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安德羅西·吉黑德
身份:吉黑德非正式公主
等級:lv.12
這位登場的鬼族少女比起先前那三個炮灰,等級與實力明顯高了不止三倍有餘。
當顧兔在通過大賢者分析出現的新人物,對面並沒有放過這空閑的功夫。解決掉巨人的鬼族少女毫不遲疑地朝她的方向欺身上前,被黑絲襪覆罩的勻稱大腿橫踢過來,顧兔抬臂抵禦,卻被那股巨力推遠開數米。
堅硬的岩石路頓時被腳印整齊地滑出兩道冒著沙塵的轍痕。
嘶,那樣的身體素質簡直不是戰車,而應該是一輛厚重的坦克。被坦克撞飛的顧兔站定后一邊拎著罐裝咖啡,一邊甩了甩剛才那條用來防禦的胳膊。
12級的腿勁,感覺還挺不錯。
「把自己包裹得這麼嚴實,該不會是丑得沒法見人?」安德羅西無情地哂笑道,接著又如炮彈般攻擊過來。
長得丑倒不至於,只是出門前沒洗頭而已——世界上每位美少女都一樣,出門戴帽子不光是為了好看,更有可能是昨晚沒洗頭好嗎?
但顧兔才懶得解釋,被攻擊豈有不還手的道理。
她把左手的咖啡挪開了點以防傾灑,身體后傾躲開了那幾乎能戳出人血洞的高跟鞋跟。空出來的右腕反手甩出了藏在袖口裡的匕首,游魚般靈活地貼著那條結實的美腿滑向了褐發少女的腹部。
無聲無息接近的殺機,使安德羅西暴露在短袖外的肌膚激起了一層危險的戰慄。她不禁意外地睜大了眼眶,緊急收回右腿往地面凸起的岩石上一踏,彈起空翻了一周落到安全範圍之外。
然而顧兔卻一反原先被動防禦的姿態,以超出對方想象的速度無比迅捷地反攻了上去。
怎麼會這麼快!
安德羅西腦中只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匕首的寒光就襲到了眼前。
顧兔冷酷地往下壓動刀柄,視野前方卻倏然飛掠出了一面橘黑兩色的圓形盾牌,刀尖戳刺在上面泛出了一圈沉悶而又刺耳的切割聲。
盾牌不斷被她的匕首彈飛又再度撲來,形成了不小的阻礙。交戰的空隙中,兩人的赤紅刺針與雪白匕刃接連碰撞,擊出陣陣鏗鏘。
這位公主大約是從無數爭鬥的洗禮中涅槃重生的鳳凰,戰鬥力確實很強。
不過,還是差了點。
顧兔手中的攻勢故意往對方的下盤傾斜,安德羅西反應過來迅速後撤,身體卻在踩踏在某塊凸起的堅硬岩石那刻失去了平衡。
腳下傳來清晰的一聲『咔』。
高跟鞋的跟斷掉了。
「什麼——」
安德羅西整個人的身形頃刻往後歪倒,這樣暴露出來的破綻,在戰鬥中簡直是致命的!
持著匕首刺殺的顧兔速度絲毫不減。
「盾!!」
能自由操控尺寸的橘黑圓形盾牌瞬間衝到了兩人之間,想要格擋住顧兔的攻勢,可這一次卻沒有發出任何武器相撞擊的聲響。
她矮身錯開了襲來抵擋的盾牌,竟鬼魅般直接從底下繞出了身形,僅一個瞬息就縮短了與安德羅西的距離。
神秘的衛衣兜帽里,似乎傳來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嬉笑。
怎麼會。
甄選人員會那麼強嗎?還是……自己不幸抽中的就是那張鬼牌?
安德羅西的眼中充滿了始料不及的震懾,失去平衡往後傾倒的過程彷彿都徹底慢了下來。流動放緩的世界,划至眼前的刀光卻不見任何影響。
『他』露在口罩外的那雙漆黑的眼珠,亦如刀鋒一般冰冷,對任何殺戮無動於衷。
彷彿是脫離於整個世界規則的存在,又或者……是那動作太快了。
顧兔由下方躥至安德羅西的面前,匕首在五指間翻轉,旋了半周變為刃尖朝下的形勢,被她一把握住用力朝少女的面門捅落。
薄而利的匕首在視角的變化下,刃尖變得如針芒般大小,卻又在視野上方極速放大。
要結束了——
安德羅西不甘地睜大自己的眼瞳,目眥欲裂想要看清自身招惹而來的死亡。
死亡只需一瞬之間,可是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那柄匕首就停在安德羅西臉龐上方一動不動。
世界似乎開始重新流動,安德羅西的后腰隨即倒在了一條纖細的胳膊上,被那隻手的主人穩穩接住了身體。
「算了……」
顧兔咕噥了一聲。
還不待安德羅西反應過來,接住她的那隻手就被主人給毫不留情地抽了回去,貌美的公主殿下一下狼狽地砸在了地面躺平。
哈……哈?!!
