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當年往事
她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彷彿昨日的那些事情，剛剛告別的破舊平房不過都是一場夢。一場悲慘，殘酷的噩夢，夢醒之後，夢裡經歷的一切都猶如夢幻泡影。
「怎麼樣，還喜歡這裡嗎？」秦昊天帶著她到沙發上坐下，他有些緊張於洛雲夢接下來的反應。
其實他個人並不滿意這套房子，可礙於他一個人在國外那麼多年，身上也沒多少可用積蓄，就連賣房子的那邊也是看在同學情誼的份上還壓低了價錢。
「我很喜歡，謝謝。」淚水再次沾濕洛雲夢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看上去不太激動。
「這個地方真的很好。」
她是真的很感激秦昊天為她做的這些，這套房子價格本身就不菲，就算是五年前的自己，至少也得奮鬥個一二十年才拿得下來一半的價格。
更何況還是個學生的秦昊天。
在她眼裡，秦昊天雖然和自己是同齡人，洛雲夢還是不由得將他歸類於更小的一方。
洛雲夢一直將秦昊天當作弟弟來看待，哪怕到了現在，她也是這樣覺得，「昊天，謝謝，我是真的很謝謝你。」
「我說過了，永遠都不要和我說謝謝這個詞。你就把這些當作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來慶賀你即將到來的嶄新人生。」他伸手抹去洛雲夢臉上的淚痕。
嶄新人生……
幾個月前的洛雲夢怕是做夢也想不到，她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這一晚，秦昊天一直守在她身邊，柔聲探問著她這些年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似乎是太久沒有傾訴對象，洛雲夢緩緩向他吐露出了她心底隱藏許久的往事。
「我剛進去的時候，一直沒能適應那裡的生活，總覺著那個方寸大的地方，像一塊黑洞似的。要是在裡面待得久了，你曾經作為自由人記憶會被一點一點消失殆盡，久而久之，你會變得麻木，變得沒有感知。」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臂，「也是老天喜歡同我開一些玩笑吧，才進去不久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孩子是秦慕南的。」
秦昊天的眉頭微皺。
「我當時愛慘了他，也恨極了他。我想過要將這個孩子流掉，也試過很多種辦法。可是當那些人折磨我的時候，我都會下意識護住我的肚子，保住那個孩子。」
「有一天晚上，我感受到那個孩子在踢我的肚子，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下定了決心要生下他。之前不管怎麼折騰都弄不掉那個孩子，我以為我和他是有緣的，可是命運真的又和我開了一次玩笑。」她仰頭苦笑，努力不讓眼淚溢出眼眶。
「那天我的肚子很痛，她們也被我的樣子嚇到了，叫人將我緊急送到了醫院。可等我的麻醉藥效過去之後，才有醫生告訴我，孩子沒了……那一天我抱著空空如也的肚子哭了很久，後面我也想過去找我的孩子，可都被人攔了下來。在那期間，也一直有人來看望我。」
洛雲夢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旁的秦昊天看到她這樣平淡的說出這一切，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那個人是我的大學室友，葉迪，她是除了你之外第二個人肯相信我的人。也是她一直在安慰著我，讓我一定要撐下來，讓我撐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也是因為她的陪伴，我才熬過了那五年，我以為出獄之後我可以和她一起過著新的生活，命運再一次將我推回深淵。葉迪被診斷出了家族遺傳需要手術，我也被秦慕南找上了門……那段日子真的挺難熬的，我也幾度支撐不下去，想過一走了之，可是秦慕南總有辦法將我從死亡邊線上拉回來，繼續折磨……」
第一次聽到這樣完整的答案，秦昊天眼裡的情緒浮動變換著，「他知道……孩子的事情嗎？」
「我沒有告訴他，但是簡清秋知道，我也不確定他知不知道了……」洛雲夢抿了抿唇。
可就算秦慕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吧。對於這樣的一個孩子，秦慕南應該是巴不得他儘早消失才好。
「所以那天你情緒那麼激動，是因為孩子嗎？」
他隱約猜到那天可能是存在著某些特殊事件，也就是因為那些事情引得洛雲夢情緒激動。
「五年前那一天，剛好是孩子沒的那一天。我當時只想這一切快一點結束，好像這樣我就能更快見到我的孩子了。」她攥住雙手，眼神突然變得空洞無物。
秦昊天此時眼神複雜的望向她，他很想伸手將她攬過懷中，卻又害怕這樣的姿勢會令她抗拒。
此時的洛雲夢對於秦昊天而言，就像是一件被擺在水晶櫥窗里的藝術品，她已經被人碰倒過一次了，現在的她依舊美麗，依舊耀眼，只是太過易碎。
他害怕自己掌握不了這個適當的力度，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若是她再在自己眼皮自己底下受到傷害，他怕自己會因此瘋掉。
只是現在的自己，羽翼未豐，拿什麼來和如日中天的秦慕南抗衡。
明明或直接或間接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秦慕南，自己卻無法替洛雲夢向那個男人討回應有的公道，這是秦昊天第二次覺得自己很失敗。
他上一次這樣認為的時候還是在五年前，知道洛雲夢和秦慕南之間關係的那個時候。
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勇敢一點，直接告訴洛雲夢他喜歡她，非她不可，一切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他要是勇敢的將洛雲夢從秦慕南的手裡拯救下來，她就不會遭受如今諸般折磨與苦難。
「雲夢，你肯相信我嗎？你相信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嗎？」他傾身向前，抓住洛雲夢的手輕聲道，現在的秦昊天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不明所以的洛雲夢帶著淚痕，愣愣的看著秦昊天的眼睛。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明明眼前這個人是那麼堅定的相信著自己，堅信著自己不是害死他大哥的那個人。
但洛雲夢的直覺告訴自己，如果她現在說一聲相信，面前的這個人會願意為了這個承諾赴湯蹈火。