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划算的買賣
第二天一大早,陳孑然還在沉睡,顧煢已經先她一步起來,躡手躡腳走出了宿舍,帶上門,才打電話,小聲地為陳孑然請了假,把昨晚陳孑然被學生綁架的事簡要跟校長說了,又說陳孑然因為這事受了驚嚇,患了傷風,又發燒又嘔吐,病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校長如臨大敵,忙說讓陳孑然安心養病,又再三保證一定會給陳孑然一個妥善的交代。
掛了電話,顧煢哼著小曲兒去廚房給陳孑然弄早餐,她雖只睡了一兩個小時,竟比往日都要精神抖擻,外面的寒風也不讓她冷,只覺神清氣爽。
顧煢沒有做飯的天分,廚藝不見長進,所謂做飯就是把食材弄熟的水平,最拿手的是雞蛋面,因為最簡單,幾乎不需要廚藝。
陳孑然昨晚就沒有吃東西,又體力消耗巨大,顧煢給她下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青菜雞蛋面,端到宿舍里,陳孑然還拱在被子里好夢,半張臉都埋進去,只露出一個烏黑的腦袋,讓顧煢越看越愛。
顧煢把麵條放在桌子上,坐在床邊搖了搖她的肩膀,「阿然,起來吃點東西,吃完了再接著睡。」
「嗯……」陳孑然皺著眉毛,在被窩裡扭了幾下,惺忪地問:「幾點了?」
「還早呢,才七點四十。」
陳孑然一聽,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糟糕!要遲到了!」
「別慌,我已經給你請過假了。」顧煢怕她著涼,忙拿了棉襖給她披上,「既然醒了就先吃面,吃完了繼續睡,昨晚累壞了吧?」
陳孑然眨眨眼,迷茫地望著顧煢,想起昨晚,臉登時一紅,低著頭,才發現自己兩條腿酸得厲害,不由得攏了攏,羞於啟齒。
顧煢瞧她暴露在空氣里的紅耳朵就知道她准害羞了,低笑一聲,轉身去拿了一本16開的雜誌墊在被子上,又在雜誌上墊了一條舊毛巾,把麵條端過來給陳孑然吃。
陳孑然肚子咕嚕一聲,顯然是餓壞了,吸溜著吃下去一大碗,連麵湯都喝得一乾二淨,顧煢笑話她:「這下可省事了,連碗也不用洗。」又問她:「吃飽了么?鍋里還有,再給你盛一碗?」
陳孑然搖搖頭,把碗遞給她,「飽了。」
顧煢倒了杯水給她漱口,讓她躺在床上繼續睡。
誰想到陳孑然躺下之後突然說:「我一個人,睡不著。」
顧煢愣了一下,笑了,「等我洗了碗,來陪你一塊睡。」
顧煢把鍋里剩下的麵條撈吃了,麻利地洗碗刷鍋,不到三米遠,她一路從廚房小跑回宿舍,打開門,果然看到陳孑然睜著黑漆漆的眸子在等她,顧煢搓搓手,脫了衣服就鑽進被窩裡,兩人把一張小單人床擠得沒點空隙,非得抱得嚴絲合縫才能塞得下。
「你也請假了?」陳孑然窩在她胸口上問她。
「是啊,我跟校長說你感冒了,我照顧你一晚上,結果我也被傳染了。」
陳孑然抿著嘴樂:「瞎說八道。」
「管他呢。」顧煢滿不在乎,「反正校長信了。」
一覺睡得死沉,連校園裡的上下課鈴聲都沒能將二人吵醒,下午兩點多,總算睡飽了,陳孑然和顧煢一道起床穿衣。
顧煢身體好,不怕冷,僅著單衣站在床邊穿衣服,把溫暖的床讓給陳孑然。
陳孑然怕冷,在被子里磨磨蹭蹭地先把襪子穿上,一邊穿一邊看顧煢。顧煢那件秋衣領口很大,長發往身前一撩,陳孑然就看到了她后肩上深紅色的五條指痕,都是自己的傑作。
陳孑然面上發燙,心虛地移開眼,想到昨晚,怪臊的。
卻又心癢難耐,蠢蠢欲動。
那麼白的肩,五道指痕刻在上頭,更顯出楚楚可憐的風情,讓陳孑然有點口乾舌燥。
午飯也吃得簡單,又是一人一碗麵條,趁著天氣好,顧煢從自己宿舍里搬了張摺疊式的竹藤椅出來,放在院子里,又拿茶缸子給一人倒了一杯茶,說是曬太陽。
陳孑然笑著問她:「哪兒弄來這麼一把好椅子?」
「上次曬太陽的時候想起來,就買了,坐著這個曬太陽不是比一張小板凳舒服多了?」
陳孑然說:「可惜只買了一張。」
顧煢狡黠地笑:「故意只買一張。」
陳孑然不解地看她。
顧煢壞笑著解釋道:「咱倆坐一張就夠了。」
看著陳孑然臉紅,顧煢大大方方靠在椅子里,支著胳膊拍拍自己胸前留出來的半邊空位,「瞧,還剩這麼多不夠你坐的?快來。」
□□,太羞人了,陳孑然想動又不敢動。