安德羅西以那四仰八叉的姿勢仰望了頭頂的藍天白雲片刻,而後眼底一瞬盛滿了怒火,灰頭土臉地爬起來朝走遠了的顧兔大喊:
「喂!『算了』是什麼意思!你是在看不起我這位吉黑德的公主嗎?給我站住——」
戰輸並不可恥,被勝利者在最後關頭以輕蔑的態度放過則是莫大的恥辱。
安德羅西不能忍,抄起刺針就起身朝她追了過去。
顧兔完全沒有鳥她的意思。
這麼一來,其他同在一個測試場考試的人員們就不幸遭了殃。
那些不長眼敢上前來偷襲的醜八怪都被顧兔給順手宰了,後方偶有安德羅西追來的攻擊,她也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靈敏閃躲,然後那波攻擊就扎中了旁邊倒霉的路人。
兩人單方面的拉扯追擊戰,就像是一架轟轟發動的推土機,整個考場的倖存人數開始急劇削減。
八十,五十,二十……30分鐘的限定時間轉瞬即到末尾,而整個考場的倖存人員已經所剩無幾。
一路以來顧兔都在儘力無視背後追來的不知名公主,可她卻在不厭其煩地想要得到一個能令她滿意的回答。
「你剛才為什麼要對我手下留情?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對奪走別人性命有負擔嘛——」
渡過了一段打架冷靜期,追在後面的安德羅西不復原先要氣到原地爆炸的心情,那種想要生撕了對方的怒焰冷卻了下來,眼神中更多的變為了審視。
她已經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實力的懸殊。
這樣強大的人,究竟是從哪裡走出來的……她對這件事情實在很感興趣。
還有就是,對方身上散發著一股吸引她的神秘氣質。那種遙遠得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質,在一瞬就攫奪了她的所有視線。
安德羅西的鬼瞳在背後執拗地就像要將那名穿著白衛衣的傢伙燒出一個洞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顧兔口罩里的嘴角無語地朝下撇了撇。
要不是因為看她長得算可愛還順腳幫忙解決了個麻煩,加上不想一上來就搞死身份明顯有差別的『公主』招惹麻煩,她才不會放水好嗎?
假如放在平時顧兔大概張口就會這麼說了,但是現在感冒弄得喉嚨干癢根本不想多話。所以為了打發這個傢伙,她只偷懶地摘了其中幾個字,言簡意賅地說:
「因為看你長得很可愛。」
安德羅西踩著壞掉的高跟鞋、一深一淺的腳步因為這句話而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安德羅西還沒有察覺到,這是她從顧兔嘴裡所聽到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好話,原本布滿陰霾的心情徹底變得豁然明媚。
她乾脆把礙事的高跟鞋給脫了下來拎在手裡,快步流星跟上了衛衣少年的身邊。
「什麼嘛,既然是這樣的話就早說啊,對著我這張好比全人類文化遺產的漂亮臉蛋心動也很正常,我原諒你剛才的無禮之舉了!」
安德羅西開始擺出一副『我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的自戀表情。
顧兔則面無表情:「……」
你看我像是在理你嗎?
