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真相（二）

七枚大盧恩碎片懸浮在海瑟周圍，以他為中心緩緩旋轉。

熾烈的鑄星熔爐鍛火燒灼著這些大盧恩，一點一點將它們融化。

海瑟一邊重鑄大盧恩一邊偷偷感知著周圍，卻沒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又或者這片黑暗靜謐本身就是最大的異常。

奇怪了，按理說永恆女王瑪麗卡和拉達岡應該就躲在黃金樹內部，怎麼看見七個大盧恩出現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再不趕緊出來，等自己用大盧恩修復好艾爾登法環之後這玩意可真就歸我了。

黑暗寂靜的無盡空間之中，七枚顏色形態各異的大盧恩停止旋轉，在海瑟的控制下漂浮到他身前拼接在一起。

火焰煅燒著大盧恩，武器概念黏合著大盧恩之間的裂縫。

果然，只有來到黃金樹內部才能夠真正修復法環，因為這裡曾是法環碎裂的地方。

而且真正開始修復法環后海瑟發現其實只需要一枚大盧恩就能修復法環，只不過效果大不相同。

按海瑟的理解，艾爾登法環這東西其實就是黃金律法的物質化實體，瑪麗卡砸碎了法環導致交界地黃金律法也隨之出現問題，生與死之間的循環被中斷。

如果自己將法環徹底重鑄歸為己有，那麼星海方舟也將得到最重要的那一塊拼圖，直接進階為命具。

咔嚓！

忽然，海瑟敏銳地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陣輕微脆響。

抬起頭來，他驚訝地發現頭頂上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金色盧恩彎弧，這道彎弧宛如囚具將一個破碎的人影固定在上面。

海瑟看清那個身影后不禁吹了個口哨，因為這是一位身材曼妙無比的金髮女性，她猶如基督耶穌一樣雙手被釘在彎弧兩端，頭顱無力地低垂著，金色長發向下灑落，身上只有腰間系著長裙。

她的身體有大量碎裂痕迹，簡直就像是陶瓷製成的軀殼又被某種外力猛烈敲碎。

最值得注意的是她腹部的一道熾紅的虛幻長槍，直接將她貫穿。

看到這位金髮女性，海瑟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交界地的神祇，永恆女王瑪麗卡。

此刻，囚禁瑪麗卡的盧恩彎弧正不斷碎裂，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終於，彎弧徹底崩碎，瑪麗卡也隨之落到地面上。