顧煢耷拉著眉毛扮可憐:「阿然,你就這麼不願讓我抱抱你么?」
陳孑然心一橫,豁出臉皮也擠了進去。
顧煢把人一摟,腳尖用力蹬了下地,那張藤椅就晃晃悠悠前後搖了起來,跟嬰兒床似的,又有太陽曬著,昏昏欲睡。
把身上曬暖之後,陳孑然忽然對顧煢說:「顧煢,我昨晚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
顧煢笑:「你昨晚說了好多話呢。」
陳孑然說:「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她為了表明自己的認真程度,特意坐了起來,看著顧煢的臉,「我說了你是我的人,我不讓你走,就是不讓你走,顧家來搶你,除非從我屍體上跨過去,你知道么?」
「呸呸呸,說這麼不吉利的話,還好是下午,不作數。」顧煢往地上呸了幾聲,把陳孑然撈回來抱著,輕笑:「我說過我不會走,阿然,你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顧家和我搶你。」
「怎麼會呢?我來之前都和我爸媽說好了,他們也都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不回去了,不然我能這麼容易跑出來找你么?我媽硬生生給我關了一年,我逃跑了好幾次都被她抓回去,如果她不鬆口,我也跑不出來。」
「真的?」陳孑然瞪她:「你怎麼不早說?」讓她提心弔膽了這些日子,生怕她走了。
「你也沒問我啊。」顧煢滿臉無辜,又見陳孑然氣呼呼撅著的嘴唇,心癢地撈著她的脖子把她按下來嘬了一口,才跟陳孑然娓娓道來。
原來顧煢被溫夫人關了一年,後來又被顧若救了出來,顧煢在顧若那裡調養身體時,顧和遠幫著做溫夫人的思想工作,顧若又給顧和遠發了好多有關顧煢的身體健康狀況檢查報告,溫夫人醉心權勢,到底也心疼女兒,見顧煢被關了一年照樣的死心眼,終於也有點泄氣了,態度軟和不少,等到顧煢養好了身體,又去找溫夫人促膝長談了一次,這回顧和遠也在,顧若和姜新染也在,幾人簽了一份協議,顧煢自願放棄公司繼承權和決策權,只保留股份,而顧若則保證顧和遠百年之後不會為難溫夫人,讓她安享尊榮。
當然中間還有許多你來我往討價還價的細節,總之,顧煢終於能和陳孑然在一起,再也不怕母親在背後使絆子了。
顧煢的話讓陳孑然安心,陳孑然又問她日後的打算,顧煢讓陳孑然等等,她自己回宿舍翻找了幾分鐘,找出個教師資格證書來,翻開一看,赫然寫著顧煢的名字。
「哪兒來的?」陳孑然驚奇。
「來之前考的。」顧煢說,「下個學期開始,我也是學校里的正式老師了,阿然,以後咱倆是同事,你可要多多關照。」
陳孑然把教資證還給顧煢,感嘆道:「顧煢,我從前常說,不屬於我的我不要,現在才明白,後面還有一句。」
「什麼?」
「該是我的,我也絕不放手了。」
顧煢笑著問:「那現在我算是你的人么?」
「當然了。」
「所以啊,以後咱倆一定要緊緊牽著,誰也不能先放手了。」
……
周末休息,陳孑然帶著顧煢一起去看望住校的陳安安,順便把兩人的關係告訴給陳安安聽。
陳安安看著顧煢,沒什麼驚訝,她早不是小孩了,知道陳孑然和顧煢關係不一般,糾纏這麼多年,在一起也不容易,只是不忘警告顧煢,「顧阿姨,我把我媽交給你了,我現在可不是從前的小姑娘,你敢欺負我媽一個試試,讓我知道了我把你牙打下來兩顆。」
顧煢忍俊不禁,「你這小姑娘,一年多沒見,越來越厲害了。」
一家三口下館子吃了一頓,給陳安安打打牙祭,送陳安安回學校的途中路過教學樓,看到了牆上張貼的大大的光榮榜,是上次月考的,陳安安的名字寫在光榮榜第一位,那是年級第一的意思。
陳孑然給陳安安參加家長會時早看過,顧煢很驚訝,對陳安安刮目相看,「小丫頭,你很行嘛。」
「反正比你厲害。」
「的確比我厲害。」顧煢點點頭,「好好念,只要你能有出息,你媽這些年就算沒白付出。如果有機會留學的話也別擔心錢的事,我和你媽給你想辦法,你只管安心學習就行。」
「我不想出國,出國了回不來,萬一你欺負我媽我都不知道。」
「還挺有心眼兒。」顧煢哈哈大笑。
把陳安安送回宿舍之後,陳孑然摸摸她的床,被褥都很厚實,冷不著,看她牛奶快喝完了,又給她買了兩箱牛奶放在宿舍里,省得她辛苦學習還要拎那麼重的牛奶,臨走前塞了一千塊錢給陳安安,讓她把生活搞好點,別苦了自己。