大賢者系統框所顯示的倖存人數依然在不停地減少,200人的數量已驟降到了個位數。
看著顯示出來的無情的數字,顧兔籠在兜帽底下纖長的純黑眼睫淡淡地眨了眨。
「明明沒必要互相殘殺,只要相安無事就能贏下這場測試的。」
可是殺戮卻彷彿病毒傳染那般不斷在這個賽場中擴散,到最後能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安德羅西原本還對她居然會與自己說話這事感到意外,結果之後忍不住像是聽見了件不值一提的玩笑,單手捧著腹部嗤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這麼天真的人?在這裡的可都是彼此的競爭對手,就算不在這裡死也會在之後死的——」
「叢林法則就是弱肉強食,為了在下一場考試中盡量削弱對手的實力,讓自己更順利地通過,這是最正常的發展。你小看的是人心的貪念與慾望。」
看遍了鮮血與爭鬥的吉黑德公主,不帶任何感情的殘酷話語回蕩在空中,宛如一柄尖刀血淋淋地剖開了現實。
顧兔沒有對這番話發表任何意見。
只是仰頭拎著那罐差不多喝光的咖啡往嘴裡傾倒,直到裡面倒不出一滴液體,她才興趣缺缺地把空罐丟到了路過的草叢裡。
反正這個地方已經有那麼多垃圾了,也不差這麼一件。
拋棄了身上的物件,顧兔開始加快速度往前方奔跑。
安德羅西急忙追上:「喂,你這傢伙要去哪裡!」
顧兔:「去把這場考試的負責人揪出來。」
她還有一大堆沒有頭緒的問題要問清楚。
沒想到安德羅西卻像是看待傻子一樣,難以置信地在後面喊道:「哈?你不知道監考官不在這裡嗎?」
這番話成功令顧兔剎住了腳步,回首望向了她。
安德羅西站在她一米遠的地方,叉腰而立與她漆黑的眼眸相視。
那名頭長鬼角的公主殿下,這回終於能理解到出現在她身上的那股違和之處在哪裡了。
既擁有如此的強大實力,對她的吉黑德公主身份也不感興趣,還對測試內容存在大片空白,那就只有一個原因。
安德羅西微微眯起了那雙眼尾化了赤妝的眼眸,試探道:「你這傢伙,該不會是「非甄選人員」吧?」
風不停拂過燦金色的草浪。
兩人之間的對峙彷彿在此地形成了一層靜寂的結界,許久也無人開口。
忽然,顧兔動身朝安德羅西俯衝過去,抬手將光顧著把注意放在她身上的公主殿下給用力拉開。
一把無比沉重的砍刀砸在了兩人方才停留的位置,力度大到甚至深深嵌入了岩石。
顧兔抬高頭顱,出現在視野前方的是披著斗篷、身高足有數米巍峨的紅色惡魔,身後屍橫遍野,砍刀不斷淌落著猩紅的鮮血與一些敗者殘留的肉渣。
可以想象,那把武器在此前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而被它隱隱守護的位置,站著一名同穿著灰褐斗篷的金髮少女,以側身的角度裹緊了衣襟,對出現在身邊的戰況不聞不問。
是氣場很怪異的組合,與一開始所路遇的那隻不同,這隻紅皮惡靈的身上傳來極度危險的氣息。
「這屆的『甄選人員』們可真是不得了啊……」安德羅同樣西仰頭望向這隻怪物,不禁扯了扯嘴角。
然而就在此刻,身側幽靈般的白影毫不畏懼地迎上了那一赤紅的怪物,在疾速縮短距離的間隙,她的左手悄無聲息地了轉出了另一柄刀刃,兩把匕首的刀影不斷在胸前交錯,彷彿綻放出了光芒。
不,更準確點說,是她的身上釋放出了一層放射性的青色的薄光。
一刀,兩刀,三刀……
笨拙地揮動著巨大砍刀的紅色惡靈,身上竟在短短瞬息出現了無數交絡的刀痕。刺目的紅血在傷口處呈一圈圈迸射,最終惡靈如巨山崩塌般雙腿沉重地跪倒在地。
轟——
穿著白色衛衣的少年人拋了拋手中的兩把匕首,然後收回了袖子里。她踩在小山般高的惡靈傀儡屍首上,嫌劇烈運動后呼吸發悶而將口罩給摘落了下來,露出白皙秀美的下頷線條。
「呼……」顧兔鬆了口氣,看向腳下的惡靈,系統框顯示了它的屬性資料。
惡靈(冥界的守門人)
所屬:蕾哈爾的守護者
當留意到蕾哈爾這一名字,顧兔不由將視線轉移向來站在遠方的那位金髮少女,對上了那雙交織了震撼、驚異、憤怒、不甘與絕望等複雜情緒的眼眸。
她漆黑的眼眸在方才的對戰中悄然變得紅透,瞳孔外圈轉動著三顆詭異的黑色勾玉,形同血夜中懸挂著幾輪漆黑的弦月。
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她聳了聳肩,張開薄唇以那道感冒聲線沙啞地說了句話。
「不好意思,打爛了你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