地面？海瑟記得自己剛才還飄在虛空中，低頭一看發現腳下已經踩在堅實的大地上，只不過周圍還是一片漆黑寂靜。

海瑟看向瑪麗卡那邊，抬起手遙遙朝向瑪麗卡虛握成爪，五指緩緩捏攏。

原本貫穿她身體的那柄猩紅長槍立刻嗡鳴作響，堅持了幾秒后再也無法違抗武器的主宰，化作星星點點的紅光消散。

隨著長槍消失，如死物般癱倒在地面上的瑪麗卡忽然動了動，扶在大地上緩緩爬起身來。

碎裂的痕迹開始修復，褪去的外衣重新凝聚在她的身上（海瑟：嘖！恩將仇報啊？），金色的桂冠在她頭頂顯現。

無論外貌和身材都完美無缺，這是只能用『神祇』來形容的完美女性。

瑪麗卡緩緩睜開眼睛，露出金色的雙眸。她先是疑惑地撫摸了一下原本被貫穿的腹部，然後看向海瑟，面露恍然：

「啊，偉大的甄選者，感謝您的仁慈。」

海瑟這時注意到瑪麗卡的金髮編成兩個髮辮，但有一截髮辮明顯要短一部分。

他聳了聳肩膀：「別套近乎，雖然你確實是我喜歡的那一款，但我有老婆了。」

說著他指了指身前正在被鑄星熔爐鍛火燒灼的七枚大盧恩：「你的法環就快歸我了，不想搶回來嗎？」

出乎意料，瑪麗卡只是微笑著搖搖頭：

「如果您能取走它，那再好不過。

事實上，艾爾登法環已經完全屬於您了，甄選者。

只是請您小心，當艾爾登法環徹底修復完成的那一刻，【獸】將重新歸來。

到那時，請您一定要注意無上意志。」

海瑟揚起眉毛：「看來你砸碎艾爾登法環可不是事出突然……你早有預謀吧？」

原以為自己闖進黃金樹內部後會跟瑪麗卡和拉達岡展開一場大戰，但海瑟真是沒想到瑪麗卡居然會是這種樣子和態度。

他微微眯起眼睛：「你故意毀掉你一手創建起來的黃金律法，連黑刀之夜都出自你的謀划，你所謂的最愛的長子『黃金葛德文』正是因你而死，對嗎？」

瑪麗卡臉上的微笑收斂，沉默了好久才回應道：

「……是的。」

「原因？」

「黃金律法其實並非是我所創造，而是指頭指引我一步一步建立。

那是指頭所希望看見的律法，連我也被蒙在鼓裡，以為黃金律法就是世間最完美的律法。

但是，當我看著那些被詛咒的親生孩子們，我開始疑惑——黃金律法真的完美嗎？

或者說，熔爐百相真的如同雙指所言，是污穢的、被詛咒的力量嗎？

無上意志，真的跟那些猩紅腐敗女神、無形真實之母之類的外神有明顯區別嗎？

縱使成神，我也沒辦法弄清楚這些問題。

很快，新的問題出現了。

葛弗雷，我的愛人，他為我忠心耿耿地征討一切反抗黃金樹勢力的信仰和派系。

我用誠摯的愛回應他，希望與他一同邁向永恆且美好的未來。

但慢慢的，我發現我的體內萌發出一個全新的意識。」

「拉達岡？」海瑟一下子就明白了：「你與拉達岡不是一路人。」

「是的，拉達岡以為自己就是一個獨立的、活生生的人，他生來就具有極為強大的實力，並且被指頭灌輸了虛假的記憶。

這是指頭的陰謀，他們想要推拉達岡上位。

為了防止葛弗雷被指頭謀害，我必須剝奪葛弗雷以及他麾下戰士們的賜福，將他們趕離交界地，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然後，我在王城用擬態面紗製造了一個虛假的影象，真實的我其實已經被拉達岡奪走了軀體的主導權，他活躍於戰爭之中，漸漸成為了紅髮的英雄。

我發現拉達岡其實根本沒有正常人類該有的情感，他就像一個活生生的木偶傀儡，竭力想要模仿人類的一舉一動，他想要成為最出色的人類，即為『英雄』。

為此，他尋找到當時交界地除了我之外最優秀的女性，滿月女王。

花言巧語迷惑了滿月女王后，他盡心儘力想要扮演一個好丈夫。呵，真可笑，他甚至還帶了不少家當去卡利亞城寨，家當里甚至有我的黃金縫衣針！那明明是我用來給我的孩子們親手縫製衣服的縫衣針！」

永恆女王瑪麗卡面露怒色：

「與滿月女王生下三個孩子后，他開始厭倦這種枯燥的『卡利亞王夫』的生活，認為這樣根本沒辦法成為交界地最優秀的英雄。

然後，拉達岡就將目光投到我的身上，他想要得到交界地最崇高的女神。這個蠢材甚至到這個時候都沒意識到我與他根本就是一體的。

而這正是指頭希望看到的，他們不想要葛弗雷那樣只忠誠於我的艾爾登之王，他們想要一個完全聽命於他們的傀儡王。

我、我沒辦法反抗指頭，縱使我已經成為神明，但【獸】正虎視眈眈地窺視著交界地，我只能與他們虛與委蛇。

拉達岡得償所願地擁抱我的幻象，同為一體的我們以分裂的方式誕下了米凱拉和瑪蓮妮亞。

讓我痛心的是這兩個孩子的實力強大，卻也各自被不同的缺憾糾纏。

隨著拉達岡存在得越來越久，他的實力也變得越來越強大，我已經沒辦法壓制住他。

再這樣下去，不單單是我的孩子們，恐怕整個交界地都會淪為指頭的玩物。

我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想要扳倒指頭，就得親手毀掉黃金律法。

然後，我……」

瑪麗卡咬了咬嘴唇，聲音微顫地說道：

「我找到了我最優秀的兒子，葛德文。

我需要他為我奉獻出他的性命。

而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PS：補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