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彷徨悱惻

三個來月的日子，匆匆而過。

王冷估計自己挖的暗道，才堪堪通到了一半左右，看來進度相當的不快啊！

這一日，他剛準備休息時，忽聽有腳步聲傳來，仔細一傾聽，來者兩人。

這讓他的心中，不禁大感奇怪，深更半夜，他們來找自己所為何事？

王冷趕緊用爛草，掩蓋地下室內的痕迹，隨意躺倒在地上，假裝熟睡。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打了一個寒顫，內心深處隱隱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只見昏黃的光線，從鐵門中的孔洞穿了過來，王冷微微眯起了眼睛，偷眼去觀瞧。

不過當他看到光線后，卻感到眼睛有點發脹，想必是久違的光線，在這剎那間，讓他生起了一種親切感。

這時，鐵門「咣當」一響，他看到了兩個模糊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雖然眼睛不能看清來人的象貌，但他的心中，已將此二人的身影，深印在了腦海里。

光看輪廓，也知前面之人，是呂喬，稍後之人為李歡。

王冷側身而卧，心中千迴百轉，各種念頭紛繁而來。

呂喬與李歡二人，靜靜地站在三尺開外的地方，半晌無言。

「好個蠻漢子，真是有些可惜啊！」

李歡低沉的聲音響起，然後是一聲深長的嘆惜。

「王冷，我再問你一次，你修鍊的拳法出自什麼脈術？你把它藏在哪裡了？快說……這可是你最後活命的機會……」

呂喬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一股凌厲的味道。

王冷意識到自己的預感，好似被證實了一般，使得他的心中一片悲涼。

但隨即一股悲憤之氣，化作無盡的怒火，直接衝到他的腦門。

「管他娘的……反正都是死，老子索性拼了！」

他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緩緩將丹田內的脈力，運轉到手腳上的經脈之中，準備來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你再好好想想，明天的大清早，我們再來找你！」

出乎意料的是，李歡彷彿有所察覺，丟下這句話后，她竟自顧自地轉身而去。

呂喬見此搖了搖頭，隨後也跟過去，走到鐵門外。

臨走前，他又回過身來，惡狠狠地說：「小子，你一定要好好想一想……不然你只有幾個小時，可以苟活……」

說完這話，呂喬並關上鐵門走了。

不一會，地下室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還有幾個小時可以苟活……這是幾個意思？」

王冷微微苦笑，回味著呂喬話的意思。

「哼……就算還有兩百天，我下面的地洞也打不通啊！即使打通了，又能怎樣呢？很可能仍是逃不出去，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唉……雄鷹展翅擊蒼穹，斷翅逐夢終茫茫……如果雄鷹的翅膀斷了，想要去追逐夢想，它還能再飛向天空嗎？」

「現在的我身陷囹圄，又怎麼去追逐夢想呢？」

想到這些，王冷心潮起伏，一時無法平靜處之泰然，財似朝雲風雨來，懷玉其罪無命受。

再說這二十多年來，他除了對得起自己的一張嘴和肚皮外，還對得起過誰？

然而向來拮据的他，生活清苦，無依無靠，本是個四處討飯吃的人。

就算這一次，他苟顏殘喘已有三個多月，雖受盡了非人的折磨；但如果不是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回到黃水市和李歡完婚，他又何至於淪落到如今的境地呢！

一想到這些，王冷感到自己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自己的人生路，就要這樣走完了嗎？」

在此人生的最後兩個時辰里，王冷想了很多過往之事，心中是無味雜陳。

可他奇怪地發現，自己並不感到絕望或恐懼，反而心頭充滿了悵惘，充滿了遺憾和悔恨。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快，王冷的心跳，也漸漸地加快了許多。

渾身上下，四肢百骸，更是陣陣地發涼，心頭煩惡欲吐。

他欲待安卧練功，卻哪裡能靜得下心來，不禁對自己感到很是失望。

「原來我自己，也很怕死啊！」

殊不知怕死之心，原是人之天性使然，當人身處生死之際，彷徨無助之時，能視死如歸，安之若泰者，自古能有幾人也？

在深深的恐懼之下，王冷站起身來，緩緩走動起來。

幾圈過來，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就像在奔跑。

還別說這個舉動相當管用，他心中那種七上八下的感受，不禁好了許多。

於是，他不停地轉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直到感到身體疲憊不堪后，他才停下身來，發現自己好似被雨淋了一般，渾身大汗淋漓。

他眼光掃向鐵門，發現不知何時，兩個饅頭，一碗清水已在原處，原來已到吃飯的時候。

「怎麼還不來？按理說早該來……」

每天送飯的時間，是上午時分，現在看來早已過了大清早。

王冷心情欠佳，只喝了幾口水，饅頭卻是吃不下去。

儘管他有些度日如年之感，但時間還是在等待中，慢慢地消逝，待得第二次送得飯來，他已稍稍放下心。

「或許他們認為殺不殺我，已經無足輕重，改變了主意也說不定呢！」

很顯然呂喬他們又改變了想法，所以這一天啥事也沒有發生，就這麼稀里糊塗地過去了。

讓王冷沒想到是，那海靈參是何等的珍貴之物，既然已經給他服用進獨自，以呂喬等人為人處事的風格，要是不撈回點代價，怎肯甘心呢！

時間就在王冷的忐忑不安中，一天天過去，呂喬與李歡二人，卻始終沒有再次出現。

如此日子一長，他也就將自己的擔心，慢慢放了下來。

這一天，王冷看看牆上的豎杠，計量一下數量，好似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如此一年內，他經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將手上的少陰經脈、太陽經脈，以及腳上的太陽經脈、少陰經脈，一一地被打通。

待四肢上的經脈徹底貫通，王冷體內的脈力直達晴明、攢竹二穴時，他的視力終於恢復正常，甚至比以前更加清晰了幾許。

至此，王冷四道脈門的修為境界，總算是完全恢復如初，還隱隱有些即將突破的跡象。

直到後來的一日深夜，地洞之中的王冷，一手抓下，只聽「嘩啦」一聲，大塊大塊的泥土落下。

他猝不提防，落了滿頭滿臉的塵土。

待得稍定心神，王冷突然感覺眼前暗了少許，地下室中本就漆黑一片，地洞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