕輕說道：

「是我，瑪蓮妮亞。」

托麗娜和米凱拉一體雙魂，某種程度上算得上是瑪蓮妮亞的親生姐姐。

感受到溫柔的輕撫，瑪蓮妮亞的聲音顫抖起來：「哥哥他……他沒來？」

「米凱拉他拋棄了所有的軀體、我、以及聖樹，這一切的繁文縟節。」

托麗娜愛憐地輕撫著可憐又可悲的妹妹臉龐，輕嘆一聲：

「很抱歉，你也在『繁文縟節』的範圍內，瑪蓮妮亞。」

托麗娜姐姐就在自己身前，哥哥卻不在，瑪蓮妮亞知道托麗娜姐姐從不會欺騙自己……哥哥他，真的拋棄了自己。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哪怕身受重創哪怕被猩紅腐敗侵蝕了千年，女武神都不曾低過頭。

但現在，她發出悲戚的嗚咽聲。

托麗娜輕柔撫摸著瑪蓮妮亞的頭髮，就像是姐姐在安慰委屈痛哭的妹妹一樣：

「我被米凱拉拋棄在一處無人能尋覓到的地下幽谷最深處，原本等待我的結局只有油盡燈枯而亡。

但我跟米莉森大人一樣非常幸運地遇到了海瑟大人，他收集齊了米凱拉拋棄的軀體並為我製作成全新的只屬於我一人的軀體，又賜予我夢的賜福。

我擁有了成為神明建立律法的力量，這一切都是海瑟大人的恩賜。

很抱歉，瑪蓮妮亞……米凱拉決定拋棄你的時候，我沒能阻攔他。」

瑪蓮妮亞呼吸變得沉重起來，似乎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她鼓起最後的力量艱難問道：

「哥哥他……找到了新的約定之王？」

「是的。拉塔恩背棄了米凱拉一廂情願的約定，也沒有辦法拯救被腐蝕纏身終生不得解脫的妹妹，再加上交界地和幽影地的一切都沒有按照他的預想轉動。

所以，陷入瘋狂的他決定踏出危險的那一步。」

托麗娜低頭看向滿臉血污氣息衰弱的瑪蓮妮亞，輕柔地說道：

「我沒辦法救你，瑪蓮妮亞。

最後的最後，至少讓我給予你一個如夢般甜美寧靜的死亡，好嗎？」

被托麗娜抱在懷中的瑪蓮妮亞沉默了兩秒，用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微微點了點頭。

托麗娜撫摸著瑪蓮妮亞的頭髮，用誰都聽不見的聲音在妹妹的耳邊低聲呢喃著搖籃曲。

漸漸地，瑪蓮妮亞因為痛苦而僵直的身體變得放鬆，滿臉血污而且被腐蝕佔據了大半張臉的女武神就這樣陷入了永眠的沉睡。

至少在最後一刻，她臉上不再是被背叛的猙獰痛苦，而是在姐姐懷中安睡的安詳微笑。

托麗娜就這樣抱著瑪蓮妮亞的上半身，像是搖晃嬰兒搖籃一樣輕輕晃動，過了好一會才將妹妹殘存的上半身放回到血泊中，就這樣滿身血污地站起身來，轉身看向米莉森，雙手提起裙擺行了個淑女禮：

「再次向您問好，米莉森大人。

我是托麗娜，海瑟大人欽定的神選，未來的漫長時光中我將與您共同進退，攜手創造屬於我們的美好未來。」

米莉森看著這位不知道該稱呼為『姐姐』還是該叫『姑姑』的女孩，嘴唇囁嚅了幾下也只能撫胸行了個劍士禮：

「往後的日子裡請您多加關照，托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