「媽,你這個月給我的生活費我都還沒用完呢,還有學校的獎學金,我錢夠花,你別老給我錢,自己也把生活搞好點。」
「我有錢用,你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雞蛋牛奶,多吃肉,才能長高個兒。」
顧煢也幫腔:「你媽給你你就拿著,你媽有我照顧,你就放心吧。」
陳安安只好收著,目送她們出了宿舍。
離天黑還早,顧煢提議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在外面逛逛,算是約會了。
陳孑然奢侈了一把,和顧煢一塊在附近商場里看了場電影,不過顧煢手不老實,趁著黑燈瞎火,老往陳孑然手心裡、腰眼上摸摸、蹭蹭,鬧得陳孑然一場電影七上八下,生怕被人看出了端倪。
出來后,看到電影院門口搞活動,憑票根抽獎,特等獎是平板電腦,顧煢不信這些東西,陳孑然看著好玩,把兩人的票根遞給工作人員,摸了兩張獎票。
還真中了一張,摸出來個二等獎,是一隻口紅。
兌了獎,工作人員把口紅交到陳孑然手裡,陳孑然眼睛亮亮的,「顧煢,看,我人生中的第一支口紅。」
把顧煢說得心口刺痛了一下。
陳孑然顯然很喜歡那支口紅,不是什麼名牌,市場價估計也就幾十塊錢的東西,包裝也並不漂亮,一根矩形黑管,眼色是中規中矩的紅,陳孑然卻愛不釋手,兩人回到宿舍以後,她還捧在手裡把玩。
顧煢問她:「這麼喜歡,為什麼不試試?」
陳孑然握緊口紅,不安地抿了下唇。
顧煢瞭然。
陳孑然自卑,不敢試。
顧煢從她手裡拿過那支口紅,打開蓋,擰出來一截,半跪在她面前,捧起了她的臉。
陳孑然的睫毛緊張地忽閃了幾下,而顧煢已經托著她的下巴,把那根口紅膏體壓在了她的嘴唇上。
輕柔地沿著陳孑然嘴唇輪廓來回抹了幾下,上下唇都第一次塗口紅,顧煢說:「嘴唇抿一下。」
陳孑然輕輕抿了抿。
顧煢左右端詳了幾秒,眼眸深處忽然翻湧起來,喉嚨動了動,啞聲道:「好了。」又把鏡子拿過來,給陳孑然照。
陳孑然看著自己被塗得紅艷艷的嘴唇,有點緊張,又很興奮,左右照照,自己也覺得很滿意,可是當她一打眼看到自己的臉,頓時所有喜悅全消失了,取之而來的是羞恥感,她的臉實在不配擦這些漂亮玩意兒,趕緊撕了張捲紙作勢要擦掉。
顧煢按住她的手,「幹什麼?」
「不……不好看。」
「誰說的?」顧煢捏著她的下巴仔細打量,「明明很好看。」
「我……我不適合擦這些東西。」陳孑然低著頭扭捏道。
顧煢嘆氣,「沒有哪個女人不適合擦口紅的,阿然,你只看到自己臉上的疤,不知道你塗了口紅的樣子有多好看,看得我忍不住想……」她說著話,已經傾身上前,把嘴唇貼上去,「……想親你一口……」
只是劣質的口紅味道而已,只因塗在陳孑然嘴上,就變得格外香甜,顧煢捨不得撒嘴,最後把剛擦好的口紅親得亂七八糟的,兩人嘴唇四周都被染得紅通通,像滑稽的小丑,不約而同捧腹大笑。
笑夠了,陳孑然定定地看著顧煢的臉,說:「顧煢,你去做手術吧,修復手術,我看著你好好的臉變成這樣,心裡難受。」
顧煢直言:「你答應和我一起坐手術我就去,否則打死我都不去。」
陳孑然絞著手指,扭扭捏捏,顧煢抱住她:「阿然,你在害怕什麼?」
陳孑然說:「手術的費用……我負擔不起的……」
顧煢知道又是她心底那些執拗的堅持在作祟,眼珠子一轉,提議道:「阿然,我掏錢給你做手術,你一輩子在我身邊還我的債,怎麼樣?」
陳孑然說:「那你可虧大發了。」
「別管我虧不虧,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
陳孑然猶豫。
顧煢便說:「好啊,你不做手術,我也不做手術,咱倆就這麼著一輩子唄,誰也別嫌棄誰,挺好。」
陳孑然雙手捧著顧煢的臉仔仔細細瞅了一會兒,糾結了一會兒,狠下心來道:「好吧,我答應你,我給你還一輩子債。」
顧煢環住她的腰,心想,這簡直是我一輩子做過的最划算的一筆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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