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奶奶低燒不退

第二天清晨。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清脆的鬧鈴驟然響起，劃破晨昏，驚醒少年美夢。

少年陳允詩伸出瘦削的小手，果斷地按停了鬧鐘。

討厭的鬧鐘，趕跑了美夢！

剛才，陳允詩夢見自己展翅飛翔，從偏僻封閉的山崖村飛了出去。

飛越春夏秋冬，飛越萬水千山，終於見到夢寐以求的大城市——高高的樓房，寬闊的街道，洶湧的人流……

哇！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

然鵝。

正當此時，鬧鐘驟然響起……

美夢縈繞心間，現實卻在眼前。

此刻，陳允詩躺在熱乎乎的炕頭上，蓋著暖乎乎的被子。

妹妹和奶奶躺在身旁。

冬天早上的熱炕頭，溫暖又舒爽！

剛記事的時候，陳允詩就常聽大人們講打土豪分田地的故事，時至今日，還記得「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順口溜。熱炕頭，是多少人的幸福追求啊！

窗外北風蕭瑟，炕上溫暖如春。

真捨不得起床啊。

哪個少年不賴床？人不賴床枉少年！我真的好想再躺五百年！

這迷人而又腐朽的想法，從少年陳允詩腦中一閃而過。

片刻之後！

他一骨碌從熱乎乎的被窩裡鑽了出來，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起床不行啊！

冷颼颼的寒氣席捲身體，陳允詩的牙床不由自主地咯噔咯噔。

冷！

真冷！

真特喵好冷！

冬天山區的清晨，寒氣逼人，如無情的匕首，絲絲刺骨，縷縷扎心。

牙床不規則地彈奏，雙手胡亂地抓起衣服，快速地套在身上。

「允詩，你起來了？」奶奶躺在炕的另一邊，費力地說話，咳嗽連連，「啃啃啃……」

「奶奶！沒事吧？」

剛穿好衣服的陳允詩，走到奶奶身旁，輕輕拍打她的肩背，然後用手撫摸她的額頭。

奶奶菊花般的前額，爬滿歲月的溝壑，有些磕手。

「哎呀！奶***上還有一些燙！」少年關切地說，語氣透著擔憂。

「沒事，沒事！」奶奶費力地答道。

「奶奶，您休息，別說話！我先給您量體溫，再做早飯！」少年說。

這時，妹妹陳麗梅睡得正香，臉上露出嬰兒般純凈的表情。鬧鈴聲、咳嗽聲、說話聲，全部被她自動屏蔽。

年幼無知真好！

陳允詩在昏暗中摸到火柴，「嗤」的一聲划燃，找准煤油燈的燈芯點亮，再罩上玻璃罩，轉擰燈芯的長度，使光亮剛好合適。

昏黃的溫情，灑滿這個破舊的家。

窗外，曙光初現。

陳允詩在桌上找到溫度計，對著煤油燈看了看刻度，然後用力地甩了甩，把水銀甩了下去。

少年來到奶奶身旁，掰開老人家的胳膊，一邊說：「奶奶，我幫您量個體溫。」一邊把體溫計塞到奶奶腋下。

奶奶的腋下溫度好高，有些燙手。

「奶奶，體溫計放好了吧？」少年問道。

「嗯！」奶奶的聲音如小羊一般地溫順。

陳允詩按了一下左手腕上的夜光電子手錶，開始計時。

這塊電子手錶，是遠在粵閩省打工的媽媽前年春節送給自己的禮物。

想到媽媽，少年心裡一暖。

再過兩個多月，媽媽就要回家過年了。

一轉眼，已將近十個月沒見到媽媽了。這期間，收到過兩封媽媽的來信。

陳允詩一邊想著心事，一邊麻利地生火。

灶塘里明晃晃的火苗升起，照得他的臉龐彤紅彤紅。

房間里慢慢地暖和起來。

一會兒之後。

陳允詩來到奶奶身旁，取出體溫計，拿到煤油燈前仔細地看了看，說：

「奶奶，三十八度五，還是低燒。」

奶奶的病，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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